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便扯开嘴巴笑了,虽然知道,此刻的自己肯定很难看。
她抖着手,终是接过那盒不知是什么材质,入手冰凉刺骨的胭脂,缓缓下拜,“多谢姑娘。”
女子却已困倦的扯了扯衣领,媚眼如丝的眼睛里滚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不耐的朝她摆了摆手,转身瞬间,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吧。”
“是——”-
一身破旧粗裙的美丽女子呆呆的坐在梳妆镜前,昏黄的青铜镜内倒影出的模糊倩影,眉如翠羽、肌若白雪。眼含秋水,美目盼兮,樱唇小巧,鼻梁挺翘。
她死死咬着唇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镜子里头的女子,乌黑的长发在烛光下柔滑发亮,余光,镜子前唯一摆放的那盒胭脂,头的美丽女子正在逐渐消失,她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抚,而后再次愣住。
这不是自己的手——
这双手在烛光下莹莹发白,纤细的指尖一点淡粉,柔软温润,漂亮的仿佛精雕玉琢而成。
她颤抖着起身,一点点缓慢的,褪掉身不住摩擦皮肤的粗布长裙。
衣裙缓缓坠地。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整个身体在烛火下宛如一块好的暖玉,纤腰不及一握,身体曲线便是同为女子的她见了,也不由面露痴迷。
这是她吗?
下唇被咬出血,疼痛让她缓过神来。
望着胭脂的女子彻底消失,成为镜的模样,她慢慢弯起唇,笑了。
那笑带泪的模样,煞是楚楚动人。
这是她——
美人,真真是做什么表情、动作,都美的惊人呢。
不是吗?-
天亮了,窗外却开始淅淅沥沥的飘起小雨,灰瓦下的青石板积了一小洼水,被不断砸下的水珠惊起一圈圈儿涟漪。
窗内,桌案头的蜡烛终于燃烧殆尽,房屋内飘荡着浓郁的蜡烛气味,她呆呆望着镜子里头的女人,痴坐了一整夜,鸡鸣破晓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回过神来,便见本毫无一物的桌,摆放了一套华贵的衣裙,并百两纹银。
她眸光闪烁,隔着花窗朝对面紧闭的窗户望去。
小雨打在窗外的芭蕉树,翠叶愈发绿的动人。
她知老板娘不喜离别,走时只是恭敬跪地到她门外磕了三个响头,穿着那身水袖烟紫长裙,彻底踏与前半生完全迂回的道路。
胭脂铺的大门在她身后自动紧闭,她知道,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时候。
转身离去的瞬间,她眼神轻闪,阁楼对着街道的花窗,似乎露出了一点儿水绿-
“唉,又走了一个……”
女子垂眸,纤长疏朗的眼睫遮住了那双流光溢彩的潋滟水眸,她单手撑腮,靠在窗前,水绿广袖随着动作滑到手肘,露出一截雪白藕臂。
这人,自然是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三百年的苏葵。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竟降落于离剧情开始还差三百年的青丘,那里,是狐仙的居住地。
这是一个仙魔混乱的世界,有妖、有魔、有仙、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