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子长长一声叹,饱含着伤心失望,也代表着妥协,让步。
望着爹亲转身离去,佝偻的身躯,蹒跚的脚步,苍老的背影,柳春生徒然高喊一声,“多谢爹的成全。”头抢黄土地,掩去男儿泛红的眼眶。
一场争闹,成了变相表白,少了最终阻力,柳春生携着钱合,面对钱家二老。
“钱叔,谢婶,我同钱合……”
柳春生刚酝酿好情绪,准备诉白心迹,却被钱当家挥手打断,“行啦,你的心意,我们晓得。合儿是个认死理的,往后,只盼着你能待她好。”
谢老太上前,把俩孩子双双扶起来,摩挲着闺女冰凉小手,不舍放入柳春生的掌中,殷殷嘱咐,“春生呐,婶子信得过你,合儿命苦,望你日后能照顾好她。”
钱合单纯,当年一眼定刘成,误了终身。如今重新牵起姻缘,钱家二老只盼别再看走眼。
“娘。”钱合红着眼圈,伸手去拽亲娘,怕娘担心,又拉开了嘴角,“我信春生哥,自个选的,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
往前的事儿,今后的选择,都是自个必须承受的,她无怨无悔。
柳春生捏着钱合小手,信誓旦旦,未免再犯二次错误,处理上京事务前,定下了这门亲。
柳老爷子半月闷声不理人,最后架不住邻里眼光,拍板决定,年节前动身,举家上京完婚。
钱家也不想让女儿被看笑话,点头同意。
新年临近,钱柳两家也是忙得脚跟不着地,林巧云留在镇上,暂且照料钱合身体。
瞅着柳春生一天三回送东西,嘘寒问暖,无微不至,门槛都快被踏破,林巧云没少打趣俩人。
这日,狗子下了学堂,冲到钱合房中,一脸急匆匆。
“狗子,读了书,咋地越发毛躁没规矩了?”林巧云训他,一边拿起帕子帮他擦汗。这娃近来常在钱家走动,往后柳春生上京,他便托付给其他夫子了。
往日林巧云一说话,狗子多半害怕会听劝,可今儿个火急火燎,压根顾不得其他,张嘴便喊,“刘成来了。”
啥?
房内俩人皆是一惊,钱合沉着脸不说话,眼神却有忧虑,林巧云掀起眼皮,继续问,“狗子,是啥子情况,说清楚。”
狗子大喘一口气,仓促作答,“刚才放学,回来路上,我瞅见刘成从合欢楼出来,沿途被楼里的人追着,打得满头包,似乎在追债,我一路跟着,看他走的方向,准是往这边来。我是抄了近路过来,估计这会儿就要闹到这边了。”
“哼。”林巧云冷哼,砰地重重摔下茶杯,“没脸没皮的东西,还敢上门躲债。”
钱合冷着脸,拽着帕子,咬牙切齿,“我恨不能千刀万剐了他。”可转面又成了忧愁,“若是闹上来,柳家看见,怕是又消停不了。”
林巧云扬起一抹冷笑,“钱合,人活于世,争的便是一口气。你当日受的苦,今日便可以讨回。柳先生若是心里有你,必定比你更加痛恨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