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按照孟遥的指令,罗汉秉便将伊尔机组派到了蒙古支队的阿勒泰山脉主基地。因为只有在那里,才有按照大型战机标准起降的现代化机场。
在孟遥启程往阿勒泰赶去时,张泽雄已先于他赶到了那里。
由于一路尚有奇俊峰一行主仆随行,要到中蒙边境才能分手,所以昨天发生的事情,孟遥和陆涛、高志远一商量,决定还是等回到了基地再行解决,于是也就一路无话。
两个骑兵团看似不大,但行动起来以后,却也是气势震天,风生水起。哒哒的马蹄声齐齐地敲打在草原上,竟也像春雷滚滚,一路走一路响个不停。
赵勇和他的武直分队对此的感受,可能是最深的。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条件俯瞰一切。所以一路上,也就是他叫的最欢实,每逢队伍中途休息时,他总是要找到孟遥要说两句,并一再请他也上去看看。
呵呵,看,不就是滚滚向前的骑兵队伍,拉开好几里的长长距离,犹如一股洪流一般,岂能不壮观。
可是,他现在的重点是在乌骓上,在无数的骑兵战士和战马身上。
还别说,也就这短短两天,乌骓竟然神奇地与他建立了一种很深的感情,虽然在人马配上还是磕磕绊绊的,但只要一停下打尖,乌骓就会好奇地将它的一个长长的大脑袋,不停地往孟遥身上凑。也不它是因为新鲜,还是要记住孟遥的气味,或者是别的,到最后居然弄得高志远、甚至连扎噶尔这些草原上的驯马老手都艳羡不已。
后来,陆涛也加入了进来,非要一步不离紧紧地跟着孟遥,就是一路上要看看他到底有何诀窍,在这么短的,就能与一匹宝马混得如此亲密无间。
因为孟遥一到阿勒泰基地,就要乘机飞回上海,所以这一路上,高志远将行程不仅安排的满满的,而且特意压低了行军速度,同时几乎每过一个战略要地或者风景名胜处,他都要让整个队伍停下来,目的就是要让孟遥、陆涛尽可能多地对草原有一个亲身的感受和自我观察认识。
第一天行军结束,孟遥趁着天色微曦,只是简单喝了一瓶后勤马队送来的饮料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牵着乌骓,让覃五柄找来两个熟悉地形的骑兵战士带路,一脸兴奋地找到了一条小河沟,便开始唠唠叨叨地一面跟乌骓说着话,一面用手四处寻找着最嫩的青草,连覃五柄都不许帮忙,就这样忙活了起来。
陆涛牵着他的黄鬃马,亦步亦趋地跟着看了好一会儿,见孟遥根本没有理睬他的一点意思,自觉无趣,便也依葫芦画瓢学着孟遥的样子忙碌起来。
既然两位首长都不让插手,覃五柄倒也乐得清闲,冲着小陈挤挤眼睛,转而逗弄起的战马来。
不过,两人还没消停片刻,孟遥便已嚷嚷了起来:
“覃五柄,我让你带的毛刷子呢,快,拿,我要给乌骓洗澡了——”
“,你们还带毛刷子了?”
