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婕仅是一笑。
不过眨眼,青年道士像是反应过来般,突然道:“你怎么会说?”
郁婕眨眨眼睛道:“等到了地方我就告诉你。”
说是这么说,青年道士大概是他乡遇故知有些激动,死活不肯离开郁婕半步远。
郁婕见状只是笑笑,心安理得的让他跟着。
荒野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丝毫要走的痕迹。
郁婕只好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这才发现这人的话真是格外的多,活脱脱一个话唠。
郁婕实在按捺不住道:“行了,你要是再说话,我就要问你,你师父为什么叫你来这里了。”
青年道士倒是不拘一格,没有半点儿隐藏之心道:“我师父说,我是来渡劫的,还缺一样东西就可以回到自己该到的地方去了,严格来说,我师父也不算我师父,只是这世收养我的人。”
呵呵。
近年来,下凡渡劫的仙友仿佛格外的多啊。
郁婕不置可否,仅是微微一笑。
她笑完就上了车。
那是一辆在很多年后才会出现的火车,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已经出现在斯坦洛夫学院接送学生的地方了。
众人上了车。
每节小车厢有八个包间,每个包间里有四个座位。
青年道士通过极其暴躁的拆解能力驱赶走了同郁婕一个车厢的狼人。
青年道士大概真是和郁婕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同样毫无廉耻之心,他颇为得意道:“你看看他们,真是没用。”
郁婕叹道:“是是是,你有用。”
青年道士左右看看,将门关上,逼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来历了吧。”
郁婕风轻云淡道:“你可以轮回,我当然也可以轮回,不过和你不同的是,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轮回的。”
青年道士反问道:“谁告诉你,我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哈?”郁婕一脸蠢像,发现现在的系统可真是套路很深,就欺负他们玩家总把它当真。
青年道士道:“说了你也不知道,这些年随着我捉妖捉的越来越多,我记起来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总有一天,我会想起一切。”
郁婕反问道:“那你现在想起了什么。”
青年道士道:“很多事,我记起来了我有一个师尊,有很多师兄妹,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叫夷光,她是师尊从别的世界带回来的,听说她在等一个人,名叫郑旦。”
夷光?
郑旦?
郁婕轻轻一笑,这些名字还真是熟啊,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漫不经心道:“听名字就知道她是一个很美丽的人。”
青年道士道:“是的,我尽管不记得她的长相,但我仍记得,师尊把她带回门中时,她的模样震慑了师兄弟,她太美了,美的无法形容,你看见了,你也会为之震撼。”
郁婕竟无聊的起了攀比之心:“不会,我告诉过你,我轮回过很多次,在有些世里,我的容貌无人能及。”
青年道士竟不否认,也不打击,只是风轻云淡道:“也许,也许这世上有比她更美丽的人,可对我来说,施夷光一人便是无可替代的。”
郁婕莫名冷笑起来:“施夷光只是勾践的,不是他人的。”
“勾践是谁。”
郁婕不答。
头莫名的痛了起来,所有过往,呼啸而过,在她的头里一点点的蔓延开来,一个少女娇俏笑的模样渐渐的占据了她的脑海。
她记起来了。
那个少女便是夷光,施夷光。
她郁婕便是郑旦,苎萝村头砍柴女郑旦。
她同她入了越国,又去了吴国。
施夷光真心实意的喜欢越王勾践,一个无时无刻不再忧郁沧桑的男人。
而她郁婕喜欢的便是那吴国雄才大略的夫差,一喜欢就是很多年,她以为自己不喜欢,结果却喜欢了很多年。
夫差是公孙先生在那个世界的转世。
后来,有很多世,失去记忆的她都喜欢上了公孙先生在那些世界的转世。
一次,一次,又一次,她竟忘了,她是因为喜欢公孙先生才喜欢他的转世,还因为她在失去记忆后情难自禁的喜欢上了公孙先生的转世,从而才喜欢上了公孙先生。
她不知道。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最开始的时候就不清楚,何况现在,她已经是局中人,即便舍了七情六欲,也出不去这局。
所以,她干脆将所有的世界所有的感情埋葬,以至于在最开始听见‘夷光’二字时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她问:“她还好吗?”
声调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正因为不易察觉,所以她自己也没发现疑点,不然,她就会奇怪,自己为什么喝下绝情池水,舍了七情六欲,还会对当年在意的人有这样的感情波动,难道她不是该轻轻笑一声,就抛之脑后吗?
正因为她没察觉出来,后来竟也同公孙先生成了眷属。
至于这细节么,只能说是和后面的事有关。
她的命苦,不论是算银灵子,还是算妲己,亦或是别的转世。
她整个这无限轮回中,只看一条命的,那条命的八字太重太凶,重的凶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她这统共的一生:少年坎坷,青年丧偶,临至中年又有九九八十一难,其中八八六十四难是小难,余下十七难是大难,过得这九九八十一难,她便一生幸福。
少年是银灵子,为东夷大将,一生征战,唯一寄托是银杏树。
青年是妲己,断送纣王江山,同纣王自焚鹿台。
中年便是郁婕,她这九九八十一难,分别代表她在不同的世界里遭遇的事,这些事有的轻松格外好过,有的难的人哭。
过了这九九八十一难也就好了。
说白了,她也在渡劫。
她现在劫都没度完,何必谈后来的事。
总之,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后面的事。
现下,郁婕问了施夷光的消息。
青年道士只是答一句:“我印象中她没有不好的时候,她总是比较刻苦。”
郁婕略微想了想施夷光的性子,感概道:“我总以为她热爱荣华富贵,即便是修道也是决计不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