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是炽热的。
夏奎提着一根棍子上楼,房门没关,姬小小盘腿坐在床上。
“爸,你回来了。”姬小小温柔说道。
午后的阳光透过粗糙劣质的玻璃,余下一层薄薄的彩光,轻轻飘飘抚在姬小小的脸上,白皙的皮肤,细小的绒毛,熟悉的五官微微陌生而妩媚,夏奎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人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个览尽千帆的魔女。
“好漂亮。”夏奎喃喃道。
“爸,你要过来坐,和女儿说说话吗?”
姬小小勾起唇角,如是冬去春来,万物生长,百花齐放。
夏奎吞下一口唾沫,“好。”越过门槛,夏奎关上门,顺势反锁。姬小小见之,笑得更加灿烂。
楼下,夏青青等人听到了砰砰、啪啪的声音。
下午六点,斜阳的最后一缕余辉消失在山的那头。
夏奎从楼下走下,走路姿势别扭,双腿夹着,步子三寸。
“爸,你怎么了?”夏青青不安道。
“没事。”夏奎脸色酡红,鼻息粗喘,四肢止不住发抖打颤,故作镇定道,“晚饭做好了吗?”
夏青青看向餐厅厨房,“快了。”
顿了顿,夏青青又问道,“爸,小贱人怎么样了?”
最好直接弄死小贱人,不然难消她心头之狠。
“谁?”夏奎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个词。
夏青青疑惑道,“还能是谁,不就是夏木然这个小贱人。”
啪的一声,响亮刺耳。
夏奎狠狠扇了夏青青一巴掌,“她是你姐姐,你不能跟她没大没小说话。要是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扒了你的皮。”
夏奎龇牙咧嘴,眼神凶恶,夏青青惊恐交加。
爸爸怎么了,小贱人最开始不就是他说的吗?
夏青青放缓呼吸,血液有一瞬间倒流,夏木然征服了爸爸!
没根没据的想法深深扎根在夏青青的脑中。
能以一个女儿的身份在夏家过得如鱼得水,夏青青看人眼色行事的本事独领风骚,夏木然如今赤手可热惹不得,她断然不会不识趣,上赶着自寻死路。
夏青青坐了回去,安安静静看着电视。
一边,夏才不满的嘟起了嘴,“爸,你没有吧小贱人打死吧?我还想亲自动……啊。”
乓啷乓啷,夏才团成一个球,滚到了墙边。被打出其不意,夏才脑子蒙蒙,许久后才扯着嗓子大哭。
厨房里,夏母闻声而出,“哎,心肝宝贝你怎么又哭了?”
夏母跑了过去,轻手轻脚抱入怀里哄。
夏奎胸口剧烈鼓动,高声道,“把他放下。”
夏母一愣。
“放下他。”
夏奎口中的“他”,正是夏母怀里的夏才。
“妈妈,不要,我怕。”夏才死死抓住夏母的衣服,拼了命地摇头晃脑。被夏奎一脚踢飞,夏才对夏奎望而生畏。
夏母疼爱夏才不错,可越不过夏奎。
“不要,不要。”
夏才慌张着挥舞双手,又黑又脏的指尖滋生布满细菌,不经意间在夏母的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不管是倾城倾国的绝世美人,还是长相庸俗的平凡妇女,女人对自己的那张脸总是视如珍宝。
夏母强硬地把夏才放下,扭头转身跑回房间,快快擦点兴许明天就好了,不会留下疤。
夏才蹲坐在地,瑟缩成一个肉球,“爸,我错了。”
夏奎闻言,怒气缓和了些。
“错哪了?”夏奎问道。
夏才嘴巴张开,稀里糊涂说着混账话,没有一句扯到重点。
夏奎大失所望,狂揍了夏才一顿。
半个小时后,夏才衣衫不整趴在地上,曾经白嫩嫩的屁股红肿成了猴屁股,夏才有气无力打嗝呜咽。
“去把你吗叫出来。”夏奎是对夏青青说道。
夏青青应了一声,把夏母叫下来。
室内,白炽灯没舍得开,昏暗显得压抑。一个男人正襟危坐,面色肃穆。三个人对齐站着,耷拉脑袋。
夏奎看着没长脑子的三个人,高声宣布,“从今天起,这个家由木然做主,如果再让老子听到一句对木然不尊不敬的话,老子不仅要扒了你们的皮,还要把你们统统卖给瘸腿子。”
“瘸腿子?”夏母失声尖叫,快速摇着头,口中振振有词,“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卖给瘸腿子,那是生不如死。
夏奎主动提议,夏母败下阵来,夏青青又惯会做人,被打怕的夏才噤若寒蝉,夏家的主权从此交由姬小小。
二楼,姬小小的房间。
姬小小把绳子、鞭子、蜡烛、棍状物等收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拉过被子,和衣而睡。
晚饭她没力气吃了。
第二天,姬小小真是开始收编夏家人。
“当父母要有当父母的样儿,孩子做错事,要罚,可不能只是打,要跟他们讲道理,他们知道利害,自然不会再犯。”
