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脂的香气在山谷内飘开,唐果也不再说话,圆润晶亮的猫瞳盯着红褐色的肉,腮帮子鼓动了两下,舌尖舔润了唇瓣,凑近猛吸了一口香气。
灵兽的肉果然不是吹的,呼噜兽平时会吃一些灵草灵果,所以肉的腥气很淡,还有一种微不可查的果脂香味儿。
再加上,她用的是自带松香的木料烤制,这香味委实过于霸道。
唐果找出匕首,又将出门时早就准备好的精美碟盘和一只饭盆,放在宽大的树叶上。
将旺盛的明火熄灭后,用手扇了扇热气,风泽也忍不住将脑袋凑近,催促道:“快点儿分肉。”
唐果被它急切的声音逗乐,先切下一小块放在它面前的饭盆里。
风泽双目瞪得溜圆,震惊地看着她:“你只给我分这一点?”
契约之前,拿奇珍异宝哄着它。
契约之后,就只给这一口肉???
过分了。
唐果乐不可支,将肉递到它嘴边,笑眯眯道:“先给你尝尝味道。”
“这里有一大只呢,我才多大,肯定吃不了那么多啊。”
风泽想想也是,用利齿将那片呼噜兽肉给叼走,三两下就进了腹部,顿时被这味道感动了,震惊了。
“味道怎么样?”唐果期待地看着风泽。
风泽两只尖尖的耳朵抖了抖,歪着脑袋,幸福地说道:“好吃。”
“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
唐果当即解下半扇呼噜兽,小心切成一条条肉,整整齐齐地码在它的饭盆里。
风泽吃得齿颊生香,呼噜呼噜地咬碎骨头,撕开弹性十足的皮肉,差点儿将脑壳直接埋在饭盆里。
唐果看着它吃得那么香,顿时大感欣慰。
果然,就算新上任,她也是最靓最萌最厉害的铲屎官。
香辛料都塞在呼噜兽的腹部,唐果给自己解了一大块呼噜兽的肉,仔细切成小块后,又搬出一盆葱绿的灵植。
揪下一片灵植的叶子,裹着一块呼噜兽的肉,慢慢刷一层白玉蜂蜜,卷起来塞进嘴里。
唐果咬着甜甜脆脆的灵植叶,舌尖卷走又甜又香,灵气十足的白玉蜂蜜,呼噜兽的肉又是咸的,油脂和香辛的味道在唇舌间爆开……
哦豁!这味道简直绝了。
她将手里剩下的一口叶卷肉塞进小嘴里,抬头就看到风泽好奇又跃跃欲试的眼神。
风泽:“好吃吗?”
唐果乖巧点头。
风泽敲了敲她的盘子:“我也要。”
风泽只有毛爪爪,所以没办法摘灵植叶卷肉,理直气壮地要唐果服侍。
唐果低头看着盆盆里几丛灵植,觉得可以分给它一点。
“这种灵植我不多哦,分你一点点。”
唐果用叶子卷了一块肉,又刷了层蜂蜜,塞进风泽嘴里。
风泽发现这样吃味道更好,灵草的叶子本身也充满了灵力,虽然不是品阶多高的灵草,但胜在生吃味道清甜爽脆,刚好可以缓解一下烤肉的油腻。
最后,一人一兽都吃得肚滚溜圆。
唐果幸福地瘫在草甸上,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笑眯眯地用脸蹭风泽的毛毛。
风泽也瘫在她身边不动,只是在她把自己揪疼时,尾巴会在她身上抽一下。
“小风风,等你休养好,我们去找大师侄吧。”
风泽有些不爽:“先去找那两个修士。”
唐果扭头拽了一下它胸口的毛毛:“离秘境关闭还有三个月,其实不着急的。”
“晚了,他们就把八品水灵桃菇吃掉了。”风泽显然不想便宜那两个混蛋。
唐果摇摇头:“不对的,进入秘境的修士,修为最高也不过金丹期。“
“八品水灵桃菇是少见的高级灵植,所以他们不会随随便便就浪费水灵桃菇,肯定会把它带回去,或是藏起来等日后需要时再用。”
