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有统治者必须给出答案的现实拷问。回答得好,邦国领地可以飞速发展。回答得差强人意,邦国领地则原地踏步,甚至缓慢倒退。若是回答得乱七八糟,则邦国领地分崩离析,大幅度衰落。”
黑石举手,一脸严肃,待焦明点头后提问道:“既然是问题和回答,自然也可以评分。那么在先生看来,几大王国,以及特罗领,甚至我们鳄鱼领,分别具体是多少分?”
焦明顿时有点犯难,聪慧而耿直的孩子所提出的问题,比闪鳞的找茬更难对付。
“以百分制。蓝蟒王国和绿焰王国原地踏步,算得上五十分不及格。其余几个王国不过是三四十分,正处在大幅衰落的状态。唯独红山王国,原本还有个六十分的成绩,但最近动荡不堪,待一切稳定下来,或许能前进至七十分以上,或许直接跌落至四十分以下。至于特罗领,大概在八十分左右。
不过重点在于,随着社会的发展……”焦明在第二份图表上拍了拍作为提示。“……这道题的难度会大踏步提高。特罗领现在是七十五分,若不能革新改进,几年过去,就会掉落至六十分冒头,再几年便是不及格,社会整体上的混乱与倒退随之而来。”
焦明话音落下,教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却是被这一番颇有轻视意味的言论震住。过往印象中强大不可匹敌的对手,居然只落得如此低下评价。这就仿佛地球某不知名小国内,有人豪言‘五常全是渣渣’一样,听众自然恍惚无语。
不过有人却迅速回神,举起手不等焦明同意便假意提醒道:“先生,你还没说我们鳄鱼领的分数呢。而且这几年我们鳄鱼领变化如此大,想来,前后必然会有两个相差巨大的分数。”
不用问,这自然是存心不良的闪鳞。而问题中的‘坑’也很明显,不论怎么回答,被传出去后,多多少少都会得罪一些人。
但已然有所准备的焦明却是自信的微笑,轻轻鼓掌,同时脑内完成应对套路的最后细节。“这个问题可不简单。如果我是无关之人,自然可以轻轻松松上嘴皮碰下嘴皮给出一个单薄的数字。但我不是,我们都不是,必须对这个问题拿出最严肃最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待。
感谢闪鳞同学的提醒,我正发愁大家的课后作业是不是太轻松了些,这便有了好素材。所以就请诸位以小组为单位,深入调查此事,并在最后以报告的形式上交答案,限期十天。”
学校班级之中,如果有人提醒老师留作业,这是多招人恨的事情。闪鳞瞬间遭受同学们的注目礼。当然细细分辨的话,笑意更多,却未必有多少埋怨成分。毕竟这群孩子已经不是单纯的学生。不过这也足够将闪鳞气的够呛,盯着焦明的目光仿佛要喷出火来。
“另外鉴于这是一个评分性质的社会调查,而人类社会是个复杂的协作系统,可谓千头万绪纷杂扰乱,莽撞去做则事倍功半。下面的时间就让我们讨论一下调查的具体过程和更细化的分类与衡量标准,诸如科教文卫等等。而总体上正如我刚刚所说,便是得到一个总集,鳄鱼领的各个领域,究竟是六十分以上的前进,还是四十分以下的崩解,还是中间的原地踏步。而综合平均之下,结果又是什么。”
说完这些,焦明看着下面已经展开讨论的少年少女们,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后半段却是临场发挥的串改,并将部分内用延后。其中一半是闪鳞的因素,另一半则是突然觉得某些东西的灌输还是循序渐进为好,以免三观重塑时出现不良反应。
至于这录像,焦明也摆摆手示意先停下。决定待教过几届学员之后,有了更多教学经验,并挑选听话的学生,如此再录制一个‘精良’版本显然更合适一些。
两日后,待新化肥厂土建部分如期竣工,开始设备安装的时候,焦明的思想政治课也有了足够的铺垫,在后半节课论证总结一个核心逻辑。
首先邦国是统治者的统治工具,而统治者的身份暂时难定,但最终必然是范围内实力最强大的团体。那么以如何条件圈定出来的团体才会是最强大的呢?或者更直白些:人数最多。
贵族身份?封建身份?民族?宗教?年龄性别?这些都无法准确的划分出这个团体,唯有以收入方式来划分的阶级才能找到这个团体:一个名为劳动阶级,可以囊括所有人的利益共同体。
进而得出结论,不论过程如何曲折,反动派如何兴风作浪阻挠,时间如何拖延,国家最终统治者的阶级属性,一定是劳动阶级。
待焦明这番滔滔不绝的讲话结束,时间也恰好下课,一众少男少女晕晕乎乎的走出教室。冰莲没动地方,低着头双手按在太阳穴缓缓揉动,少男少女们走干净,这才言请焦明坐过来。
“如何?可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几十天前,在金都城劝我放弃公爵之位的时候,你似乎没说完全啊。”冰莲苦笑着道。
焦明耸耸肩,“那时候有些数据还没看到,言之无物。现在白纸黑字确信中低环魔法师的晋升速度如此迅猛,我也才能从这方面再次论证。”
“关于劳动阶级,能详细说说吗?”
