一场大雪过后,森林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住了。白皑皑的林野中十分寂静,只听得到一阵阵呼啸而过的风声。
雪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野兔,它从盖着厚厚积雪的地洞里探出头来,机灵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除了光秃秃的树,四周再没有任何生命体了,它们大概都为了躲避寒冷,早已经藏了起来。
野兔确定自己安全了,便快速的跳了出来,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森林外跳去。
突然,一支利箭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天而降,最后射中了它的背部,贯穿心脏。
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雪地,野兔像躺在了一朵红梅上一般,不再动弹。
这时,它的旁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穿着黑色的斗篷,身形魁梧,刻着皱纹的脸上神情忧郁。
他慢慢蹲了下来,将那支箭拔了出来。
娇小的野兔开始发生变化。它长长的耳朵缩了回去,而身体其他的地方则慢慢地膨胀起来,越来越像一个人形。
最后,野兔变成了一个白发男人。他面朝下地爬在地上,一动不动。
蹲着的那人确定了白发男人的死亡,长舒了一口气,将箭扔到地上,站了起来。
“已经解决了吗?好快啊!”
一个少女站在了他身后。她和黑衣男人一样,仿佛也是凭空出现的,铺着厚厚积雪的地上非常平整,上面除了野兔的踪迹外,没有其他脚印。
少女妩媚地微笑着。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异常美丽,黑亮的眼睛镶嵌在精致的脸上,配上那小巧红唇,她的微笑简直有着夺人魂魄的力量。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从脑后倾泻而下,直达腰际。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仿佛在告诉世人她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国度。在这么冰天雪地的地方,少女光滑的双臂都露在了外面,赤着脚站在雪地上。她只穿了一条单薄的墨绿色裙子,做工精细,上面还配着华丽的黄金饰品和各种宝石。
见男人不回答,少女撇了撇嘴,然后轻盈地走过来,右手用力地在男人背上打了一巴掌。
“喂!我跟你说话呢!”
男人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她,一言不发。
看着男人的脸,少女连连退了几步,皱着眉头大声说:“行了行了行了!我最讨厌看你那表情了!阴沉的要死……别用你那死鱼眼瞪着我!”
男人回过头去,将斗篷的帽子摘了下来。他的头发在风中有些凌乱,白发也更多了。
“奥喀妲,接下来还有什么吗。”男人的声音就像这寒冷的冬天般平静。
“接下来?呃……好像没有什么了吧。”少女的贝齿轻轻咬着食指,翻着眼睛思考了半天,“没事了嘛!我们可以休息了吧?哈哈哈,太好了!——”
她嬉笑着跑了几步,然后拉着男人的手臂说:“哎,史东,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玩?去前面的镇子怎么样?上次来的时候我看到有流浪艺人的表演,很精彩啊!我们再去看一次吧!”
流浪艺人?真不知道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看那种东西。
不等史东说话,少女继续兴奋地回味着:“恩……里面还有个小矮子的杂耍很不错的呢!上次我们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啊?好像是三年前吧……对,就是三年前!对这些人来说是很久的时间了吧?不知道那杂耍团还在不在啊?唉,人类就是这样,寿命短暂,变化多,讨厌……就像当时那个女孩子啊,肯定长高了不少。不知道现在在布诺雷斯怎么样了啊……”
听到这里,史东猛地抓住她的手,问:“你说什么?”
“痛痛痛!轻点!……”奥喀妲用力挣脱了男人,委屈地揉着手说:“就说去看看杂耍嘛!不想去就算了,干嘛这样啊……”
“不是这个,你说什么女孩。”
“啊?”奥喀妲愣愣地看着他,一脸无辜,半晌才说:“哦!你说女孩啊,三年前要你杀的那个?她很好啊,应该十四岁了吧……”
“她没死吗?而且还在布诺雷斯?”史东有些吃惊。
“你还问我?还不是你,上次做事不干净点,非要去鼓动她那个养母,直接动手多好啊?”奥喀妲不以为然地瞪了他几眼,“她现在就在布诺雷斯啊,托你的福啊。”
史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不是吃惊女孩还活着,而是奥喀妲三年了居然没告诉他!他对她的想法从来猜不透,也不会懂。
“既然她没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而且她在布诺雷斯的事你也不说。”
“说不说有关系吗?反正我说了也没用嘛!”奥喀妲略带委屈的说着,“你说这十几年有几次是听了我的啊?真是的……除了那个老头子,就数你最不听我的话了!”