风泽用它的脑袋认真想了想,觉得小短腿说得挺对。
唐果坐起身,忧心忡忡道:“三个月的时间,我们肯定有机会再碰上他们。”
“但是我有些担心大师侄,之前给他传讯,中断后,他就再没给我回过讯息了。”
风泽抬爪拍拍她小脑袋:“没关系,我陪你去找。”
……
唐果靠在风泽身边睡得香甜,与此同时,福灵山谷正南方向,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秘境中无数修士纷纷惊起,踩着飞剑浮于高空,朝着正南方向远望。
幻蝶林里,何宵朔满身血痕,再次闪避开绞魔触手,落地时,将手中三尺长剑贯入地面。
下一瞬,灵光乍起,幻蝶林中升起一道冲天光束。
升天阵落成。
之前毫无所觉的绞魔,这时才发现自己落入狡猾的两脚兽修士杀阵中。
“吼——”
愤怒的嘶吼声,响彻整座幻蝶林。
原本蛰伏于枯木、枯草,落叶下,以及树梢枝头的万千幻蝶,在受惊之后,一瞬间张开翅膀,狂飞乱撞。
昏暗的林海之下,无数斑驳的淡紫色荧光照亮了密林。
何宵朔以剑为杵,撑着身体,勉强立在原地,看着被困在升天阵中的绞魔。
绞魔的原形是一株枯死的千年古树。
失去生机的树木,本该在漫长岁月中一点点消亡,可是绞魔不同。
无数死亡的幻蝶,魂魄都会被吸入这株死去的千年古藤木,再加上幻蝶林的树木遮天蔽日,长期的幽暗和阴气,慢慢滋养出绞魔。
此刻,那株深褐色的古木表面慢慢开始扭曲,上面沟壑间互相挤压,眼前的幻蝶照亮了古木上一张张人脸。
那些人脸都是历年进入玄南古行宫,最终葬身绞魔之手的修士,他们的表情是鲜活的,一双双眼睛盯着伤痕累累的何宵朔,充满了恶意与贪婪。
鬼哭狼嚎的声音吓得幻蝶林内其他灵兽纷纷逃往林外。
风泽自然也察觉到山谷外的动静,锐利的狼眸紧紧盯着洞外,抬起左爪轻轻拍了拍唐果的脑袋。
小崽崽睡得跟猪崽一样,对于外面的危险和变化,毫无所觉。
……
同一时间,幽冥沼泽边。
身穿淡蓝色法衣的男子,灰头土脸地从泥泽内爬起来。
他刚扶着一棵藏木站定,两道魔息便从不远处闪现至他身前。
两个身穿黑红繁复暗纹长袍的男修单手压在肩头,躬身行礼:“魔君大人。”
“淮山宗的情况怎么样?”
魔君昭烈指尖轻轻一扫,身上的泥泞全部消失,衣袍也变成绛色阔袖长袍,左额角是一朵鲜艳的赤焰花纹。
“回禀魔君,淮山宗的弟子陷在了雷泽,死了两个弟子。”
昭烈抬眸时,阴柔邪魅的眼里滚过笑意:“淮山宗的宗别青呢?”
“宗别青没有跟同门在一起,不过他和归一宗的那个刁蛮的长老之女蓟砚琴在一起。”
“据说他们两个从两只七阶灵兽手下,夺到了一株八品水灵桃菇……我们的人暂时还没遇上他们。”
昭烈眼底流出不屑,嗤笑道:“就凭他们,想也是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夺的。”
“七阶灵兽岂是那么好惹的,这两个蠢货……早晚会把自己作死。”
两名魔修看着身后的沼泽,有些犹豫,一人问道:“魔君大人,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昭烈的脸险些裂开,嘴角和额角齐齐抽搐,忍了又忍才没破口大骂。
他会说自己是被一个四岁的幼崽给坑了吗?
当然不可能。
昭烈当即找好了借口,冷哼道:“本君来这里查探这里是否还有厄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