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撞了人,连下来查看都没有,稍稍停顿后,一脚油门就跑了。
回了家,父母在征询了律师的建议后,在事发两个小时后,原主去自首。
虽然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但原主没有喝酒等重大违规,只是没有在十字路口减速。
而伤者呢,因为拖拽了沉重的物品,行走速度不快,红灯亮起了,她人还在斑马线的路中央。
……原主家律师的努力争取,官方等还是建议让双方私下和解。
官方做出这样的建议,也考虑到了伤者的家庭条件。
单亲,一个妈妈带着两个孩子。
哥哥读大学,妹妹读高中,都需要钱。
妈妈还因为车祸而昏迷不醒,有极大可能成为植物人。
躺在ICU里,每天都是钱。
如果能够私下和解,就能最快速度的走赔款程序。
伤者一家的经济困境,也能最短时间内解决。
原主知道情况对自己有利后,居然开始拿乔——
想要和解,可以。
她给钱,以后不许伤者一家再纠缠。
其实吧,和解的本意,就是彻底解决这件事。
原主的诉求呢,也不能算过分。
可事情坏就坏在原主太恃强凌弱、太趾高气昂。
最重要的一点,事发后,原主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句道歉。
伤者的儿子今年二十岁,正是年轻气盛、非黑即白的年纪。
原主一家的仗势欺人,彻底激怒了他——
“不和解!我不要她的臭钱,我就要告她。”
整个交通事故,就算自己妈妈这边有些错,可也不是主观上的有意犯错。
可原主这个肇事者,却有着至少七成以上的过错。
且,她当时是有逃逸行为的。
虽然事后自首,但如果闹到法庭上,再让媒体曝光一下——
豪门太子女飙车闯红灯,撞人后,肇事逃逸!
类似的标题一出,瞬间就能引爆网络。
原主一家,想到这种可能,只觉得伤者一家麻烦。
高高在上的久了,就很容易习惯以势压人。
恰在这个时候,伤者的儿子,为了短时间内赚到更多的钱,跑去酒吧打工。
还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心情不好跑来消遣的大小姐……
新仇旧恨啊。
伤者的儿子都要当场黑化了。
就在这个时候,执行人穿来了。
执行人非常庆幸,自己穿来的节点,虽然不够早,可也没有晚到不可挽回。
补救呗!
洗白呗!
执行人的洗白也简单。
那就是有错就要承认,挨打就要立正。
她果断劝说父母不要再“一错再错”,虽然还没有达成和解,但撞了人,就该负责相应的费用。
她火速为伤者缴了一大笔住院费,并积极联系全国有名的大夫,为伤者进行会诊。
再然后,她找到伤者的儿子,也就是谢明堂,诚挚道歉,表示,愿意补偿他们。
还承诺:“只要有麻烦,都可以来找我!”
方法没错,执行人的态度更是端正的一匹。
可现实却是,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回一句没关系。
站在谢明堂的角度,他不愿轻易原谅伤害妈妈、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这也很正常。
凭什么你伤害了我们,只需要一句轻飘飘的抱歉,就能将一切都揭过去?
不说我自己受到的羞辱、逼迫,单单是我的妈妈,至今还在昏迷。
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然后我妈妈就能醒过来?
如果妈妈能醒来,那我就当一切没有发生。
我就原谅你。
执行人:……理解!理解!
如果换成是她,她可能比谢明堂更加的激进、更加的坚持。
执行人是真的代入了谢明堂的身份,完完全全的为了他而考虑。
让植物人清醒,执行人是可以做到的,她有系统嘛。
但,这种事儿需要循序渐进,需要一个不能有任何漏洞的契机或是原因。
而在她等到方法之前,她不想就这么等着。
执行人真的很能代入底层弱者的无奈与悲哀。
她知道,似谢明堂这样的人,有的时候,需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一句“对不起”没用,那一百句、一千句呢。
除了口头上的抱歉,她也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愧疚,用实际行动来补偿、弥补受害人一家!
