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盛集团帮他们安排的酒店在北海渔村附近的一家五星级宾馆,因为以前是说来两个人,所以张恒就只定了两个房间,现在三个人,很显然还要再多定一个房间。
偏偏你这家酒店的房间已经满了,龙天敖就说带秦子心去别的酒店再开一个房间给她,秦子心望着自己公司的总裁,希望总裁和经理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偏这总裁没有叫经理和他住一个房间的意思,只得她落单了。
其实秦子心不能怪自己公司的总裁,当总裁的人,而且是和龙天敖合作了三四年的人了,怎么可能不知道秦子心和龙天敖曾经的关系?
其实中午临时叫上她,也就是希望有她让这次的合作谈起来更加的顺利一些,公司是看重秦子心的能力,可这免费的公关能力不用也是白不用啊,要有利的利用自己手里有限的资源,这是任何一个公司总裁都明白的道理。
秦子心落单,原本应该张恒带她去找个酒店开一间房给她住就行了的,偏张恒喝醉了,刚才在敬自己公司老总的酒时被老总和部门经理给灌了几大杯,这会儿已经有些找不到北了,龙天敖叫了陈子男过来开车把张恒送回去。
外边依然在下雨,台风小了,不过暴雨依然在继续下着,龙天敖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所幸不用淋雨,直接电梯下去就可以了。
秦子心是万般无奈的跟龙天敖走的,因为自己公司的总裁和部门经理也喝醉了,他们一进宾馆就直奔了电梯,然后不等她走进电梯就把电梯门给关上了,完全忘记了她这个人的存在。
她当然不是傻瓜,公司的总裁和龙天敖之间这么有默契,显然是把她给出卖了,不过她觉得和龙天敖之间其实没什么可谈的了。
“龙总,这酒店附近就有酒店,麻烦你随便帮我找一间住好吗?”秦子心见龙天敖已经把车开出了酒店的停车场,坐在副驾驶室的她淡淡的提醒龙天敖。
“我有地方给你住的,你放心好了,难道我还会让你在露天淋雨不成?”龙天敖侧脸看了她一眼,说话的同时然后小心翼翼的开车,因为雨大的缘故,所以车速也快不了。
“停车!”子心烦躁的喊了一声,心里的火一下子腾的就起来了。
龙天敖这人真是太过自以为是了,她和他之间,现在只不过是陌生人而已,何况今天的合约已经谈完了,她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他的。
龙天敖当然没有停车,只是侧脸看了看她:“子心,我有很多话跟你说,所以去住酒店不方便,而且……”
“我只想住酒店,”子心迅速的切断龙天敖的话,他的地方多她知道,可是她只想住酒店,她是来这边出差的,而且她和龙天敖之间只能算合作公司的客户关系,别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龙天敖当没有听见她的话,默不作声,只是继续开车前往,因为下雨车速快不起来,所以只开到三十码的样子。
秦子心见一路上过了好几家大型酒店他都没有停车的意思,于是趁他车速更慢一点时迅速的推开车门,一步跨下车去。
只是,再慢的车速也还是在前进中,她这猛的下车,当即就被甩了出去,一下子甩出一米多远,整个人在马路上打了两个滚才停了下来。
龙天敖吓得脸变了色,即刻踩了急刹,推开车门就从驾驶室里跑了出来,迅速的朝那不远处的身影奔去。
他知道秦子心不乐意坐他的车,也知道她不乐意跟他去,今晚原本是订了三个房间的,只是张恒看见她后,就即刻退了一个房间,张恒是他的秘书,真是了解他。
他以为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秦子心走投无路也就会跟他走了,可谁知道?
