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早上七点半钟,习惯于晚睡晚起的《泰晤士邮报》记者约翰内斯、《华盛顿邮报》记者汤姆等大批西方记者,在同一时间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单说约翰内斯这边,当他愤怒异常地打开房门,刚要咆哮一声,眼前就被一张大红的请柬给镇住了。
因为在它的下方,落款人居然是他日思夜想都想去采访的“突击营”三个字。
哦,上帝——
顾不上去端详来人长什么模样,约翰内斯已抢先将请柬抓到手上,这才放心地朝那人打量而去。一看之下,他却又不由得怀疑起请柬的真实性来。因为眼前的这个人,竟然穿着的是法租界的巡警制式服装,唯一不同的是,他是一个中国人而已。
看到约翰端详着请假,来人也不多言,转身就要离去,却被约翰一把给拉住了。
递上一张一美金面额的纸钞后,约翰内斯马上将手指点在“突击营”三个字上,温言但却是颇为严厉地问道:“我说朋友,如果你想真正完成你的使命,你得认真地告诉,这上面所说的新闻发布会,确认是突击营自己召开的吗?”。
岂料来人冷冷地甩开他的手,将纸钞一把掼到地上:“约翰先生,我只负责送信,没有义务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去与不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再见。”
来人走了好半天,约翰还愣愣地瞅着来人的背影。
良久,他才很受伤地摇摇头,走过去拾起地上的美钞,嘟哝了一句,转身向楼上跑去。
他还从未见这么厉害的中国人,更没见过两眼眨都不眨一下就把美钞扔到地上去的中国人。很显然,这件事情必然不是什么骗局。哦上帝,他们无论要干什么,觉得将是一件轰动世界的大新闻。
回到房间,抓起电话就向汤姆打过去。
谁知,那边半天才接电话,接电话还是一个慵懒不堪的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汤姆这家伙,无女人不睡觉,终有一天他会死在女人肚皮上的。
约翰内斯怒气冲冲地喊道:“够了,请让你床上的那个胖子接电话,我有急事找他。”
女人咯咯一笑,慢条斯理地回道:“先生不要这么大火气嘛,你说的这个胖子,他刚刚穿上衣服话也没说就跑了。”
fuke,约翰内斯扔掉电话,就向屋外冲去。
赶到红星饭店,他才发现自己来得有多么晚。还好,汤姆不仅在朝他招手,而且还帮他指了指自己的位置。
发现自己不仅有一张椅子,而且椅子靠背上居然还贴着一张写有自己名字的标示,连《泰晤士邮报》也在上面,约翰内斯忍不住有些趾高气扬起来。
很显然,他的名字不仅有影响,而且好像也被对方所看重。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好,总算赶在八点之前坐了进来。
你在看还在外面被军警拦下来的排着队的人,哈哈,快点吧,伙计们,与其扯破喉咙争辩什么还差两分钟,不如争分夺秒抢在最后一秒跨过那条线。兔崽子们,守时是一个人的美德,更是一个新闻人的基本职业操守,现在后悔了吧。
约翰内斯有些幸灾乐祸地打量着大厅外的人群,慢慢将目光收回来,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新闻发布会的主席台上。
唔,那个孟遥似乎还在后台背单词吧,而且怎么台上只稀稀拉拉放了三把椅子。
在中国呆久了,他已经十分了解这些中国人。
像这么大的场合,最重要的人总是要千呼万唤始出来。哼哼,别看孟遥表面上像个新派人物,没准也跟那些大腹便便的官老爷们一样,要么喜欢装腔作势,要么喜欢搞些花架子蒙人。
等着吧,那家伙如果八点准时出来,也许还可以让人期待一下。
约翰内斯下意识地既是习惯,也带着点不怀好意,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将有手表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边听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暗暗地数起了时间。…,
10、9、8、7……
数到最后一个数时,约翰内斯将一双挑剔的目光射向主席台。
哦,上帝,突击营果然是不同凡响的中国军队。
只见主席台上,早已端端正正地坐上去了三个人,既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故作威严,而是静静地平视着台下,静静地等待着会议的准时开始。
哦不,请等等——
约翰内斯忽然在心底惨叫一声,险些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发现仅有的三张椅子,全都坐上去了人,那么,孟遥呢,他的位置在哪里?
