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仰躺石台浑身刑虐伤势惨不忍睹形象的沉默者人格,和一身贵族裙装的冰莲,就浮空在记忆场景中少年版焦明的身后。“那一天早晨我刚刚做了个梦,醒后便找出纸笔,决定按照梦中的形象记录下来。”
冰莲点点头,脑袋探过少年版焦明的肩膀,借用灵魂交流超越语言的特性,直接从灵魂中理解了记忆主体所写下文字的含义,然后问道:“这个‘黄蓉’是谁?”
“一部电视剧中的女主角。而现在回想起来,只是喜欢女演员朱某长得漂亮而已。”沉默者人格轻轻挥挥断臂,客厅的电视里便播放起94港版《射雕》。
“这个刘某又是谁?”
“当时暗中喜欢的同班同学。”沉默者人格话落,记忆场景转换成教室课间。三个穿着宽大运动服身材娇小的女同学正在前排座位说说笑笑,少年版焦明趴在教室后排仿佛在休息补眠,实则斜着眼睛偷瞄目标。
“二者相加,取长补短?还真是贪心呢。”冰莲气哼哼的重复刚看到的内容,吃味讽刺道。
“年少幻想,大抵如是。”沉默者人格随意敷衍一句,毫无被揭开隐秘心事的羞恼情绪,“最后是残留不多的关于梦境的记忆,你有能力复刻吗?”
“试试看吧。”对于探究心仪目标的内心记忆,冰莲显然兴趣极大,“你是记忆的主体,你的印象越深,我便越容易。”
沉默者人格再次挥动断臂,教室课间的环境停滞褪色散化成烟,接着再次凝实,却终究只是大团抽象人影和只是简单色块拼合的背景。
“这便是极限了?”
冰莲皱眉似在努力,却终究还是无奈放弃,“你这段关于梦境的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
“那便讲讲梗概好了。”沉默者人格就以这些扭动的人影和色块为基础,缓缓道来。
梦境的情节并不复杂,大抵便是主角因某些原因成绩下滑谷底而退学消失,曾经约定考取同一所大学的青梅竹马日思夜想成疾,竟然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障碍,对一切有关主角的信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而终于在主角重返校园的时候,此心病不药而愈。
“你这梦还真是臭美的可以。”冰莲听完,如是评价道。
由于是同出一源的分裂人格,当然有许多借口可以反击这话。但沉默者人格却是并不接茬,只是道:“关于你和好好先生的关系,我是十分纠结的。于计划来说,不希望你们走到一起。于……”
“别用这种好像你是他爹一样的语气行不行?我差点产生见公公的错觉。”冰莲不满道。
“那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沉默者人格稍稍挣扎,便从这个类似‘清醒梦’的状态中回神,睁开眼睛却是瞬间戒备起来。
只因房间之内不知何时竟是多出一个人影。这位不速之客身披严实的斗篷,身高两米开外,体型健硕。
念头一转,沉默者人格便从打扮猜到其身份:脸似蜥蜴且身有六肢的地下异族。余光再看到靠坐墙角尚有呼吸却歪脑袋昏迷的女仆下风,又瞬间产生了几个推测。
首先来者非是完全的敌意,否则房间里就是三具尸体。但也不能说安全,很可能有一些其他条件和要求,毕竟如此突然出现的举动实在归类不到善意。
其次来者的环数实力。女仆夏风再生肢体,当是晋升六环水系魔法战士,而能够无声无息且无明显外伤地将之解决,必是九环或九环之上无疑。
且听门外亦没动静,若非外面已经满是娱乐城的安保打手,这位便很可能是用气系魔法直接传送进来。沉默者人格一点也不希望是后者,这将给瞬发炉石技能带来许多的麻烦,特别是在不得不一起救助冰莲主仆的情况下。
最低配置只能三具人棍逃得性命。只是夏风会比较倒霉,四肢刚长出来大概没多久,又要全丢掉。
当然在对方没有进一步展现敌意之前,沉默者人格也不会失智的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毕竟这种局面就和赌桌的规矩差不多,牌面大的有权说话,牌面小的只能等着。
