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调查中,王伟一直死不承认,结果今天一听到周燃醒了,立马怂了,改口说自己是不小心碰到周燃,并不是故意伤人。
倒是多亏临思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王伟揍了一顿,人尽皆知,还惊动了上头。
现在基地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丑闻,于是原本可以被蓄意压下去的“意外”,如今需要上军事法庭严格审理了。
只不过现在人手不足,救援重建占了优先权,王伟又无法自由行动,短时间内是不会给出结果了。
“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盯到尾,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李昭公承诺。
至于临思言,身份特殊,当时加入时的条件也特殊,再加上这件事本身属性也特殊,种种因果加在一起,最后以她的负责人周燃被降衔一级作为了结。
临思言一听就皱起眉,想要说什么,周燃按住她,摇摇头,转而对李昭公道:“谢了老李,辛苦你了。”
降衔虽然属于严重处分,但已是李昭公多方沟通下的最好结果了。
周燃体谅他的苦心,真心实意地道了谢,李昭公倒是想唠叨他两句,想想还是作罢。
离开前大着胆子在临思言肩上轻轻拍了拍,压低声音说:“小姑娘,干得不错。”
说完就若无其事,一脸正气凛然地迈大步离开了房间。
临思言:“……”
周燃哈哈大笑,随即敛了笑意,板着脸问临思言:“你是不是傻,嗯?”
总算来了!临思言精神一振,表情越发乖巧,半蹲在轮椅边,眼巴巴地看着周燃,一边用余光搜寻鸡毛掸的影子。
周燃抬起手,大病初愈,手指软绵绵的。
临思言捉住他的手贴到脸颊边,轻轻蹭了蹭,漂亮的眼睛里写满歉意:“对不起。”
见周燃似笑非笑,没有接话的意思。
临思言想了想,干脆把脑袋往周燃大腿上一挨,柔软的发丝在浅蓝色的病号服上翻飞,吭哧吭哧地继续说:“别生气。”
还真是打滚求原谅啊,周燃的佯怒表情快绷不住了——这也太可爱了吧!这小姑娘为什么每次撒娇都这么熟练!
周燃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却忽然想起那个医疗舱外的临思言。
临思言在自己面前是不同的,周燃一直都知道。
他看过对方几乎每一面,强大的,温柔的,可爱的,任性的,狡猾的,全然信任的,毫无防备的,生气的,闹别扭的……
而那天那个全身颤抖,眼眶发红,忍不住落泪的临思言,让周燃才忽然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栽了个彻底。
那滴滚烫的眼泪砸到了他心口最柔软的部分,融入骨血,从此再也放不下了。
周燃:“临思言。”
临思言抬起头。
周燃用拇指慢慢揩过她的眼角,像是终于达成了某个执念。
他眼中笑意温柔:“虽然我降衔了,不过以后努力一下应该还是能升上去的,养你没什么问题。”
临思言敏锐地预感到了什么,同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怔怔地看着周燃。
男人倾身向前,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眼角弯弯地笑着问:“军人家属待遇不错的,考虑一下?”
临思言一愣,眸子瞬间像是被流星滑过的夜空,光芒璀璨。
她顿了一下,点点头,却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女孩有些手足无措又不敢置信的样子让周燃不由失笑。
鉴于另一只手还插着输液针,不能乱动,他只能往前凑了凑,和临思言额头相抵,声音发哑,低笑道:“小笨蛋。”
光线从下方摇摇晃晃地照射进来,朦胧的昏暗中,他们只能看见彼此,仿佛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彼此存在,再没有其他人。
那颗深藏在临思言胸腔里,在经年累月中一直沉默又孤独地跳动着的心,终于找到了令它心安的归处。
周燃抚摸着临思言消瘦的脸颊和干燥的嘴唇,温柔地吻了上去。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却比以往的哪次都来得让人迷醉。
世界像塌陷了一般安静,入耳的只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对方热烈的心跳声。
周燃一开始还收敛着,试探着,一旦发现临思言对他的纵容简直没有底限,无论怎么样的任性要求都能得到耐心的回应时。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变成了贪心又自私的小孩子,满脑子只想着不断地索要宠爱。
周燃倒是很想,但他还虚弱着呢,肺活量远不到正常水平,没过一会儿就把脑袋上的衣服一掀。
他捂着被咬得发疼的嘴,喘气控诉道:“病号,我可是病号,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行了,快把我推回去,等会儿还要做检查呢,医生千叮万嘱的。”周燃帮临思言把衣服披好,便准备回病房。
做完这些又摸摸她的脸,心疼道:“瘦了。”
临思言打量了他一眼:“你还不是一样?”
“初级抗体的后遗症就这样,我已经算恢复得快了,养几天就能好……”
周燃前脚回到病房,后脚又被护士带走做了一系列检查。
虽然身体里异形病毒的痕迹已经彻底消失,然而为了抗体的后续研究。
他和其他所有被抗体成功治疗的人一样,仍然需要在医疗部待上一个星期,方便研究所提取检测身体数据。
晌午时分,周燃终于完成了所有检查,被护士带到了一楼的单人病房。
临思言坐在角落的沙发床上,正在打瞌睡,听到响动,懵懵懂懂地睁开眼,帮忙护士把周燃从轮椅扶到床上。
普通病房不像之前的隔离监护室,没有二十四小时运作的监控摄像头。
等护士一走,周燃就拍了拍自己身侧,对临思言说:“来。”
病床上躺两个人虽然挤了点,不过只要身体配合得当,该搂得搂紧了,还是不成问题。
“前几天都没睡?”周燃半抱住临思言,一点都不担心压到伤口,“看这黑眼圈严重的。”
“嗯。”临思言用鼻尖蹭了蹭周燃的头发,手在男人背后来回抚摸,“伤口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