他是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她是宁肯跳车也不跟他去,他是又着急又心痛,迅速的来到她的身边,然后弯腰把她给扶起来。
秦子心摔得倒是不严重,只是她滚的时候脚上的鞋子被甩出了很远,而她最终停留的地方刚好有一栋房子前两天才拆迁,那废墟的水泥地上居然散落有钉子,把她的脚心给扎了一下,现在根本不能落地,只能一只脚踩在地上另外一只脚悬吊在空中,成了金鸡独立。
龙天敖看见这样的她气得直叹气,有心责骂她两句,可看她一身泥糊糊的狼狈样,头发被雨水淋了贴在脸上,衣服裤子上全都是泥土,手因为摁住地面上也被沙子刺出了血丝,真是怎么看怎么心疼。
“我抱你去车上。”龙天敖轻声的说了一声,然后弯腰把她打横抱起。
子心有心要挣扎一下,偏自己的脚不能走路了,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抱起,然后一步一步朝他的车走去。
雨很大,又都没有拿伞,俩人的身上都淋湿了,子心是又气又急又难过又愤怒却又有苦难言,想要挣扎要反抗要逃离要挣脱他的怀抱,偏又不能那么做,因为那该死的钉子扎进肉里痛得她钻心,别说用脚去踩地,就是这样都痛得人受不了。
龙天敖抱起她,幸亏才不到两米的距离,拉开车门把她放在后排的座位上,再次迅速的上了车,然后开车上路。
这一次倒是好了,直接去的附近一家小医院,因为秦子心的脚心被钉子给扎了一下,而且还扎得挺深的,血流了不少,袜子上全都是血,所以必须简单的清理一下。
医院虽然小,不过也还设了急诊室,秦子心的脚心被钉子给扎了一下算小手术中的小手术了,只是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用纱布给包扎一下就好了。
俩人一身都淋得透湿,医院里的值班医生觉得他们好笑,开一辆奔驰车,把脚心给扎破了不说,偏还俩人都把一身淋湿,也都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开车的。
秦子心被护士看的一脸通红,因为那护士的眼神里明显的带着探究的味道,好似她和龙天敖之间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而龙天敖倒是大大方方的,等她脚包扎好手心清理了一下,然后再次把她抱上就朝门外走,完全不理会医生护士的眼神。
秦子心再也不敢推开车门跳下车去了,因为暴雨洗礼的深夜街头,她的脚连路都走不了,还能去哪里?
等龙天敖再次把车停下来,她才发现是东部海岸,龙天敖在这里有公寓,而陆振东在这里也有一套公寓。
该死的,她怎么这么糊涂,早知道就问陆振东要他公寓的钥匙好了,她完全可以住陆振东的公寓的,反正他的公寓闲着也是闲着。
只是这会儿来不及了,因为陆振东公寓的钥匙在他自己手里,还有一套在柴俊容手里,而柴俊容在g市,现在让人家送过来恐怕也得天亮后了。
“龙先生,你自己上去休息吧,我就在你车里呆*好了。”子心见龙天敖已经拉开了后排的车门要抱她下车,她想也没想的就开口拒绝。
“子心,你一身全都淋湿了,怎么能在车里呆呢?”龙天敖眉头皱了一下,然后继续把手伸进来:“快点,我抱你上楼去,我公寓里有衣服,你得先换一下衣服,要不会感冒的,还有你胃也不好,今晚你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我上面也有胃药,你也吃两颗胃药才行。”
子心迟疑了一下,还想要挣扎,可一身的确冰冷得不行,她的牙齿都在打磕磕了。
她没有动,龙天敖身子探进来一半,然后把她拉了出来抱起,一脚把车门给踢上,这才朝楼上走去。
龙天敖的这套别墅子心已经六年半多没有来过了,六年半前最后一次来这里,还是即将和龙天敖订婚的前两天,当时她和他从北川回来。
自从和龙天敖离婚后,她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来这里,因为这是属于龙天敖的房子,和她秦子心无关,而龙天敖和她,以那样的方式结婚,又以那样的方式结束,她觉得他们之间过去有再多的回忆也已经被岁月完全的摧残光了。
龙天敖抱着她,然后掏出钥匙在开门,她很想说自己下来站着就好了,其实一直脚也是站得稳的,偏龙天敖把她抱得很紧,她根本就动弹不了。
门终于被推开了,在龙天敖抱着她走进房间门的一瞬间,她几乎是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她不要看,不想看,这个曾经盛满他们欢乐的房间,现在……
