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真要和花皙蔻一同历练的话,根本历练不了什么,人家一伸手就给弄完了。
既然这阴气的源头抓到了,花皙蔻便离去了。
至于后来如何驱散阴气呀,这家人下场如何,就不是她关心的了。
说白了,就如同她说的那句话,她不是县官老爷,也不是阎罗王,判处别人的事不归她管,余下的事,有别人接手呢。
她刚出了这李府的门,就看见一个儒雅男子站在门口,男子清俊,笑起来很是温暖,她缺这样的温暖,于是免不了多看两眼,男子对她笑了笑,走上前来。
她退了一步。
男子取出簪子,正是那枚她看了许久的簪子,他道:“送给你。”
纵然花皙蔻喜欢这簪子,却没有伸手去接,无功不受禄,再者,她虽常年生活在山上,但是老家伙为了制止她,常常与她讲痴男怨女不得善终的事,末了总免不了提一句,情之一字,是穿肠毒药,别无用处。
她也觉得,但她也从其中知道了,类似于玉簪、荷包一类是定情信物,一般接受不得。
她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你的东西,我接不得。”
男子眯眼笑道:“你说是我的东西,那么,这东西我想送给姑娘,姑娘喜欢,就接下吧,不必客气,我于一旁便看见姑娘对这簪子爱不释手,大抵因为囊中羞涩才未买,此番送给姑娘,也算是让姑娘得偿所愿了。”
花皙蔻闻言嗤笑道:“这么个东西就叫得偿所愿?你怕是不食人间烟火,但凡于人,总是难以满足,衣食住哪个不想臻至完美,过了,娇妻幼儿官禄长生,哪里有个尽时。我呢,自己买个这样的簪子是满足,可别人买这个给我,便不值当了,我会觉着别人是瞧不起我,姑娘我难道只配这一两银子的东西?”
男子愣了愣,他似乎从没想到有一个人会这么明白的告诉他,他做错事了。
他的手僵在空中。
花皙蔻只做没看见,她道:“倘若你只是送我簪子,我便多谢你好意了;倘若你是这家亲戚,最好还是别进去。”
男子道:“为什么。”
花皙蔻起了逗弄之意:“因为里面有鬼呀,特别凶的那种。”
男子眼中浮现出惊诧,他失笑道:“你看看我,可是鬼。”
她仔细眯眼看看,一本正经道:“是,而且是大鬼。”
她全然不知,自己信口胡说,竟说得全对。
男子见她说的一本正经,便笑道:“胡扯。”
她只是笑笑,背着包走了,一路背上。
男子在她背后看着她哑然失笑,他转身看着李府上空冲天阴气,五指一抓,那阴气竟全入了他掌中,被他吸收。
正在施法的风翼君惊讶于阴气的消散,却也没多想,只是接过了钱财,从李府告辞,出来的风翼君什么都没看见,既没有看见花皙蔻,也没有看见那男子。
他没看见花皙蔻是正常,他没看见男子倒是不正常,男子就站在他面前,他却视而不见,因为男子用法术遮盖了自己的痕迹。
这男子便是鬼王,如今鬼界尚且太平,他便从鬼界到人界来看看,来看看那些鬼做鬼也不曾忘记的好去处。
这里很美,很繁华,却不比鬼界有趣。
他握着手中的玉簪,信步由疆的离开。
他并没有目的,只是随便走走,见见人间的繁华,见完了,便回到鬼界。
他不爱鬼界,他哪里都不爱,比起鬼界,亦或是人界?都不重要。
他这一生,已经历过许多,他以为没什么能让他在意的,因此,他才会随心到送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玉簪。
他懂人间的弯弯道道,因为他母亲是人间的。
一个鬼王,却有一个人间的母亲,岂不是可笑?
然而,他的确有。
在母亲的教导下,他懂人间的事,却一向随心。
万物会死,一切都是虚妄,没什么好在乎的。
他浅浅的笑着,自由自在的走着。
背后一人道:“你,前面的人,你停下。”
他停下,便见一女子气喘吁吁的跑向他,这女子他见过。
也不是别人,正是花皙蔻。
花皙蔻前些日子追一只竹妖,追了好些日子,都被竹妖蒙混过去了,这都好几天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时值乱世,各式各样的东西都能成精,似她们这等天师东奔西走,不过眨眼,人间又多出了妖魔鬼怪。
花皙蔻打量着他,从包里取出符咒折成的三角板给他,她道:“我见你身上有阴气,今日一定有野鬼过路,冲撞了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佩戴这符咒,过两日便能散了阴气。”
他接过符咒,符咒在他手心里有些烫。
花皙蔻见此内心都没有一丝怀疑,她只以为是受到了阴气的影响,她道:“是这样的,不打紧,等过两天就好了。”
他道:“姑娘,多谢,这给你。”
他将玉簪递出。
花皙蔻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啊,是你啊,不用不用,一张符咒也不值钱。”
他只是笑而不语。
花皙蔻看向他手中的簪子,也不知这簪子是不是他养了些时日的缘故,这劣质的簪子看上去竟有几分温润的感觉。
她有些眼馋。
她喜欢,却不肯让别人吃亏,她只好眼巴巴的看着,道:“你叫什么名字,若是以后给你驱鬼,我少收你一些银两。”
他失笑,他自己就是鬼王,住的地方可都是鬼,她若要给自己驱鬼,怕是弄一辈子都弄不完。
可他还是道:“元慎君。”
她眨眼道:“慎君?奇怪的名字,不过我名字更奇怪呢,我叫花皙蔻。”
他笑道:“还好,姑娘是天师?”
花皙蔻和他互通姓名后,从他手中抢过玉簪,把玩起来,口中不以为意道:“是的,我是天师,你可是害怕了?”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姑娘你都没有害怕。”
他的意思是,她都看不出他是鬼,倘若看出来了,就未免有这么淡定。
可是,这种事,即便是以花皙蔻身为天师的经历来看,都太过奇幻,是以,她想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