“那你去找其他听你话的人吧,正好我也想摆脱这种生活。”
“我不——!我就喜欢烦你!”
她对着史东,露出了鬼魅的笑容。
“我们走吧。”史东重新戴上了帽子,准备出发,完全忽视少女的妩媚。
“去看杂耍吗?”奥喀妲恢复了天真的少女的模样。
“不,我们去布诺雷斯。”
“什么?”少女的笑容僵住了,“我不要去那个地方!无聊死了!有什么好去的啊,现在她对我们又没有危险。”
“是吗?呵呵……你不是说她要毁灭世界嘛。”史东虽然笑了一声,但是脸上仍然毫无表情,好像那就是一张假脸。 ωωω●т tκa n●Сo
“呃,是啊!当时是很危险,不过现在已经不危险了。”她拗着头争辩着。
“好了,不管她危不危险,我都要去一趟,走吧。”男人的周围开始出现了阵阵气流。
“你太过分了!不让我去看杂耍也犯不着带我去布诺雷斯吧!那里除了一堆糟老头还有什么啊!早知道刚刚我就不说了!亏我帮了你怎么多年,你能不能替我想想啊!我说你这个人……”
奥喀妲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两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森林里。
雪地上,只有躺着的白发男人身旁留着一串脚印。而且,只有那黑衣男人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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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岛的石楼大门口, 有一男一女正站在门口等着谁。
“南希,你说我们还能遇到其他人吗?”男孩问到,他长得很黑,估计在没有灯的夜里只能看到他的两只眼睛。
女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离加布雷发现骨甲兽已经过了四天的时间。
那晚只有十一个人留下了。平时大家都是各自分开行动的,虽然来离岛半个多月了,相互都不熟悉。在现在这特殊的情形下,彼此间终于有了认识的机会。
“我是加布雷,大家可以介绍一下自己吗?”加布雷问道。
“我先来吧,我是里欧。”一个高个子男孩最先开口了。他微笑着,给人一种阳光的感觉,他那棕红色的头发似乎也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然后大家都依次介绍起自己来。长了一脸雀斑男孩叫阿曼,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有些结巴。富家千金模样的红发女孩是费伊娜,她穿着考究,随时都给人一种距离感。小个子黑人男孩是舍农。之前照顾那个被骨甲兽攻击的人的女孩是南希。一个梳着很多辫子的男孩叫奥柯多捷。而之前那个东方女孩是骊,第一次聚会大家就知道了。威德当初也看到她被地狱血虫覆盖,还以为她早被淘汰了,没想到现在还在,看来也会某种奇术。阿曼对面的女孩是伊娃,她拉了旁边那个女孩很久——那个好像随时都在生气的绿衣女孩——她才懒懒地介绍道自己叫佩洛普。而那个长了一双蔚蓝眼睛,对人冷淡的黑发男孩自然是威德。
“恩……好的,那留下来的就是愿意相信我的咯?”大家看着他,默认了。“那么,我继续说吧。”
“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坏,我们要面对的是骨甲兽和洛洛塔,几年前我曾听人提起过。先说骨甲兽。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具骷髅,等它吃了东西后身上就会慢慢长出血肉来,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怪兽。它全身的骨头都非常坚硬,很难破坏,除了头骨。而且在它的头骨内长着心脏,只要打破心脏它就会死。因此,骨甲兽的弱点就是头骨。可随着它的成长,头部内血肉也会长起来,而且有一层坚硬的甲胄长在最外面,防御外界攻击,到那时就很难打破了。今天我们遇见的骨甲兽,已经有不少地方的血肉都长出来了,所幸的是头部的甲胄还没出现。因此,就凭我们的力量想要打败它们,只有现在可以。”
话虽如此,要对付那么大一只怪兽恐怕谁都没把握,也不知道它们多久就会长出甲胄来了。大家不由得都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再来是洛洛塔。”加布雷继续说着,“确切地说它不是会幻化为人形,而是借人的身体行动。幼年的洛洛塔和鬼魂是一样的形态,没有实体,它只能附在被吸过魂魄的人身体里行动,人的魂魄就是它的食粮。因此从它进来那天起,它一定就留在石楼里没有离开。对它来说,这里应该是岛上猎物最多的地方了吧。”
“不过,洛洛塔也惧怕法术的伤害,所以现在人多的情况下它不敢动手,但是一对一就不好说了,毕竟我们的法术还很不成熟。这就是我希望大家留在一起的原因。当然,不光是晚上,白天也一样。我想没人愿意单独面对一副大骷髅吧?”