眼睛一直紧紧的闭着,直到被人放下来,她感觉是坐在了沙发上,抱着她的手臂已经松开,接着有脚步声离开的声音。
她的眼睛闭得有些生疼,也许是因为眼睛进了雨水的缘故,慢慢的睁开,只是想要找张纸巾把眼睛擦一下……
在眼睛睁开的一瞬间,视线里就逐渐的呈现着房间里的一切,依然是记忆中的房间,依然是记忆中的装饰,依然是记忆中的摆设,依然是……
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就连当初她随手扔在沙发上的一条土布围巾都没有动过,还安静的躺在那里。
那条围巾是她和龙天敖在北川买的,是侗族老阿妈用最古老的纺纱车纺的线,然后用最古老的织布机编织的布,上面的图案是一朵大牡丹,红花绿叶,最土最俗的搭配,大红配大绿,可她却喜欢得不得了,当时买下来,即刻就围在了脖子上。
那一次还龙天敖付的钱,他笑言她的眼光独特,说土的掉渣的东西在她眼里都是宝,大红大绿的围在脖子上,要多土有多土要多俗有多俗,不过,也要多抢眼有多抢眼。
她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要多抢眼有多抢眼的意思,追着问他,他就笑着说,现在这个社会,土得掉渣的少啊,你要围着这条围巾到滨海的时尚晚会上去走一圈,保管你抢尽风。
想到这里,她觉得眼眶里的雨水越来越多了,慌乱中一时找不到纸巾,忍不住用手去擦,偏手心又上了药,于是那药又涂到了眼睛上,愈发的难受,那雨水就怎么也擦不完了。
龙天敖拿了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正用手不停擦眼睛的她,而且眼睛周围都是药水的颜色,赶紧递给她一张毛巾,她接过来,一下子捂住眼睛,半响没有把毛巾拿开。
“去洗洗吧,”他用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她的胳膊,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六年前你放在这里的衣服还有两套在这里,都是夏天的,不过穿着睡觉没事,反正*上有被子。
子心把毛巾从脸上滑落下来,眼睛里的雨水已经全部的擦干了,她接过他手里的衣服,然后用手扶着沙发,一只脚悬挂在空中,一步一跳的向浴室走去。
浴室依然和六年前一样,那时她和他夏天最喜欢来这里看海,喜欢到沙滩上去堆沙子,挖沙坑,去海里泡水。
那时最喜欢玩的是挖一个大大的沙坑,然后和他一起躺在那个大大的沙坑里,俩人都穿着游泳衣,不停的把刚刚挖出来堆在一边的沙子用来埋自己。
那时怎么那么幼稚,又那么好笑,想不出什么玩的吧?居然用沙子来自己埋自己,龙天敖还恬不知耻的说:“这叫死要同穴。”
当时她一边用力的用绿色的塑料铲子铲沙子来埋他们俩个一边佯装不解的追问了句:“什么叫死要同穴?”
“死要同穴就是死了要埋在一个坟墓里,”他一本正经的跟她解释,然后又拉了她的手,厚颜无耻的说:“所以,子心,我们生一定要同*,只有在生同*的人,死了才能同穴。”
想到这里,她眼眶里的水分又一次涌了上来,她用手撑住洗手池,背靠在浴室门上,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和他,生已经不可能同*,因为他已经跟别的女人同*过了,所以,她和他死也不可能同穴了。
浴室里墙壁上的浴钩还是六年前的,那是她去家具商场买的,当时刚刚流行一种胡桃木的浴钩,她就挑了一个,还一本正经的跟他说胡桃木是辟邪的。
浴室的墙壁上贴着很多夜光纸,这种纸和墙壁一个颜色,开了灯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把灯光一关,那夜光纸就发出黄绿色的亮光来,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把整个浴室显得温馨又浪漫。
买这个夜光纸时应该是8年前了,当时她才16岁,那时刚刚兴起这种像星星一样的夜光纸,学校里的女生们个个都买,大家都买来贴在自己小小的闺房里,蚊帐里,感受一把令狐冲给岳灵珊蚊帐里放萤火虫的浪漫。
她买了后也想贴在自己房间里,不,是贴在自己的蚊帐里,偏被自己的母亲刘红梅发现了,她最见不得这些新兴的东西,一声令下,不允许她贴这些东西,说影响睡眠。
她觉得扔了太过可惜,于是就问龙天敖要不要,让他拿去贴房间里好了,龙天敖哭笑不得的问:“哪个男孩子房间里贴这个?”