执行人将姿态摆得非常低,完全就是以罪人的身份,努力的表现,争取获得审判者的原谅。
谢明堂作为被重点补偿的对象,其实他的本性不是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人。
可不知为何,每次对上“高傲君”那张明媚、张扬的脸时,就会莫名的生出“戾气”。
他就是想要为难她,就是想要用尽办法的羞辱她。起初,谢明堂只是试探。
但试过之后他发现,这位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豪门大小姐,居然如此的“隐忍”。
不管他提出怎样离谱、荒唐的要求,高大小姐都会竭尽所能的完成。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可态度却那么的卑微……谢明堂既有种报复的扭曲快感,又有种难以言喻的烦躁。
在这种复杂情绪的作用下,谢明堂愈发的得寸进尺、不可理喻。
直到——
原主受不了了!
相较于这种羞辱,她宁肯魂飞魄散!
……顾倾城收敛思绪,她早已切换到原主模式。
她继续跟谢明堂的互怼:“酒吧!呵,你也说了是在酒吧。”
顾倾城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
仿佛酒吧什么的,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而在这里工作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好人。
谢明堂仿佛被踩住尾巴的猫,浑身的毛儿都竖了起来。
“高傲君,你什么意思?”
“酒吧怎么了?!我在酒吧工作又如何?”
“你不要自己思想龌龊,就看什么都是脏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谢明堂又想到在那个灯光闪烁、纸醉金迷的地方,明媚张扬、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用看宠物的目光,用讨论玩物的口吻对他说:“多少钱啊!我包养你啊!”
羞辱!
赤果果的羞辱啊。
还有她那种迷离、轻浮的眼神,更让谢明堂有种被当众扒光衣服的无地自容。
“我、我堂堂正正的打工,我用劳动换取报酬,我、我不是那种用钱就能买到的货物!”
谢明堂没有自轻自贱,可高傲君却、却如此的轻贱于他。
凭什么?
不就是因为高傲君有钱有势。
顾倾城听着电话另一端的谢明堂在疯狂发泄。
等告一段落,顾倾城又猛不丁的问一句:“你为什么去酒吧?你去酒吧,是真的在用劳动换取报酬?”
“别急着否认!呵呵,你自己长什么样,你应该很清楚。”
“你若是又矮又黑又丑又胖,哪怕你比生产队的驴还能干,酒吧会要你?”
这世上,哪有什么“美而不自知”的人。
自己长什么样,是丑是美,自己心里最清楚。
嘴上说着“我长得一般”的人,要么是谦虚,要么就是高级凡尔赛。
又不是瞎子,更不傻,外貌如何,照照镜子就知道!
顾倾城语气里依然是那种让谢明堂炸毛的不屑与嘲讽。
谢明堂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精致的五官都有些扭曲,“就算我长得好,也不是你欺负我的理由!”
怎么,这都什么年代了?
还搞受害者有罪论?
我被调戏,不去怪某个色女大小姐,却怪我长得太好?
“你长得好,确实不是我欺负你的理由!”
论诡辩,就算是这个小世界的男二,也比不上搞朝政的女皇陛下。
顾倾城嗤笑一声,“但,你长得好还在酒吧,就真的不能怪我了!”
“别急着反驳,我知道,你会说酒吧也是正当娱乐场所,不是藏污纳垢的污秽之地。”
“但我问你,同样是大学生、同样的勤工俭学,酒吧和图书馆一样吗?”
“反正对于我来说,我能在酒吧里,毫无心理负担的对一个服务员说出‘我包养你’的话。”
“可,若是去了大学的图书馆,或是导师们的实验室,面对那些打工的同学们,我根本不可能开口问他‘多少钱’。”
“或许,这是世俗的偏见!偏见也确实有错,可你又不得不承认,偏见一直都有。”
“不是你义正严词的批判几句,偏见就能消失的!”
顾倾城的口才,那是经过朝堂磨砺的。
无数的朝政老狐狸,都比不过,更何况一个小白兔一样的单纯美少年?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酒吧为何会花大钱雇佣你当服务生!”
最后一句,才是正中要害的必杀技。
其实,很多嘴里说着“我是堂堂正正靠劳动换取报酬”的人,在去酒吧、KTV等等娱乐场合工作的时候,心里是明白的。
有些或许是偏见,可有些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谢明堂,做人不能这样,又当又立,恶不恶心?”
“我坏,我无耻,我承认!”
“可你呢?你敢正视自己的心吗?”
顾倾城一通疯狂输出,直接把谢明堂怼得哑口无言。
最初,他还在愤懑,还在怨恨。
他所有的负面情绪的对象,都是恶女大小姐高傲君。
但,到了最后,他开始茫然,开始怀疑,开始羞愤。
而这一次,他所“不齿”的对象变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