奥科多捷环视了众人一圈,说:“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联手杀了洛洛塔?怎么说我们也有十一个人啊。这样一来骨甲兽也不用担心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里欧笑了笑,摇着头说:“就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打伤它还有可能,不过洛洛塔不是和鬼魂一样没有实体吗?我们中有谁已经会消灭魂体的魔法了——散魂?”
大家都沉默,这倒是没有人做得到。
那个脸上长满了雀斑的阿曼战战兢兢地问:“那他们……有,有……多少?”
“骨甲兽的具体数量不清楚,也许是几只,也许是几十只。不过洛洛塔应该只有一个。据我所知,洛洛塔的同类间不怎么容易相处,通常单独行动。”加布雷回答道。
“洛洛……塔不是……很危险吧……”
威德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还没遇到呢,就吓成这样了!
加布雷倒是很耐心的解释着:“之前我说过了,洛洛塔只吸人魂魄,当然不会直接危及生命。不过被吸走魂魄的人长期得不到救治是会有永久昏迷的危险的。而且,洛洛塔经常把它‘吃’过的食物留给它养的骨甲兽们享用。如果不想全身粉碎地躺在骨甲兽肚子里,最好还是离它远点。”
阿曼本来苍白的脸现在刷的一下更惨白了。
奥科多捷低着头,喃喃道:“早知道就不来了……连个甄选都这么可怕……”
“你还觉得是在甄选吗?早就不是了。”
听威德这么说,大家都有些惊愕。
“这,这怎么可能啊!不是甄选?那会是什么!难道想屠杀我们吗?”费伊娜大惊道。
屠杀?所有人都心里一惊。照这个情况看来,真的要变成屠杀了。
“那倒不是。布诺雷斯的人怎么会杀我们呢!”加布雷连忙安抚大家,“我想应该是甄选出事故了,而菲利克斯他们还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之前攻击我们的都只是些怪物,还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而现在我们面对的却是魔物。我想,试炼所的人还没变态到用魔物甄选新人的地步。况且,既然那个菲利克斯让我们自由退出,怎么会中途拿走信号球?看来,这个洛洛塔,为了我们这些美食,费了不少心血啊。”
阿曼现在吓得浑身直哆嗦,他哭丧着脸说着:“那我们……赶紧……通,通知……菲菲,菲利克斯啊……”
威德白了他一眼,问:“你有信号球啊?”
“我,没,没有……”阿曼脸红了。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说道:“那我,我们……逃,逃……逃出去吧,吧!”