姬小小负手看着原主父母,他们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出才子”的教育方针,是从老一辈身上学来,骂他们黑心黑肺,他们不过是有样学样。说他们好心办坏事,可真动起手来,不打死也打残,没有一点儿教育的样子。
“知道了吗?”姬小小端着师者的架子,向来最敬重读书人的夏奎夫妇连连点头,双手放在桌上整齐搭着,道“知道了。”
姬小小心满意足点点头,“看到桌上的书没有,这是我布置给你们的功课,记得要好好看完。”
常言道,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严密,物理学家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学、修辞学使人善辨。原主父母多读点书,总没错处。
“不认识的字去向隔壁老大爷求教,要虚心请教,不要趾高气昂,人家可是老学者,本事大着呢!”原主父母是半文盲,她给的那堆书里生僻字数不胜数,姬小小好心指点他们。
“真的?”夏母心底有些怕怕,她过去没少占隔壁大爷的便宜。
姬小小煞有其事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人家可是从大学退休的教授,我的班主任见到他,还有恭恭敬敬叫一声老师。”
哇,好厉害!
在夏奎夫妇心底,赵武元是状元般的大人物。状元见到隔壁大爷也要叫一声老师,隔壁大爷好像更厉害一些。
两眼闪闪望着姬小小,夏奎夫妇思绪万千。
女儿好有魄力!
女儿好像是老师!
咦,我也是学生了!
夏奎夫妇自娱自乐。
见两人把话听进去,姬小小开炮对准夏青青和夏才。
“至于你们两个,好好给我去上学,不要想着打架攀美,要是让我知道,呵呵,夏青青,你的衣服全不剪烂,剃光头,以后只能穿我的旧衣服。夏才,没收所有玩具零食。”
姬小小准确无误拿捏住夏青青和夏才的死穴。
“我会乖乖学习的。”夏才可怜巴巴道。
“我也会好好上学听课。”夏青青一幻想自己穿着破烂衣服,顶着光头上学,她就忍不住夹紧双腿。
“很好。”姬小小道,“每半个月我会回来一次考察你们的功课,不及格的话,功课加倍,还要有其他惩罚。”
惩罚的具体是什么,姬小小没有明说,仍由他们乱想。
三天后,姬小小离开夏家,回到学校。
她不务正业多时,也是时候做正经事了。
走入学校的大门,姬小小把衣物放回宿舍,没有先去教室,而是跑了一趟教职员办公室。
“赵老师,我回来了。”
姬小小亲切地跟赵武元打声招呼。
赵武元正批改作业,手一抖,好端端的一个勾打成了波浪线。
“木然,你回来了。”赵武元压低声音道,“你爸爸妈妈没有再打你吧?”回去后,赵武元日夜担忧姬小小遭遇不测。
姬小小笑道,“上次老师去了我家一趟,他们清楚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和不足,现在对我可好了,闲暇时候还会读一读书。”
赵武元将信将疑,以他对夏家父母的判断,一句话可以概况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可姬小小气色红润,说话轻快有力,是吃饱睡饱无忧无虑才有的。
奇了怪了!
赵武元虽然是姬小小的老师,终究是个外人,不能多加插手姬小小的家事。况且姬小小也言明了,她爸妈读书增长见闻,对她极好,没有苛责打骂。
“那就好。”赵武元跟姬小小继续说了些话,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大叠的试卷,“这是月考、周考、日考的试卷,你拿回去做做练一练,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找各科老师,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都是好老师,会好好讲解的。”
既然都是好老师,又何必要去打招呼呢?
姬小小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女,她跳楼纵有教导主任魏红芳的错,可她到底让学校丢了大脸,他们这些科任老师没有及时发现问题,也免不了一顿责骂。
“谢谢老师。”姬小小郑重其事道了一声谢。
赵武元讪讪然,他担不起姬小小的感谢。
姬小小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赵武元的办公桌附近没有,离得远的地方也就三四个人。
“老师,魏主任去哪了?”
从进入学校后,姬小小就没有见过惯常在学校游荡的魏红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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