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中,第一个作伪证的人最为稳重,很快就想到了一套说辞:“考官喜好不同,对文章的看法就不同。我们三人相交多年,文风笔触融为一体,又正好被喜好此类文章的考官看重亦无不可至于
看着莫清泽讥诮的神情以及落在身上那些道狐疑的目光,三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若是不能解答这两个问题,他们的老底迟早要被扒的干干净净,到时候可不是诬陷作伪证的罪名那样简单
还没有从前一个问题中反应过来,三人又被后面的重磅问题砸的措手不及。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他们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见三人微微蓦然僵硬的神色,莫清泽冷冰冰的继续问道:“还是说你们得了谁的好处,故意陷害于我,实际上却是自己舞弊才得到这样的排名”
莫清泽嘴角擎着一抹冷意,又一个问题紧接着砸了下来:“据我所知,你们三人在此次秋闱中,一人排名十五,一人十一,更有一个第九且不论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我若是真舞弊,提前知晓了试题和答案,难道会比你们考的差”
就算厚着脸皮说莫清泽的学问才是远远不及他们,这种事只要到长山书院打听一番就能知道,根本做不得假。
三人一听,隐隐有些明白莫清泽发问的目的,迟疑了片刻不得不承认道:“子瑜兄之才,非我等能及。”
莫清泽对此,不可置否,又砸下第二个问题:“同你们比起来,我的学问才识如何”
这个说辞倒也合情合理,同样找不出漏洞。
先前站出来指证的那人连忙说道:“是你自己说的,还说要与我们分享,我们没同意,你就把试题和答案贴身藏着,急匆匆走了。”
莫清泽谢恩后,神色平静地问三人:“你们仅仅只是看到有人塞东西给我,当时我并未将那东西给你们看,你们凭什么认为那就是秋闱的试题和答案”
惠安帝微微颔首,答应了莫清泽的请求。
刑部主审官闻言,拱手看向惠安帝,寻求惠安帝的意见。
“不”莫清泽果断摇头,他看了看作证的三人,拱手道:“大人,学生能否问这三人几个问题”
刑部主审官闻言,眼底起了一丝变化,依然面无表情的问道:“这么说,你是承认科场舞弊一事了”
见父亲竟然摇头,莫颜一下子紧张起来。原本安静的大殿又变得喧闹起来,一些将信将疑的人,瞬间倒向了莫清泽的对立面。
除了要把试题和答案分享给三人以及后面为捏造的证言,那三人所言皆是事实,酒楼里就有人能够作证,证明那天发生的一切。即便他现在反驳说那份考题和答案是有人故意陷害,恐怕也不会有人信,认为他在狡辩,索性不开口的好。
正拉扯的时候,恰巧被出来寻他的三人看到,最后那人就把所谓的试题和答案强行塞给了他就跑了,连先前开出的三百两银子也没要,却在跑出酒楼的时候,大声的嚷嚷着他卖的很便宜云云。
他从未想过走旁门左道换取功名,亦不相信那是所谓的考题和答案,便严词拒绝了。没想到,那人竟然对他威逼利诱起来。
四人各自挑选了几本书,就去了酒楼,期间他去方便的时候,确实有人拦住他的去路,说是有秋闱考题和答案,可以便宜卖给他。
那天落脚于韩家的别院,他见时辰尚早,便打算去书社转一转,没想到就在书社碰到了这三人。
莫清泽沉默了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
刑部主审官听完三人的证词,没有发表任何言论,转而问起了莫清泽:“你可有证据证明他们三人所说的为虚假捏造的证词”
如此详细的证词,又找不到任何漏洞,在场过半的人已经认定莫清泽舞弊的事实了。
剩下的两人连连点头,附和着同伴的说辞,又争先恐后的补充了他遗落的细节,甚至连当天莫清泽穿着月白色的衣裳,束发用的紫檀发簪也说的清清楚楚。
似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那人说完,便死死的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退缩,那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说道:“后来秋闱结果出来,莫清泽果然高中举人,学生们想着他总算心想事成,了却了多年的夙愿,就更不想揭发他了可是后来,学生们听说有人因秋闱落第,承受不住此番打击,放榜当天就跳进了护城河,连尸首都没能捞到想到那跳河之人家中的亲人等不到他回去,不知何等的伤心,有人却用旁门左道受尽世人的敬仰,心里一时不忿,就到礼部说出莫清泽舞弊一事”
说到这里,那人顿了顿,偷偷地打量惠安帝和主审官们的脸色,却失望的发现他们皆是一副面无表情地模样,根本看不出他们究竟有没有相信他的说辞。
“学生三人是莫清泽的朋友,自然不想看到他误入歧途,知晓有人给他考题和答案后,学生们轮番劝过他,可是他非但不听劝,还说有福同享,要把考题和答案分享给学生们,让学生三人连夜背熟,以备之后的七天考试学生们劝不住,又觉得说出去是背叛了朋友,就只好把这事掩了下来,准备烂在心底”
宽敞的太和殿内,只有人证供述莫清泽舞弊经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