而同样从入梦魔法的记忆场景中回神的冰莲,虽然瞬间的惊愕难免,却也很快认清现状并摆出一个笑容,用贵族礼仪中有关‘突遇强者之情况’的应对方法,礼貌且从容的自报家门。
当然这也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防止魔法贵族之间对互相的‘根苗’做出难以挽回的‘误会’。毕竟一个疯狂报复的九环或九环以上,再大的家族也得脱层皮才行。
不过显然,冰莲的这番举动都算是对牛弹琴,这位异族根本听不懂。这也难怪,在地下赌斗场冰莲虽然目睹了疯子人格打败那位异族人,却只是普通宾客级别而已,并未注意到萨娅管事及其周围人的情况,是以并不知晓所有斗篷人都可能是异族。
沉默者人格看这位异族强者没有回答的意思,猜其未曾有闲心学习过通用语,是以插言提醒道道:“我猜这位和刚刚的第三个对手一样,而我们现在需要一个翻译。”
“异族?”冰莲大感诧异,转头看过来确认。
沉默者人格点点头。而仿佛是在印证这番话,大概也意识到交流问题的异族强者揭开兜帽,露出一张和耐纽拿小姐差不多的面孔。而不得不说,脸盲症这个问题更为彻底的凸显出来,沉默者人格和冰莲面面相觑,若非实力差异明显,从脸孔上完全分辨不出这位和耐纽拿小姐有什么分别。
“这……怎么办?”冰莲有点抓瞎。虽然想到了入梦魔法,但一是刚刚用过还在冷却,二是直接对强者使用,极可能误会招致反击。
沉默者人格亦是皱眉,然后翻动与耐纽拿小姐对打的记忆,于几个短句稍作分析,模仿发音勉强说出一个异族直词汇:“耐纽拿小姐。”
这位异族强者突起的眼睛转了转,然后抬起一只爪子。瞬间的空间波动,刚刚接上各个零件并扭正尾巴的耐纽拿小姐出现,当然是连同特制病床一起。
若是疯子人格当班,恐怕要将那个穿过尾巴的开孔与排便孔联系在一起,但沉默者人格可没闲心废话这个。
双方经过耐纽拿小姐这个半吊子‘好人’‘不’‘伤害’这样蹦出几个单词的解释后,算是确定了基本的善意。接着这位叫做波拿普的强者在冰莲身上坐下空间标记,然后传送消失。
冰莲不是气系魔法师,对此无知无感,却从沉默者人格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猜到大概,确认问道:“我身上有空间标记?”
沉默者人格点点头。
冰莲挑挑眉毛大感诧异,如此这般虽然很不礼貌,但形势比人强也没什么好废话的,一边去查看夏风的情况,一边问沉默者人格,“能去掉吗?”。
稍作试探然,沉默者人格摇摇头。“没办法在主人不察觉的情况下消除。”
冰莲对于沉默者人格,或者说焦明的气系魔法水平当然了解,闻言便也熄了其他心思,只是将昏迷的夏风女仆抱上床,然后问道:“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沉默者人格还是摇头,“情报太少,越猜越错。”
不过只是两三分钟的时间过去,波拿普便传送回返,手中却提着一个人类,而且还是熟人,正是比赛中负责翻译的那个侍从。而这货只是看到沉默者人格,脸色就变得十分古怪,当然也不至于惊诧到忘记本职工作。
在其翻译下,双方的身份很快得到确认。
首先是互相介绍。沉默者人格简单带过,冰莲再次将鳄鱼领的招牌放出。而波拿普先生则是地下异族部族中,出使人类社会团体的总头目,实力换算过来便是九环,且是水系气系双料的九环。
接着是目的。按照翻译侍从的说法,波拿普这次贸然出现的目的是请冰莲帮忙一二。沉默者人格和冰莲互望一眼,无法决定波拿普本就如此客气,还是翻译侍从有意美化。毕竟这家伙根本不是人,从其覆满细密鳞片的脸上无法读出喜怒哀乐作为辅助判断。
沉默者人格稍作沉吟,转用鳄鱼领本地话道:“建议你应承下来作为缓兵之计。我可以在你身上做下空间标记,也可以去鳄鱼领请你爹出手。”
冰莲挑挑眉毛,瞟了眼在异族强者瞪视下愣然并渐渐额头冒汗的翻译侍从,微笑回答:“好主意,这我就放心了。不过稍稍问问情况总该不过分吧。”
“你随意。”沉默者人格对此不置可否。
“那么请问,究竟是什么事情找我帮忙?我只是个小小的六环,可不会自不量力的认为能解决可以难住您的事情。另外报酬方面又怎么算?”
