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瀚将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一路风驰电掣,在逐渐看不清状况的盘山公路上飞驰。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行为,一不留神,就是坠下山崖,车毁人亡的结局。
宋天瀚咬紧了牙,看了一眼车的后视镜,一辆越野车正紧紧地跟着他,将两人的距离咬得死死的。
宋天瀚给妻子打过去了一个电话,一阵漫长的“嘟——”声过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对面传来一阵温柔轻细的女声:“天瀚?怎么了?”
宋天瀚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快速道:“我这几个月可能要出差去国外学习,想把你和小奈一起带过去玩玩,放松一下,可是没有定到一趟航班的机票,你们今天先过去……我,明天到。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会有人接待你们的。”
对面的女人轻笑了一声,嗔怪道:“带我俩干嘛?浪费钱……不过让小奈去见见世面也好,她这么小就对你研究的那些东西很感兴趣了呢!”
听到女儿的名字,宋天瀚不禁心头涌上一股酸涩,他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小奈她在吗?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她刚刚睡着了,一会儿醒了我一准马上让她给你打电话,好吗?”女人显然没有听出来宋天瀚语气中的诀别之意。
挂断电话,宋天瀚又是一个急转,暂时把身后的车子甩离了一段距离,说不心慌自然是假的,他恨不得现在就跳车和后面穷追不舍的谢无拼了!
可是他不敢,如果自己出了事,家里那娘儿俩该怎么办?
正想着,车载电话突然发出了刺耳的来电铃声,宋天瀚以为是女儿醒了打过来的,急急忙忙就接了起来:“喂?”
“宋天瀚,我劝你赶紧停车,我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对面传来的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儿的声音,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破译了他车内电话号码的语气冰冷无情的谢无。
一瞬间,他如坠冰窖。
“谢无,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屈服了吗?反正你也动了杀心,那我就和你来个鱼死网破!”宋天瀚在这样的高压状态下压抑太久了,此时说出来的话已经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宋天瀚,”谢无的声音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有些不理解地问道:“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要和我作对?我们以前一起合作得那么完美,不是吗?”
宋天瀚冷笑着怼回去:“你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一心科研,为之奉献一切的人。你的私心已经把你完全蒙蔽了!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
“我们做仿真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人类带来一场变革,实现我们的理想吗?我看是你萌生退意了吧!宋天瀚,你以为现在自己还跑得掉?就算你跑了,你妻子和孩子我也一样不会放过!“这番振聋发聩的话却没能使谢无醒悟,他依然执迷不悟。
宋天瀚惊怒,面上多了几分绝然:“你敢动她们,我现在就按下引爆器!”
“你敢!“谢无在听见这话时,脸上爆发出骇人的恐怖神色,阴森下令道:“既然这样,我也不用留情了,撞上去,宋天瀚的生死不论!”
这是要和宋天瀚同归于尽的意思了。
仿真人的一键引爆摧毁器,是谢无和宋天瀚在仿真人还没有设计出来时就达成的共识,如果仿真人以后不受他们控制,做出了什么危害到社会和生命安全的事,他们就会按下这个按钮,以防造成更大的损失。
可是两个人谁也没想到,如今这个所谓的“共识”居然成为了他们彼此牵制威胁的工具。
宋天瀚怒喝道:“谢无,你清醒一点!有什么事比命还重要——”
可谢无却是像疯了一般,指挥着越野大吉普速度加到最大,直接朝宋天瀚的车撞过去。
宋天瀚却在此时看见了前方一块巨石拦路,迅速打了一圈方向盘,车子甩进了一条弯道。
而后方被遮掩住视线了谢无的车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轮子直直地撞到了巨石上,被逼得打了一个急弯。
但越野车却没有像宋天瀚一般拐进小道,而是不受控制地往另一边不受控制地偏转过去,而黑暗中的另一边——是一处悬崖。
宋天瀚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只听见那辆吉普车在坠崖时车体与崖壁摩擦的剧烈金属的声音,接着,在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第二天,X市就报道了这个震惊整个业界,甚至全国的大新闻:“临界点董事谢无昨夜在青叶山盘山公路驾驶时,因为夜深无法看清路况,加之行车不规范,所乘坐的越野车撞上巨石,轮胎炸裂,引擎失灵,最终导致了车辆坠崖,车上包括谢无一共三人,全部身亡……”
宋天瀚被逮捕的时候,没有逃,也没有反抗,但他坚持称自己是无罪的。
谢家的老爷子,也就是谢无的父亲是老来得子,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疼爱得不得了,在得知自己儿子惨死的消息时,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他缓过神来后,第一时间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了宋天瀚的身上,要求警方彻查,坚持是宋天瀚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但最后调查的结果却依然显示:谢无的死是因为超速行驶,自己的车撞上了巨石,才导致了后面的一系列的悲剧。
他一个执掌谢家这么多年的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知道谢无的死亡和宋天瀚并没有关系,可是悲愤之下他已经什么都不顾了,怎么可能放过宋天瀚?
谢老爷子费了些关系,硬生生地翻出了宋天瀚借高利贷,窃取公司机密,涉嫌故意杀人等罪名将宋天瀚送进了监狱。
昨天还在和宋奈母女闲话家常的宋天瀚,今天就被定义成了“杀人犯”。这对宋奈和宋母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有些知道一些内情的临界点的研究员和宋天瀚关系很好,原本也是想在生活上接济一下她们母女,却迫于谢老爷子明里暗里的压力,不敢再有动作。
谢老爷子在儿子去世后,不久也郁郁而终。
但在他去世后,那些曾经的宋天瀚的“朋友”似乎也都默契地忘记了那对可怜的母女,不再记得当初萌生的同情。
毕竟,他们实在不知道现在执掌临界点的老板什么时候会突然翻旧账,有什么比自己的铁饭碗更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