小陈一听就急了,嘴里刚问完,那边陆涛果然也跟着嚷嚷了起来,而且连口吻都跟孟遥的一模一样:
“小陈,把我的毛刷子也拿,我也要给我的黄鬃马洗个澡。”
得,赶紧跑找个骑兵要一把吧。
在孟遥开始像模像样地往乌骓身上慢慢浇着水,然后体贴入微地轻轻刷着乌骓的皮毛时,高志远笑眯眯地叼着烟卷也了,远远地抱着膀子观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巴达尔扈扛着他的马鞍,也走了。不过,他却是一面擦着他的战刀,一面偶尔地瞟上那么两眼。
倒是后来赶的扎噶尔,却像是专门来看稀奇似的,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孟遥和他的乌骓看。只是,空降师很多官兵到现在才,这个腼腆的还很有些年轻的师长,好像特别喜欢喝酒。每隔一会儿,总要伸手向他的警卫员要他的那个酒葫芦,然后对着葫芦嘴就是仰脖灌上一口。
最后一个赶来的,自然就是那个如今四处求援的年轻奇俊峰了。
经过今天这一路上断断续续的马上会谈,孟遥总算搞清楚她为何南辕北辙地跑到了大西北来的目的。原来石王活着时就曾给奇俊峰交待过,西北的马步芳与他曾有过交情,将来一旦他有事时可以找他求援。
至于结果嘛,只要看看她现在一脸悲愤而又绝望地只是原班人马回归就可以,西北二马是何样的人物,别说现在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了的寡妇,就是石王活着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有首诗说的好,所谓你在桥上看风景,别人却在桥下把你当风景。
就在众人饶有兴趣地围观着孟遥和陆涛洗马,两人却早已一面刷着马身,一面悄悄地嘀咕了起来。
“孟遥,你说我今天那样对待老高,他会不会有想法呀?”
“既然你人家会有想法,你还要说?哈哈,陆涛,你就不怕人家一翻脸,把你软禁起来不放你呀。别忘了,老蒋明年可就要有此一劫喽。”
“你个混蛋孟遥,我不是看你阴着脸不讲话嘛,我不说能行吗?”不跳字。
“嘘,小点声骂人好不好。还有,你看你这个哥样儿,哪像在喂马洗澡哇,一副心不在焉的,拜托你做样子也弄得专业,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陆涛听着、听着,险些一把摔掉手里的马刷子。
这都多少年了,而且大家都,他们现在是根本不可能再穿越的,为还是总拿他的身份。职业可以选择,可以选择,父母有得选择吗?
孟遥一看陆涛气急败坏的模样,突然冲他挤挤眼,然后朝奇俊峰那边悄悄示意了一下道:
“你快欣赏一下陆涛,看看那位传奇女子的风采。”
陆涛扭头望去,只见怀有身孕的奇俊峰在一对卫士的搀扶下,缓缓走到离小河沟约百米开外的一处小土包上,另一对卫士飞奔着将一个马扎搬置于其上,随后她便轻轻地一撩长袍,双手扶着的大肚子慢慢坐了下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奇俊峰一坐下,随手便将她两支插在腰间的驳壳枪露了出来,加上四个卫士马上整齐地一字排开站在她的后面,在烈烈北风中,竟然别有一番风采。
陆涛哈哈一笑孟遥,她这副模样,跟我们在一些老照片上看到的场景,那么的似曾相似啊。”
原来,?1937年“七七事变”后,为了躲避额宝斋一伙的追逼,以及德王把持的所谓“蒙古联盟自治政府”伪政权对西公旗的拉拢利诱和控制,就是这位刚刚产下石王遗腹子的女中豪杰奇俊峰,毅然率部投往了傅作义驻守五原县的国民军骑七师门炳岳部,从此正式加入到了抗日大军的洪流中。
当然,老蒋也没亏待她,不仅对奇俊峰慰勉有加,急令《中央日报》大肆宣传,公开高度赞扬她是“第一个从日伪占领区投向抗日阵营的蒙旗王公”。而且又以极快的速度,任命其为乌拉特前旗防守司令部司令,授予少将军衔,每月由军政部拨付饷银7000元。
不仅如此,其子奇法武刚一出生,便被老蒋授意,由南京政府蒙藏委员会正式行文,任命为乌拉特前旗记名扎萨克,从法理和事实上承认了奇俊峰母子对其原有领主的地位。
1938年底,在老蒋的推动下,为了打击和削弱日军在内蒙地区的军事存在和伪满蒙政权的嚣张气焰,傅作义发动了包头战役,奇俊峰随即率部配合门炳岳骑七师等主力,不仅重新夺回了被日伪军占领的五原县城,而且也亲自挥枪上阵,每次都是像现在这样命人设下军帐,帐前摆上一张交椅,两个卫士一左一右,站立两旁,面如沉水,威风凛凛,全然一副女王的派头。
