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软不置可否,郑氏又道:“县衙让我们拿两百两去捞人,可我们一时间哪能拿出那么多钱,大郎,你就先借两百两给三婶应急应急吧,三婶保证,以后有了钱一定还你,你大姐她也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两百两两这个数字已经让在场的众人连呼了好几口气,在乡下人家,一年到头最多不过一两二两的存款,一下子拿出两百两来,那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一样。【舞若网首发】
帮工们也看着杜修,看他到底拿不拿得出来。
杜修沉默了半晌,他总算是明白了郑建文前些天对他们家态度不一样的原因,没想竟是这样。
郑建文去找过陆七,陆七肯定承诺过不会让杜宝枝夫妻俩的事影响到他的仕途,相应的,杜宝枝夫妻俩不会坐牢,但肯定要赔一笔钱所以郑建文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想让他们家替杜宝枝赔这笔钱,也因此郑氏这几天焦头烂额的,而郑建文却轻松得多。
这算计可真是好啊,只是郑建文大概没想到,县令大竟然会开口要两百两,连郑建文自己都震惊了,这么多钱,杜修会愿意给吗?
“三婶,衙门要两百两,你就开口找我们要两百两,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让我这个隔了几代的侄儿全出了?”,杜修一脸无法想象的神情,“三婶,别说我不可能拿得出这笔钱,就算拿得出,我也绝不可能拿。”
自己的女儿入牢,她想分文不出而找自己家里来当冤大头,呵呵,人自私到这个份上还真是无药可救了。
顾软心里气愤不已,嘲讽的说道:“三婶,宝枝大姐是嫁出去的女儿,已经是孟家人了,这两百两孟家一文不出,三婶家也一分不出,三婶凭什么认为我们家就该出?难道我们是活该给你们算计的?三婶,做人可要厚道。”
杜大忠着急地摆手解释道:“大郎,大郎媳妇,我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我们家拿不出来,孟家那边也说没有,我们、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其实孟家那边肯定是有钱的,但孟家认为,这事儿是杜家这边闹出来的,杜家就应该出这笔钱,孟家说了,杜家不出钱将孟山捞出来,就让孟山休了杜宝枝,还有孟山,他要是做牢了,一定会咬出郑氏,所以杜家三房是进退不得,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只有答应出这笔钱,但郑建文考试在即,也需要用钱,郑氏手里头钱也不多,哪里甘心把那点压箱底的钱也拿出来,这不就打上了杜修家的主意了。
“三叔三婶,不是我们做侄儿、侄儿媳妇儿的不相信你们,实在是你们的话说得不合情理,三叔三婶要没钱,能供出咱们大湾村里的头一个秀才?孟家没钱能在镇上开得起铺子?这到底是没钱还是有钱不愿意拿出来,三叔三婶心知肚明,既然人家做父母的都舍不得拿钱去救自己女儿,咱们这些外人就更没这个必要了不是?得不到人家一句好话不说,没得还有可能落了埋怨,再有,当日那些受害者闹上门时,宝枝大姐是如何无情无义让我们背黑锅、让我们家摊子差点被砸的事儿,我们可没那么快忘记,对这种自私自利的亲戚,我们也做不到以德报怨,至于两百两,说句实话,三婶你把我们全家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所以这钱,我们也拿不出来,三叔三婶也别做什么下跪的事来逼我们家了,逼死了咱们家几口人,这钱还是没有。”
顾软把话说死了,这钱她就是不出,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把别人家都当成她家自己的,去拿的时候还不许人家有半点不愿意,不然就是对不起她,还有这借,呵呵,谁知道是借还是拿啊……
他们挣钱难道跟捡叶子似的容易?他们的血汗钱凭什么别人想要就要?
郑氏被顾软的话气得又羞又怒她但他不觉得自己的是错的,都是姓杜的人,现在她来找杜修借钱,还差点下跪了,杜修不借,就会在村里落下闲话,可现在顾软这么说,却又在告诉村里人,杜宝枝是作茧自缚,而她郑氏又是在逼着自己侄儿出大头去捞自己女儿,这本来就是没道理的事,被顾软这么说出来后就更没道理了,帮工们都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杜家三房。
郑氏脸皮抽了几下,终于找回话语,板着脸斥责顾软,“大郎媳妇,我跟大郎商量正事,你个女人家老插什么嘴?我们还是你三叔三婶。你说话这么刻薄,眼里是不是就没做长辈的存在了?你也不怕传出去影响大郎的名声……”
顾软神色依旧,“身为妻子不该站出来替自己丈夫说话,那三婶你一直说个不停做什么?咱们庄稼人都知道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的道理,三婶在教训别人前,还是先检讨检讨自己,圣人不是都说,见人恶,即内省吗?三婶要是不懂,那得请秀才老爷好好给你解释解释,没得供人读书一场,秀才什么大道理都懂了,三婶却什么都不懂吧!”
郑建文面上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看了顾软一眼,心里像被别人踩到了痛脚一样,别人或许不懂顾软的意思,但他却是听懂了。
郑氏做这一切的根源其实最主要是因为他,而他却总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享其成,让郑氏给他冲锋陷阵。
当郑建文心里最阴暗的想法就这么被人戳穿的时候,他心里甚至是有些恼羞成怒了,那一瞬间眸子也显得特别的阴沉。
“大郎,瞧你娶的这媳妇,还真是牙尖嘴利,你就任由她这样辱骂你三叔三婶?让她骑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的?”
“三婶,村里人都听到了,我媳妇没有辱骂三叔三婶,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要是不中听,三叔三婶就别听了。”
杜大忠和郑建文都是一副要说教的表情,真是把自己当成正义的制裁者了,不过很快,他们却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不是来教训人的,于是郑氏又挂上了一副苦口婆心的哀求表情,“大郎啊,你家又是做果脯摆摊,又是卖番茄辣椒的,家里哪能没钱啊?就当三婶求你了,你就借给三婶应应急吧,你大姐她是个女人,大牢那地方不是人呆的,你心疼心疼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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