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最后三个星期的冲刺阶段,实在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值得大书特书。
到了这一步,该闭关的闭关,该放松的放松,大家的生活都变得规律无比,规律到什么意外都没法发生。
每个人对自己的前途负责就行,老师都懒得强制约束了。
袁熊袁教授等人被解禁出来的消息,顾玩是5月17号,周末回家放风的时候,才知道的。
周轩又来了一次顾家,说起这事儿,不过并没有再麻烦顾玩任何事情。他也知道表弟现在不适宜再有任何分心。
24号的时候,周轩给顾家打了个电话,说东海大学物科院的铯原子钟研究项目,已经进入全速运转的阶段。
风云基金总计认投了一两千万美元的科研经费,换取独占将来该项目成果的商业权益。当然这笔钱不用一下子到位,第一批只是实付了500万美元而已,剩下的要根据进度分批给。
这些消息顾玩也没往心里去,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就行了。
……
转眼就是六月初,终于到了见真章的时候。
临考之前,最后两三天,大家都是回家住的,不再留校。
顾玩倒是彻底进入了放松的状态,也不做题,就调整一下心理。
另外,就是花点时间帮李双叶建立信心。
李阿姨似乎也听说了顾玩这阵子状态神勇,所以很放心让女儿住在顾家一起复习,很信任顾玩能照顾好同父异母的妹妹。
“别灰心,这阵子我跟你练的题,都是比外面难的。你觉得自己比模一模二的时候水平还差,这都是错觉,其实同样的题目拿给别人做,比模一模二时候分数低更多。”
这是顾玩在临考前那几个休息日,对妹妹交代的原话。
“我知道,可是看着这个对答案对出来的分数,总是有些不踏实。”李双叶合上练习卷,有些忐忑地说,“哥,你是不是很有把握地觉得,今年的理科综合卷会比往年更难?所以才让我这么练?”
顾玩下意识顾左右瞄了两眼,想起这是在自己家里,不是学校,才坦荡地说:“高考难度有大小年,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多半是一年偏难、一年偏简单。
前年是大年,数学和理综都比较难,去年和大前年则是小年,相对简单一些——这个不用我说了,咱都是做过历年真题的,心里有数。所以,今年本来就应该是大年,难一些。
而且根据惯例,备胎卷一般都会比正胎更难。袁教授今年本来是正胎的出题人之一,他和那组同事提前解禁出来了,估计有很大可能会上备胎卷。准备难一点,总归是小心无大错的。”
地球上,03年的数学卷就很难,据说就是正胎卷有泄密风险,临时换了备胎卷,结果一片哀鸿遍野——当然这些例子,作为蓝洞星人的顾玩肯定是不知道的。
只不过道理相通。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有希望争取一下东海大学了呢。”李双叶估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欣喜地说。
李双叶虽然也是方舟二中的学生,但毕竟比亲哥成绩要差一些——顾玩在开挂之前,本身也是至少班上前十名的存在,状态好能到六七名。
而李双叶原先在自己班里,充其量也就是在15名上下徘徊,只能算是中等偏上。
以东海州的高考难度,即使是在方舟二中,如果你考不到普通班上前10名,东海大学估计是没什么戏的——
东海大学是全国第四,但因为在本州要招三千人,所以分数比前面的大学低了一大截。
如果考不到班上前3~5名,那全国第三的清华、全国第二的中央科大(相当于地球上南大与中科大的合体),也没什么机会。
只有班上前两名,才敢填全国第一的魔旦大学。
魔旦大学每年在东海州的招生名额大约是200人,你至少要全州前300名的成绩,才有可能考上(并不是前300名都会填这个学校的,因为还有些人宁为鸡口毋为牛后,还想挑一挑专业)
当然说这些都跟李双叶有点遥远。她觉得自己的高考成绩,能在全州将近30万考生中挤进前5000名、考进招3000人的东海大学,就很满足了。
这还是哥哥最近帮她一起复习,状态有所提升,才敢想的。
……
6月7日,高考如期而至。
顾玩独自一人,前往陌生的方舟高级中学赴考。
98年的高考,学生都不是在本校考场考的,而要交换学校,作为防止考场夹带和课桌做手脚的辅助手段。
方二自然是与方高互换考场。
顾玩来到考场教室时,环视了一圈,发现屋里只有两三个同学是自己班的,另外都是其他班的。
他的同桌陈婕和死党费巴赫,毫不意外的都被分配去别处了。倒是跟他有些竞争关系的吴君被分配到了同一考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陌生的环境并不会影响他的发挥。
第一场就是语文,对于顾玩来说,整个高考最麻烦的拦路虎,就在这开头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镇定,把日常水准发挥出来。
深呼吸了几口,顾玩耍了个小策略。
先看作文题。
因为作文是他继承记忆后,语文方面唯一有所提升的部分——来自地球那个灵魂,好歹也是写了N多汇报材料的,虽然谈不上文采,可条理清晰、善于申论还是做得到的。
先写作文,有助于建立信心,提振考试心情。
而且作为一个有过多年职场阅历规划的人,时间分配也比普通考生好一些,这些细节优势都要用起来。
作文题目是一则材料题,竟然还挺合顾玩的脾胃。
材料的内容,是几个关于个人兴趣爱好、能力禀赋,与社会钱途之间冲突的例子。
顾玩觉得他自己就很有话想说:几个月前,他母亲逼着他报金融的时候,不就是这种冲突的体现么?