像她这这般多少有些作秀的姿态,在当时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小鬼子的战斗力和凶残性,以及全国范围内一边倒的退缩和逃跑,只能让这个弱女子以这种貌似胆量惊人、视枪炮声如无物的大无畏气概,用以振奋人心,激励战士们奋勇杀敌。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有人临阵溃逃。而就在她的座椅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她亲手画下的一道横线,如果有人退到这个线的后面,站立在她两旁的卫士就会立即对其格杀勿论。
南京政府撤退到陪都重庆后,在宋美龄的不断游说下,老蒋终于决定着手加强对中蒙边境那些一心维护祖国统一的蒙古王公贵族们的血肉联系,特命所有投入国民政府阵营的蒙古各盟、各旗的盟主、旗长以及扎萨克前往重庆述职、参观。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同为女性蒙古王公贵族的东公旗护理扎萨克巴云英,也在重庆同一天与奇俊峰一起,受到老蒋和宋美龄的联袂接见,而且少见地是在其官邸举行了招待宴会。
想到这点,孟遥有时就会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发笑。
所谓三个一台戏,尤其是在有大美人宋美龄参与的大戏中,那位严峻有余、趣味不足的蒋,夹在这三位集美貌、权势和传奇于一身的之间,恐怕那滋味并不好受。不好受自然也就谈不上风光。
嗯,这风云际会、而又肯定很好玩的一场盛会,到底是哪一天呢?好像是1940年的初夏吧,得让马路遥好好查一下,做个备忘录。说不得,那天干脆找个理由跑,索性将老蒋的风头抢玩玩再说。
买糕的,这次与奇俊峰巧遇,简直就是天赐良机。突击营要建国蒙古,上天立刻就送来了逃亡天涯的蒙古王公沦落人,假若再不珍惜和顺杆就爬,那可真是要枉费上天的一番苦心了。
老蒋不是又授旗又封官,而且还送给了奇俊峰和巴云英一人一顶“蒙古族女英雄”的高帽子吗?那咱突击营可以送的,可就是他老蒋根本就做不到的。
哈哈,老子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看来是要做定了。
,实在不行,为了突击营,老子就是“卖身”也在所不惜。
望着孟遥忽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怪异模样,陆涛不禁愕然地将目光从奇俊峰身上拉,盯着他喝道:
“孟遥,在想呐,不会是又再打歪主意吧?”
“废话,乱世用重拳,拘于小节能成鸟大事呀——”
对于陆涛忽然打断的“桃色幻想”,孟遥很是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收起马刷子就走:
“陆涛,咱俩的秘密会谈到此为止。走吧,老子已经有主意了,现在可以跟这位又像女王爷、又像女土匪的,开诚布公地摊牌了。”
陆涛不听还好,一听反而赶紧手忙脚乱地一把拉住孟遥道:
“孟遥,拜托你做任何事情都要有点规矩好不好,,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现任乌拉特西公旗护理扎萨克,有名有姓的蒙古王公之一。你这上去一声一喊,以后我们突击营就不用在中蒙边境混了。”
孟遥甩开陆涛的手,笑眯眯地一摸鼻子,反问道好哇,你说她不是,那你就去按我们80年后的实际去叫,叫呢,奶奶,还是——”
陆涛一听头就大了,只好大力摆着手道打住打住,好吧,你就叫,反正她的确也还是一个才21岁的女孩子,虽然怀着一个大肚子,只要我们抛开咱们穿越的身份和心理障碍,这么叫倒也不过分。”
面对前倨后恭越来越絮叨的陆涛,孟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大声招呼着乌骓跳上了河沟。
说也奇怪,也就这么一嗓子,乌骓居然真的腾身一跃,咴咴地轻声嘶鸣着凑,然后用湿漉漉的马嘴轻轻咬住了孟遥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