“其实宽泛来讲,就是以劳动所得为主要收入来源的人。就比如某人有套房子,出租后每月靠收房租过活,这便不是劳动者。当其找了一份工作,并且工资大于那一份房租的时候,便可以勉强算做我们的同志了。道理很简单,当某些利于劳动者而不利于资产者的政策出现,也将带给其更多收益,也便简单判断其更倾向于支持。”
“以这套理论来看,整个贵族体系似乎都是腐朽糟粕。而身为其中一员,甚至是头领,我感觉很不好。这种被证明是坏人,却又无从反驳的感觉,真是很不好。”
“我能明白一点,若说完全体会,却是抱歉了。”焦明说着,揽过冰莲的肩膀,轻轻揉动。“另外早就和你解释过。并不能将贵族简单定性为坏人,也不能将封建简单定性为罪恶,更恰当的说法是‘落后’。而‘落后’是个相对的概念,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由于生产力的限制,说其‘合适’甚至‘先进’也是可以的。”
“谢谢你的安慰,心里舒服多了。”
话虽如此,但焦明感受得到冰莲的情绪仍旧不高,缓缓开口道:“我家乡有个田忌赛马的故事,讲述的便是一种必胜的策略。但这是有条件的。而无条件的必胜之法,也存在,那便是永远站在强者一边。具体来说,也便是成为‘多数人’的一员,甚至并成为他们的代表与先锋。那时候,维护大家的利益,也便是维护自己的利益,自然无往不胜。”
“道理是这样没错,实际操作起来,可不简单。”
“所以才需要我们的努力奋斗,不是吗?”焦明自信一笑,“那么下一步,就请夫人帮我一起,在三个班级中挑选劳动党的入档积极分子喽。”
“乐意之至,不过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接受这一条思想也愿意为之行动即可。不过另外一条我有些纠结,请夫人帮我思虑一二。”肩窝感受到佳人在点头,焦明继续道:“那便是关于品德上的问题。在我的家乡,档员条件中有关于道德品质的要求,具体不用细讲,大概便是一个好人的概念。但事实上,八千多万的档员怎么可能个个都是‘好人’?‘绝大部分是好人’也是笑话。全球七十亿人口,将符合条件的‘好人’全纠出来,有没有一千万都是难说。”
“按照预想,我们可是招纳各个行业与层次的劳动者,素质必然稂莠不齐。若不做要求的话,劳动党的形象恐怕会出问题,”
“人是会变的,而每隔一段时间便对档员的道德水平进行筛查,成本太高我们无法承担。而列出一种不能实际检验的道德要求,只会是让大家开始‘表演’起来,被揭露的案例一旦增多,劳动党的形象不仅保不住,还会更恶劣。由显然的‘坏人’变成‘伪君子’,甚至让那些还算好的档员蒙受不白之冤,产生心理上的变化。”
“似乎有些道理,不过现在是午餐时间。”冰莲提醒道,还用手轻轻揉动焦明的肚子,“难道你不饿吗?”
“抱歉,我的情绪有点太激动了。”焦明站起身,意识到自己的亢奋。
“没关系,这个样子的你,虽然很少见,但我也喜欢。”冰莲说着跳上焦明的后背,“飞回家边吃边聊如何?食堂可不适合讨论这些。”
“咳咳,大白天的,不好吧。”焦明扭捏,情话和要求都让其感到不好意思。
但这种程度的抵抗怎能够看,冰莲只是稍稍坚持,焦明便无奈就范。二人在街面上所有人的注目礼之下,飞回家,吩咐仆人准备饭菜,等待中话题继续。
“另外还有一层考虑,那便是我们的机构将会变得十分庞大,出现巨大的人员缺口。这便出现一个选择,究竟是选出一个‘道德标兵’放在重要位置,还是磨合制定出一套严密的规章制度,让一个道德水准一般的人,也能胜任这个位置。”
冰莲沉吟片刻,亦是一脸纠结。“若没听你刚刚那些话,我倾向于前者。但只以父亲主持的长藤镇政府官员岗位为例,道德标兵这种存在已经不够用的,若是更多,则不敢想象。那么后者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了。但再严密的规章制度,在有心人的不懈琢磨之下,也会被发现漏洞。”
“所以说是‘磨合’,这是个发动群众不断演进的过程,且这一过程中,不仅是极佳的宣传教育机会,也会让我们与最广大的劳动者更紧密。另外实事求是的承认自己队伍中存在坏分子并不丢人,正所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坏分子贪腐这种事,不是我们隐瞒不承认,群众就不知道。事实上,群众永远比高层知道的更清楚。毕竟瞒骗一小撮高层很容易,瞒骗所有下面人,却是难比登天。”
“那么就这样定下来?”冰莲问。
焦明思虑片刻,又打上一个补丁。“不做道德要求,但要加强档员的普法教育,以免‘不教而诛’。”
正说着,敲门声传来。仆从得令进门,摆开菜饭,行礼后又推着餐车离开。二人边吃边聊,明确其他几条入档积极分子的要求,饭后便对着花名册开始勾选。
而第一个入选的,正是花角鹿·黑石。
“另外还有一层考虑,那便是我们的机构将会变得十分庞大,出现巨大的人员缺口。这便出现一个选择,究竟是选出一个‘道德标兵’放在重要位置,还是磨合制定出一套严密的规章制度,让一个道德水准一般的人,也能胜任这个位置。”
冰莲沉吟片刻,亦是一脸纠结。“若没听你刚刚那些话,我倾向于前者。但只以父亲主持的长藤镇政府官员岗位为例,道德标兵这种存在已经不够用的,若是更多,则不敢想象。那么后者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了。但再严密的规章制度,在有心人的不懈琢磨之下,也会被发现漏洞。”
“所以说是‘磨合’,这是个发动群众不断演进的过程,且这一过程中,不仅是极佳的宣传教育机会,也会让我们与最广大的劳动者更紧密。另外实事求是的承认自己队伍中存在坏分子并不丢人,正所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坏分子贪腐这种事,不是我们隐瞒不承认,群众就不知道。事实上,群众永远比高层知道的更清楚。毕竟瞒骗一小撮高层很容易,瞒骗所有下面人,却是难比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