看来高考教语文的那个出题人,还特么挺文艺,挺有人性的。虽然这个世界都爱钱,出题人好歹还知道只爱钱是不对的。
顾玩稍微思索了一番,就写下了自定的题目:《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他有那些地球上的历史,可以作为天马行空推演时的适当素材,写出来估计会稍微有两三分魔幻现实主义,至少很辛辣。
当然因为不够四平八稳,被扣掉点分数也是没办法的,不过总不会比原先那个顾玩的作文更差就是了。
而且只要自我感觉好,后续做题的心情就很好,这很重要。
三个小时,语文顺利答完。
期间监考老师还在顾玩旁边观察了好几次,觉得这孩子有点意思,居然先写作文,而且看起来做题姿态就透出一股奔放和佛系。
这种人不是真的心大或者智珠在握,就是想故作轻松伺机作弊,老师当然要盯紧他了。
吃过午饭,就是数学。
考场和监考老师没变。
因为上午的表现比较惊世骇俗,顾玩自然再次成为监考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
然而这一次,他让老师更加大吃一惊。
“二中的学生数学都这么牛逼了么?我们方高没人能数学做这么快吧?今年的卷子应该不简单才对。”监考老师看着顾玩的答题速度,暗暗咋舌。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大半个小时,顾玩只检查了一遍,就交卷了。
回家心很大地安然睡了一觉,第二天继续理综、英语。
英语没什么好说的。
而理综那场,卷子发下来之后没多久,监考老师们就听到了考场内此起彼伏的“嘶嘶”倒抽凉气。
幸亏方舟二中的学生已经很牛逼了。如果换个学校考场,说不定再过十几分钟,监考老师们就能听到哗啦哗啦不停翻卷子的声音。
那是无数人看了前面不会做、想到后面找找软柿子提升一下信心,结果发现还是不会做,连凑一些公式拿点过程分都做不到,所产生的绝望。
“这么难?超纲了吧?”
“不可能,前年也难,我复习过前年的真题,这绝对比前年还难好多!”
“老子……老子明年再来过!”
考场内这样想的人,不胜枚举。
然而,顾玩依然是提前了半个多小时交卷。
他走出考场的那一刻,监考老师还刻意看了一眼他的卷子和草稿纸。
卷子上工工整整都答满了。
而草稿纸用的很少,上面只有一些纯数学计算,一条物理公式一个汉字都没有。
这直接让监考老师震惊了,也对他的考号和名字印象深刻。
……
因为最后一门才是英语,所以顾玩下午并没有提前交卷,而是踏踏实实坐满了两个小时。
离开考场的时候,在方高校门外稍微等了妹妹几分钟,接上李双叶一起闪。
这期间,顾玩的死党费巴赫,以及同桌的陈婕,也都陆续出来了,在校门口看到他,也就驻足一起聊起来。费巴赫还表示他爸开车来接他,可以把大家顺路送回家。
“考得怎么样?有心理准备么?”顾玩心无旁骛地关心了妹妹一句。
在最后一门考完之前,为了防止破坏心情,大家是不会问这些问题的,也不会对答案,一定要憋着。
“还不错,虽然难,但别人肯定也觉得难吧,理综能有240几我就谢天谢地了。”李双叶腼腆一笑,坦然回答。
听李双叶先说了自己的表现,费巴赫与陈婕也松了口气:“原来果然是都觉得难,双叶你心态太好了,我们一想到自己只有二百三、二百四的时候,觉得天都快塌了。
不过顾哥应该是走了运了,物理再难,对你都没影响吧。”
最后半句话,是转向顾玩问的。
“我还行,老样子。”
问就是老样子,老样子就是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