威德更无语了:“你会召船术啊?……”
“我,我不,不会……”
“那就呆这儿吧。”
“……”
阿曼红着脸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没想到来试炼魔法,竟然连门都没进到就要葬送在魔物手中,真是太讽刺了。
“信号球真的是那个东西拿走的?!那石楼里现在有魔物怎么办!”费伊娜现在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了,像她这样娇贵的小姐肯定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放心吧,不会的。”伊娃说,“这个地方是每年甄选专用的,已经设下了防御咒语了。只是平时会让一些怪物出入,用以甄选,而魔物是不能随意进入的。那个洛洛塔应该是附在了人身上才进来的。如果石楼没有屏障,它早就应该带着那群骨甲兽冲进来,再慢慢地享受美食了。”
大家听完都有些奇怪,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见其他人疑惑地看着她,伊娃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我是普瑞西德出来的。从小就呆在这里,知道一点情况。”
普瑞西德?试炼所的初阶学院?
难怪她对这里的事比他们熟悉!
“喂!凭什么你们可以知道?对我们太不公平了吧!作弊吧!”奥科多捷大声地质问伊娃。
伊娃略带歉意的笑笑,说:“我们也只是听说了这种无关痛痒的情况而已。甄选是布诺雷斯的大事,怎么可能让我们知道的那么清楚。况且……”
佩洛普突然打断了伊娃的话,大声反击奥科多捷:“真想作弊谁会说啊!现在把这些情况说出来是对大家有帮助!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现在是吵架是时候嘛?”骊赶紧插了进来,终止了这场争吵。
这时,一直蹲在地上的舍农突然站起来,对着众人说:“你们都是你们自己吗?我的意思是……我们中有没有洛洛塔呢?”
大家都愣住了。的确,洛洛塔就在石楼里,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骊想了想,建议道:“这样吧,洛洛塔应该是甄选进行一段时间后出现的,它不知道我们刚上岛时发生的事。那么,每个人说一件那时的事吧,要是大家都知道的。”
然后大家都开始说了,大多都描述的关于菲利克斯的事,因为只有这个时间能肯定所有人都在一起。
结果证明他们中没有洛洛塔,大家都放下心来。
现在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接下来就是该怎么做。
加布雷站到了中间,对大家说:“好了,现在我们得定一个计划。逃跑是不可能的,求救也行不通,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菲利克斯来救我们,以守为攻。今后大家不能再单独行动。为了确保安全,从明天起的四天里,由三个人一组出去找吃的,一共是四组。因为今后外面会越来越危险,同时也可能很难找到食物,现在要尽可能多的带回吃的东西。以使我们撑到最后。四天后,我们就呆在石楼里不要再出去了。”
“四天?”奥柯多捷抗议到,“四天很难找够所有的食物!这样我们会饿死的!反正岛上的动物也死光了,骨甲兽根本不会怎么成长的,每天大家一起出去嘛!有什么关系。”
威德冷冷地回答他:“你应该有魔物钟爱吃异人这个常识吧?知道为什么吗?吃了我们它们可以加速成长。今天你也看到其他人的表现了,他们会和你一样热衷于出去找食物的。”
奥柯多捷立即噤声了,也打消了出去打野食的想法。
考虑到其他人和自己的安危,他们决定天亮后在大门口等着,给遇到的人一些警告。如果不得以的话,动用武力也要阻止其他人单独行动。
可是大家等了大半天,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时间不多,他们不得不开始行动了。留两个人在石楼里,看是否还能遇到人,其他人则三个一组出去找食物。
四天过去了,南希和舍农一直都在门口等着。
傍晚的时候,最后一次食物的收集结束了。他们勉强收集够了食物,尽可能撑到最后时刻。大部分是一些植物的果实,现在岛上很多的动物早已没了踪影。
大家回到了礼堂,开始将食物进行整理和安排。
“今天遇到人没有?”加布雷问舍农。
舍农和南希对视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面色疲倦地说:“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人,四天来都没见其他人了。”
大家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是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他们只是埋头忙着整理食物,尽量去忽视这种恐慌感。
威德听到这里,走到礼堂门口看了看。
他们或许都已经遇难了……看来我们得做更多的防御了。
他开始思考另外的办法。
八天,还有八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