其实这话中便设下暗套,若是对方承认这件事九环无解,却只有冰莲有办法,那么条件方面可不是简单的高价钱能解决的。
波拿普听罢转译,又与翻译侍从短暂交流一句,后者却是不答反问:“这么说来,您是答应此事了?”
沉默者人格和冰莲再次互望一眼,对于这种强者主导的单边对话皆是没什么办法。
“暂时没想到拒绝的理由。”略作沉吟,冰莲决定打个擦边球,并没有直接给出很定答复。虽然暂时未必有什么用处,但日后若能有势均力敌掰扯是非的机会,也算是个翻脸算旧账的由头,大概套路便是:‘翻译怎么说的我不管,但我当初根本没答应你们,是你们强迫的。’
波拿普听罢转译,却是啪的一声猛然用尾巴甩了个鞭响。沉默者人格和冰莲皆是不明所以,差点就要传送跑路,听了翻译侍从的解释才明白这是高兴的意思。
接着波拿普似也意识到产生误会,上下伸缩头颅似乎是想模拟人类点头的动作,可惜只产生了搞笑的效果。沉默者人格的笑点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自不会被逗笑。冰莲和翻译侍从却是憋笑得十分辛苦,若不是贵族礼仪积年的效果和对九环强者的敬畏,怕是要出严重的外交事件。
当然不得不说,这却也算抄近路达到目的,起到了缓和气氛的作用。
“波拿普先生邀请您去地下世界……时间短则十天,长则几十天……且不论事情成败,都将护您安全……最后则是报酬问题,表示可以详谈。”
由于波拿普情绪激动语速加快,这是一段相当极限的同声传译。沉默者人格挑挑眉毛,明白能做到这一点的翻译,在才智上都不是简单货色。
“还没说帮忙的事情。”
“波拿普先生表示不便明言,待您去到目的地自会明白。”
冰莲看向沉默者人格等待意见,后者沉吟不语。恰此时,门外传来呼喝与拳脚碰撞声,只是两三息便寂静下来。接着门被推开,走进的却是以安科先生为首的几个巴温家族高环魔法师,这位金麦子娱乐城总管事扬声笑着抱怨道:
“波拿普先生您这样突然消失,可差点让我们丢个大丑。”
波拿普先生再次甩动尾巴,却又记起这不是老家,口中出声同时微微躬身。翻译侍从适时配音:“波拿普先生表示歉意,实在是被急事牵扯,还忘见谅。”
“波拿普先生邀请您去地下世界……时间短则十天,长则几十天……且不论事情成败,都将护您安全……最后则是报酬问题,表示可以详谈。”
由于波拿普情绪激动语速加快,这是一段相当极限的同声传译。沉默者人格挑挑眉毛,明白能做到这一点的翻译,在才智上都不是简单货色。
冰莲看向沉默者人格等待意见,后者沉吟不语。恰此时,门外传来呼喝与拳脚碰撞声,只是两三息便寂静下来。接着门被推开,走进的却是以安科先生为首的几个巴温家族高环魔法师,这位金麦子娱乐城总管事扬声笑着抱怨道:
“波拿普先生您这样突然消失,可差点让我们丢个大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