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的车开的很快,徐可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没有丝毫猜中的得意,反而为自己有可能耽误了这人的公事,感到有些内疚。
因为她刚才耍了小聪明,故意在首长面前提起,想要马上离开部队去城里。她以为对方会帮自己安排部队的车,却没想到会动用到首长的用车。
“....他们再有安排,就用这个吧。”当时警卫与首长耳语,她听到首长回了这半句。
所以徐可可报的位置,是最快能坐到电车的地方。
警卫从反光镜里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刻意到,徐可可已经能清楚的察觉到,这人在看自己。只是当她回望过去,反光镜里依然是那顶特意压低的军帽。
大翠抓着她的手,趴在她耳边,“那娘,以后俺奶和俺爸,咱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嘛?”
女孩子的眼睛有些红,毕竟才十一岁,难免会放不下。但是只要能说出来,就比前世好。前世,冯立春生着病,还要为生计操心。哪还顾的上小姑娘在想什么。小姑娘把话都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说。
徐可可将她揽到怀里,轻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会,你要是想他们,可以去看他们。我不是说了嘛,你们之间的关系,这一辈子都不会变。你想他们,或是想见他们都没错。这都随你自己心意。”
知道前面的警卫会听到,徐可可尽量压低了声音。
“俺就不想,他都不要咱了,咱干嘛要想他。”元宝却是个不在乎的,扯着嗓子喊。
徐可可看了眼前面,见对方像是没听到一样,没有丝毫异样。这才冲元宝‘嘘’!了一声,“叔叔开车要专心,小点声。”
“我和爸爸之间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这和你们无关。你们喜欢或是不喜欢他都可以,不用勉强自己,也不必为了任何人去改变。就按你们想的来就行了,但是要记住,这些想法和感受,都是你们自己的,不要去强求别人和你们一样。”
说完这话,徐可可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有什么话,她还是希望仨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说。
大翠和元宝乖巧的点头,都不再说话。
车子很快就到了徐可可说的那个车站。徐可可跟对方道了谢,带着俩个孩子拿着行李下了车。
电车来的很快,他们没耽误时间,没多久就到了百家巷。
看到他们来了,阿秋很高兴,把手上的面粉在身上的蓝布围裙上蹭了蹭。“还真让先生说着了,你们说今天会来,他让我多做点面条,说你们来了也不能马上开火,正好一起吃。”
曹先生也从他那屋走出来,“阿秋,把钥匙给我,我带他们过去。”
钥匙应该就在阿秋刚出来的那间屋的门框上挂着。她站在门外,伸进去的手抽回来,小指上就勾着根红麻绳编的粗链,上面拴着两把钥匙。
“哎吆,我的好先生,您可快回去吧。这几天暖和点了,您那咳嗽刚好。今天这外面有风.....”
阿秋话还没说完,曹老先生就咳了起来。
见阿秋慌的要去照顾曹老先生,等她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徐可可把她手指上的钥匙给拿了过来。“您先忙着,我知道哪一间,我们过去把东西先放下就过来。”
“好!,好!”阿秋要扶曹先生,又觉着自己手不干净,只能扎煞着两只手,劝曹先生,“行了,您先进去,她们娘几个一会就过来了。”
“行,我这就进去,你也快去忙吧。”曹先生进去前,还不忘冲徐可可叮嘱一句,“别着急,先把东西放好了,再过来。”
徐可可笑应着,等曹先生进了屋,又冲阿秋说了声,这才带着俩个孩子去了里面的院子。
没想到迎面就见着小林先生从院里出来,看到她们,小林先生冲徐可可慌乱的点着头,笑的有些勉强,“搬过来了。”
“是,我们今天搬过来。”徐可可回道。
再没可说的,小林先生拘束的笑着点头,侧身急步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
进了二进的院子,徐可可看了下,对面的正屋,拉着窗帘,安静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旁边风四小姐的屋里传出留声机的声音,是女人的歌声。
声音不算大,传出来的歌声也就飘飘渺渺的,只能听清高亢的部分。像是外国歌剧中的选段。虽然听的模糊,但从能听到的发音上,徐可可感觉应当是华人唱外文歌。
这院里只有风四小姐这屋有人,又想到看房那天的情形,徐可可不由笑了,少年慕艾总难忘,不敢诉衷肠。
前世冯立春的记忆中有这风四小姐的身影,却不曾出现过这位小林先生。看来,十几天的功夫,这位小林先生就会离开这里。从此天涯若比邻了。
徐可可带着俩个孩子去到他们租的那间屋子,门上是挂锁,徐可可习惯的往右转了两下,没打开。这才发现锁是往左开的。
进了屋,徐可可环视四周。屋子显然是又被打扫过的。地面格外的干净,就连玻璃柜里的小东西也不见了。
除了在里面的小屋里加了床,还在外屋加了双开门的柜子和两把椅子。外屋案桌旁的地上放着两个半新的炉子。
这想的已经不可谓不周道了。
放下东西,简单看了下,徐可可就带着俩个孩子赶紧去了前院。
曹先生的屋里,小林先生也在。再见到小林先生,他又恢复了活泼,善谈的个性。没一会就逗的元宝与他熟络了。大翠托着腮和曹先生俩人是听众,偶而曹先生会插一句,就听元宝和小林先生俩人,你来我往的闲聊。
来时,阿秋出来的那间屋子,是曹先生这边的厨房。徐可可主动进去想帮忙,被阿秋拦住了。“抻面条哪用的着俩个人。”
见徐可可不肯走,阿秋知她是个知礼的,也就不再客气,拿下巴点了下窗台,“那里有蒜,你帮我剥蒜吧。要两头,曹先生吃面喜欢就蒜。”
窗台这边有个窄条的条案,看着就热闹,上面什么都有。条案上,花椒大料还有香叶什么的,有的用小编筐装着,有的用瓷罐放着。条案下的地上,大葱头朝下排着,旁边是腌咸菜的菜缸并排放着两个。窗框上挂着成串的大蒜,红辣椒,最边上有个钉子空着,应当是刚才挂钥匙的地方。
徐可可取了两头大蒜,从里面的碗柜里寻了个青花瓷的小碗,站在案边,边剥边和阿秋闲话,
“还没多谢您和曹先生,给我们想的这么周道,帮我们准备的这么齐全。”
“离乡背井的出来都不容易,家里有现成的,有些原本就是那屋子里用的,放着也是放着。”
阿秋拿着面的两端,将面拉开,又摔到案板上,动作娴熟,每一下看着不光有力,还有些巧劲在。
做饭这事在徐可可,是极不擅长,却又极为羡慕的。
撒面的功夫,阿秋又嘱咐道。“外面那小棚子里面有煤,你们刚来,先用着。做饭你要嫌屋里有味,就来我这里做。等天热了,再在屋外靠边搭个棚子。这会子天还有点冷,站不住人。”
厨房炉子上的水开了,屋子里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