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继续道:“凶手预先将绳子架过高处的粗壮树枝,在树后的斜坡顶部捆住了一块比死者稍重的石头。等绳套成功套住死者的脖子之后,他只要撬开窗户上方的固定点然后松开手,死者就会被绳套勒住脖子拖拽出去,一边跟石头抗衡一边被拖着走到树下,最终被吊在树上。之后凶手只要回收走多余的绳子,胡乱用草叶和泥土盖一盖那处坡顶,就能伪装出一个‘自杀’现场。”
桥本摩耶恍然大悟:难怪当时江夏会注意那道斜坡,原来这居然是命案的线索。而按照这个侦探对线索的敏锐,就算没有“猪冢太郎突然死亡”这种意外,黑泽和马那点谋杀的小伎俩也根本不可能成功。
想着想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见这个倒霉的组织同事面露菜色。桥本摩耶沉默了一下,拿过餐巾纸捏了两个纸卷,默默堵住了他的耳朵:还是别听了,专心苟命吧你。
虽然少了一个听众,不过江夏的破案进度并没有受到影响。
“而因为昨晚‘魅影’‘跳海身亡’,大家难免会放松警惕。所以今天一大早,凶手偷走了墙上用来装饰的弓弩,用定时装置把它藏在柜子上固定住,箭尖对准了特定的位置。之后他又化身热心的临时厨师,引导着他的目标坐在了会被射中的位置上。”
一提到今早热心的临时厨师,众人纷纷转过头,看向始终沉默的刈谷勇人。
可能是一连串推理进行的太快,而且把所有该说的都说到了,刈谷勇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
最终他只好冷笑一声,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刀拿在手上,看向户田贵和子。
不过在众人警惕的注视下,刈谷勇人并没有立刻扑过去捅她几刀,而是在专心回忆着什么:“从小我父母各忙各的,懒得管我,中学那几年我曾经是个五毒俱全的小混混,抽烟、飙车、打群架,什么都干……嗯?你们看那个侦探干什么?”
刈谷勇人回忆到一半,忽然发现几个帝丹高中的家伙视线落点有些奇怪。他顿时警觉,被迫停止回忆,跟着看了过去。
“……”江夏保持着纯良的微笑,“我们只是突然想到有个朋友的经历跟你有点像。没什么,你继续。”
刈谷勇人还是觉得事情有哪里怪怪的。
但气氛都到这里了,不好停下,犹豫片刻,他到底还是继续道:“但后来一次斗殴,我差点把对方的一个人打死。看着那张满是鲜血的濒死的脸,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所以后来我收手了,决定好好学习,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但是金盆洗手哪有那么简单。不光是从前跟我有过节的人,就连我的曾经的同伴也因此跟我反目成仇,那段时间他们天天来找事,我总被打的遍体鳞伤。”
柯南一边同情,一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难怪江夏走上正道之前,先给他那伙小弟找了个找猫的兼职,每天都能看到那群家伙四处追猫追狗,忙的团团转。
看来要想金盆洗手,还得预先给周围的人找好消磨时间的事,把他们累到没精力追究别的……嗯?说起来,江夏真的算是金盆洗手了吗?
从没当过不良的工藤同学,想起那道依旧经常能在夜晚捕捉到的飙车身影,以及江夏身上随时揣着的烟盒,感觉自己触及到了完全未知的领域,一时陷入沉思。
而旁边,刈谷勇人没注意到小朋友复杂的目光,他还沉浸在自己那酸甜掺杂的回忆当中:“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冬子出现了。在夕阳西下的河滩旁边,她忽然坐在我背后,说她已经注意我很久了,让我不要再独自烦恼,她会是我的同伴。”
“我们就那么认识了,虽然没有多少明面上的交集,可彼此都是对方心里的依靠。熬过几个月之后,那群骚扰我的人终于渐渐忘掉了我的存在,我剃掉那些挡眼睛的头发,改掉混混的用词,开始留正常的发型,穿正常的衣服,做正常学生会做的事……不知不觉就有很多人对我表白,但我心里的女主角始终只有一个。”
“可是……那几个女人居然敢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刈谷勇人的语气骤然变得阴沉:“冬子在医院低落了很久,最终决定原谅她们,但她们居然完全不懂感恩!
“那天她们几个来医院探望冬子的时候,涕泪俱下,看上去好像在真诚忏悔。
“可等她们离开,我扶着冬子在医院复健走动时,却听到走廊里有两个人凑在一起聊的正开心,说什么……”
——真不敢相信,月岛同学居然答应不告发我们。
——还好她就是那种喜欢忍气吞声的性格,否则这次我们可就麻烦了。
——真是赚大了。你刚才看到她的脸了吗,那张脸真吓人,肯定没法再演克里斯汀,这样女主角就是我的了。之前硫酸不小心洒在她脸上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没想到……真是太幸运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
“那之后的第二天,冬子就跳楼了。”
刈谷勇人攥紧了拳头:“‘悲伤、痛苦,被地狱的熊熊烈火焚烧’……她跳楼前说的话,让我下定决心打算为她报仇。我先寄了匿名信,勒令那几个女人退出话剧演出,不准染指冬子的角色。谁知她们做贼心虚,居然直接退社了。
“之后她们渐渐没了交集,而且其中两个人很快毕业,我始终找不到一次性把她们处理干净的机会,只好强行平静下来,过了一天又一天。
“原本我以为我还会忍上很久,谁知前不久,我居然收到了其中一个人的告白信!近田咏美,她居然敢擅自拿我当她的‘罗密欧’!”
铃木园子想起了这一茬,忍不住道:“所以你就假意答应她,然后放了她的鸽子,还拿她等你的时长来跟别人打赌,当做报复?”
“报复?”刈谷勇人笑了起来,“我确实打算报复她,但却不是这种幼稚的方式。我本该在那天晚上杀了她,可是……”
他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江夏身上。
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