已经在无数张报纸一睹真容的他,是不可能认不出那位目前中国最红、也最神秘的不败将军的。
“主席先生,我有话要说。”
约翰奈斯不顾一切地将手举了起来。
可惜的是,八时整点的钟声,正好在这一刻准时敲响了。
而正中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孟遥指派的春蚕行动新闻发布会工作组总负责人陆涛。
看到一个书卷气十分浓郁的西方人,十分罕见、也十分不合礼仪地抢在新闻发布会前想要举手发言,陆涛立刻并拢手掌朝他做了一个十分严厉的动作,嘴里也随着最后一声钟响洪亮地宣布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5军特遣部队突击营在这里准时向全世界公告如下——”
“鉴于目前国际、国内形势,有感于上海人民向我们发出的热切呼声,奉中国人民解放军最高统帅部命令,以及全体中国人民的请求,我营兹决定于此刻起,也就是公元1934年3月28日八时整,全面接管并进驻上海,特此发布。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5军特遣部队突击营,公元1934年3月28日八时整。”
“现在,由我——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5军特遣部队突击营上校陆涛,根据中国人民解放军最高统帅部命令,受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5军特遣部队突击营最高长官孟遥中将委托,并授权发布突击营上海接管令、戒严令和驱逐令。”
“接管令面向我上海全体市民、驻华各国使领馆以及侨居、旅居在华各国各界和平人士,戒严令面向上海所有租界现有管辖范围,驱逐令则针对一切在华外国武装,除中华民国最高统帅部当局授权外交部公布的合法驻华外国军队,我营将严格依照统帅部命令与以上三令合一,对一切非法入侵、非法驻华以及滞留和被我列入不受欢迎之外国武装,一律实施驱逐直至彻底消灭。”
“现将我营各部队主要接管、开拔并进驻的主要区域公式如下——”
“上海外滩、南京路以及附属所有辖区,为我营司令部及其直属部队驻防区。自本日九时整点起,将由孟遥中将亲自率领该辖区部队即时进驻。”
“奉贤及其南部滨海所有区域,为我营海军东海舰队总筹备处及其直属陆战大队、海航团等部队驻防,自本日九时整点起,将由我暂行职责即时进驻。”
“崇明岛为我营空军第一师以及第一、第三直属陆航大队驻防区,自本日九时整点起,将由我营空一师长刘鹏上校率所属部队进驻。”
“上海其他所有重点区域,将分别由我营陆军第一军第一师各团、第一装甲师各团,自本日九时整点起,奉命进驻。”
自陆涛开始宣读公告起,全场早已变得鸦雀无声。
震惊,极度的震惊,让整个大厅静得令人窒息。
对于所有来自世界强国的新闻记者来说,这份公告,不是疯子的疯狂之举,就是疯子的灭亡之路。因为,自此刻开始,这份公告,无疑就是在向全世界宣战。而不过一营之称的突击营,即使再辉煌、再强大,她能敌得过全世界吗?
而对于中国自己的新闻记者,甚至应该还包括东南亚同样饱受殖民之苦的其他弱国新闻记者,在震惊之余,他们却感到了一股油然升起的暖流,正缓缓爬过他们狂跳不已的心脏。
够了,即使明天就被世界强国联合而灭,突击营的勇气也必将成为一个弱国政治、军事以及外交上的里程碑。
陆涛却是一口气读完上述公告,终于悄悄地长出一口大气,如果允许的话,他就差蹦起双脚与身边的伙伴们拥抱欢呼了。十年,整整过去了十年,突击营终于向全世界正式亮出了这个伟大而光荣的名称——中国人民解放军。
十年啊,这一刻原来如此珍贵。
“请问主席先生,现在我可以提问了吗?”。
而早已坐立不安的约翰内斯,终于抓住陆涛这个难得的换气间隙,急不可耐地又一次举起手叫嚷了起来。
“不——”
陆涛再次威严地扫了他一眼,并讥讽地瞅着他面前的牌子,故意提高音调说道:
“这位英国来的先生,这已是你第二次要抢着发言了。所以,我不得不请你在后面的新闻稿中,务必要加上这么一句。当中国突击营上校在公告的间歇,《泰晤士邮报》已经将第二个记者邮递了过来。一只脚不能同时踏进同一条河里去,这个哲学命题,看来你们好像有了答案。”
哄堂大笑中,一阵热烈的掌声,就这样忽然不可抑制地爆响起来。
约翰内斯耸耸肩膀,跟着大家尴尬地笑了笑:“哦上帝,这个问题,似乎没有这么好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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