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人把世子喊来!”长公主对嬷嬷下命令。
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世子爷许是有自己的打算,您等他来好好听他说说。”
“那你去将他叫来啊!”长公主骂道,“他母亲都病了,他也不来看看吗?”
嬷嬷无奈,给兰心郡主使了眼色,也不知兰心郡主领会没领会,自己则将长公主的命令传了出去。
长公主又躺回到床上,还是气不顺。兰心郡主就坐在一边掉眼泪,哭得长公主更为心烦意乱。
“哭哭哭!你除了知道哭,还知道什么?”长公主呵斥了一句。
兰心郡主也来了脾气,“我除了哭还能怎么样?像哥哥一样伺候那个贱人吗?”
“你还反了天了?有你这样对母亲说话的吗?”长公主怒骂。
“哥哥去服侍那贱人了,你不乐意,我来看你,你也不痛快,你要我们怎么做?太子哥哥都给那贱人行了大礼,我们还能怎么办?”
“呵!我就知道你和那老虔婆是一条心!她懂些什么?太子能行大礼,是因为他想着要登基为帝!我一个公主,给那平民大夫折腰是为了什么?”长公主冷笑,“你给我滚出去!”
兰心郡主也呆不住了,气冲冲地就跑了出去。
老嬷嬷回来见状,只有叹气,“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
长公主背过身,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我何必?我也不想如此!可他们欺人太甚!”
老嬷嬷不说话了。长公主自己想不通这事情,那谁都劝不了。
跑出去的兰心郡主也没急着回宁远侯府,而是慢吞吞地在长公府内徘徊,正好看到了小跑进来的丫鬟。
“郡主,这大概是来回禀世子爷事情的。”金茶在旁提醒。
兰心郡主脚步一顿,将那丫鬟叫住。
丫鬟犹犹豫豫地说道:“世子爷说不来了……”
“哥哥现在在哪儿?”兰心郡主问道。
丫鬟低下头,“侍卫说,在南城巷子。”
“南城?”兰心郡主疑惑,“他在做什么?”
“在陪明大夫吃饭。”丫鬟的头埋得更低了。
兰心郡主捏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吗?”
丫鬟不敢说话了。
“去回禀母亲吧。”兰心郡主不耐烦地挥手。
丫鬟松了口气,一溜烟跑了。
兰心郡主站了会儿,转了身,到了长公主的院子门口。她没进去,就听里面噼里啪啦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这母女二人的习惯倒是一模一样。
兰心郡主原来还气着长公主,这会儿却是有些心疼了。
“金茶,你说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兰心郡主喃喃自语。
“回郡主,世子爷大概是没有其他办法。皇上不能对明大夫的救命之恩行大礼,不就是让太子等诸皇子行礼吗?”金茶说道。
“那我是不是也要给那个贱人做小伏低?”兰心郡主轻声问道。
金茶不吭声了。
兰心郡主气闷,没进屋劝解长公主,没精打采地回了宁远侯府,被老夫人叫了去。
老夫人得知长公主府内发生的事情,就定定看了兰心郡主半晌。
兰心郡主被看得心里发毛,唤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收回目光,“罢了。你回屋去吧。”
兰心郡主觉得哪儿不太对,可想不明白,只好满头雾水地回了自己屋。
拿了时之境给的房和人,洛凌开始忙碌神医谷开分馆的事情。
“神医谷”、“明大夫”、“皇上题字”三个条件加在一块儿,让招聘场面极为火爆,得知洛凌苛刻的笔试和面试程序,也没人退缩。
除此之外,就是来求医的人了。
刚把皇上题字的牌子挂上,尚未开门营业的神医谷分馆每天都有人来求医问药,可洛凌一个都没看,只让那个李志才在门口挂上了“非疑难杂症不治”的条幅。如此一来,来看病的人反倒更多了,感冒发烧都弄得跟不治之症似的,让人用担架抬着来。洛凌看着都有些心烦。
她毕竟不是正儿八经当大夫的人,没有体会过当大夫的忙碌辛劳,也没有治病救人的伟大梦想。再来就是她真的腾不出手。
皇上那边需要她定期复诊,一去就是一天。嘉瑜那里也隔三差五就派人来请,明明已经好了,还窝床上不敢动弹,洛凌说了几次,这小姑娘都转不过弯来。嘉瑜这边是心理疾病,洛凌没有买心理学相关的技巧,明秋也没学过这方面的内容,洛凌只能按照常人的思路劝几句,解释一下心肌炎的病理。皇上看似是个通情达理的好病人,实际上则更为麻烦,因为他不怎么关心自己病情。
“朕听说宁远侯世子送了你一条街?”皇上突然问道。
“是。”洛凌回答一句,就将话题拉到了正事上,“皇上您最近有些劳累了,得注意休息。”
“嗯。”皇上也是回了一句,又将话题给歪了过去,“怎么突然就送了你一条街了?”
洛凌嘴角抽了抽。时之境帮她做工作,她都已经习惯了,这会儿皇上一问,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仔细想想,为神医谷开分馆和她这次工作其实没啥关系,纯粹是她自己想找点事情做。说实话,洛凌现在已经后悔自己没事找事了。她怀疑,时之境给她解决场地问题,就是要让她这样后悔。
“许是因为长公主吧。”洛凌只好这么回答。
“长公主她还病着呢吧?”皇上聊家常一样问道。
“长公主府没请我去看病。”洛凌回答。
“朕这个妹妹啊,年轻的时候为朕吃过苦头,朕感激在心,登基之后一直宠着她。”皇上似笑非笑,“宠到她一把年纪,反倒跟个孩子似的不知轻重了。”
这话洛凌可没法接。
“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太舒服,就是不行。你看朕的太子,原来表现平平,做事虽然滴水不漏,但只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如今呢?”皇上仿佛在自言自语,“老二和老四已经被朕下旨就藩了。老五和老八那边也快了。”
洛凌保持沉默。
皇帝说的是他四个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前段时间被大臣参了一本,都是些贪污受贿、强抢民女的糟心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天子真要犯了法,不能像罚庶民一样罚他。皇子同样如此。皇上要处置自己的儿子们,只能是让他们去就藩。
本朝的藩王可不是拥兵自重的土皇帝,而是被流放的弃子。去了那苦寒之地,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而朝中突然掀起的这股风暴,自然不是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