她想想也是,于是也没有强迫他贴,最后实在找不到地方贴,就给他贴这浴室里来了,这到好,洗澡的时候不用开灯,连电费都省了,而且还能感受一把在满天星光下洗澡的浪漫。
今晚也一样,浴室没有开灯,她就在这满天星光下洗的澡,因为脚心有伤的缘故,她不能洗淋浴,给浴缸里放了水,然后整个身子没入,唯独把那只脚伸出浴缸来。
水温调得有些高,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气,估计是吹了冷风淋了生雨感冒了,她不敢在浴室里久留,迅速的把一身洗干净起来。
等她从浴室里一跛一跛的走出来时,龙天敖已经在洗手间里洗好澡了,他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看上去少了大总裁的冷硬,多了居家男人的柔和。
“子心,这是感冒药,这是胃药,”龙天敖把水杯放在她茶几上,看着一跛一跛的走路的她,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下,让她坐在单人沙发里。
水杯里的水正冒着热气,估计是刚刚帮她从饮水机里倒出来的,她伸手去端那水杯,偏那杯子没有耳朵,得用一双手去捧。
这水杯不是透明的玻璃的,也不是白色的细瓷的,而是最土的泥土颜色的,上面用黑色的笔描绘着两个卡通人物像。
这是他们自己做的杯子,那是7年前,17岁那年的冬天,也是10月份,国庆节最后一天,她才想起自己的假期作业没有做。
假期作业有些怪异,说什么阐述陶瓷是怎么做成的,拜托,这样的作业她真的做不来,于是不得不打电话给龙天敖,问他会不会。
他当然不会,而且那时他的课程相当紧,因为只有三个月多月就要去国外了,他整天忙论文的事情也忙不完。
原本他说不会她就不打算打扰他的,可他最后说问问同学,然后给她来电话,说滨海有家陶艺馆,她可以去看看。
当然还是他陪她去的,陶艺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开的,她开陶艺馆的同时也卖咖啡,她和龙天敖到了那里,说要看看怎么做陶艺,并且要亲身体验一下。
陶艺馆的阿姨很和蔼,不仅让他们观看,还手把手的交他们,只是龙天敖是男孩子手笨,最终他做的那个陶艺杯子在快成型的时候碎了,于是就只有她做的这一个。
也许是因为太过兴奋,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总之,她是在把整个杯子做好放进去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给杯子做耳朵。
这个杯子就这样子了,奇丑无比,没有耳朵,又被龙天敖用黑色的签字笔在上面画了两个卡通像,偏他也不是学画画的,所以那卡通像也画得奇丑无比,尤其是还把她给画成了个只有一只耳朵的怪样子。
她记得当时做了这个陶艺杯后就没有再去过陶艺馆了,后来她都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他什么时候去取的杯子,又什么时候把这个杯子拿回了东部海岸的公寓里,她都不知道。
胃药是她曾经用过的老牌子,感冒药也是她能接受的橙味冲剂,只是这杯水有些汤了,她把胃药放进嘴里喝了一口水,却烫的舌头连连伸出来两下散热,眼泪双滚。
“夜里凉,披件外套吧。”龙天敖体贴的把自己的西装找了件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手里拿了吹风过来,一把扯掉她头上的毛巾。
“子心,北川地震时,你当时在哪里?”龙天敖把吹风拧开,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挂念着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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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胡杨今天恢复六千字更新了,连续三天加更了,过段时间再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