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类场面了,忙看向自己队长。
付队长接收到徐茵求助的小眼神,爽朗地笑着说:“感谢大家的夸奖!徐茵同志一直以来都很低调,但遇到事情,她总是挺身而出,一直都是咱们远山垦荒队的领头羊、定心丸!”
徐茵的眼色使得快抽搐了,队长怎么也夸起她来了?
还是先溜吧。
正要拉着肖静闪人,只听台上有人喊:“徐茵同志?徐茵同志还没走吧?我们台长想当面感谢您!”
“……”
人群后面,周恒昌懊恼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出的啥馊主意啊!凭白让远山垦荒队出尽了风头!
这下好了,又是战狼、又是救人的,喜讯肯定要传回省里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工人日报》就刊登了一则人物报道——来自远山垦荒队的徐茵同志凭一己之力勇战群狼、并且还在五一劳模表彰大会现场伸手救人。
垦荒队的组织部门以及总工会,还专程把这份报纸连同表扬信邮寄给了远山县所在的省市工会。
远山县工会也收到了表扬信。
一看是自己县的垦荒队成员立了功,工会的牛主任高兴得不得了,被全国工会点名表扬,这是多么荣幸的事啊!不知道是哪个争气的姑娘、小伙,为远山县长脸了!必须好好表彰才行。
他亲自翻出花名册,仔细核对起表扬信上的名字。
徐茵……徐茵……
一路核对下来,没找到这个名字啊。
这可奇了怪了!
“小郭!小郭!你赶紧去查查,徐茵是哪家的孩子!”
“哎!”
远山县工会的几个干事,围着花名册忙碌起来。
三天后,工会主任问他们:“徐茵找着了吗?哪家的孩子?”
干事个个愁眉苦脸:“主任,我们还没找到。报名垦荒队的五十名同志,我们挨家挨户去核对了,但没有一个叫徐茵的。”
“……”
徐茵究竟是哪家孩子,成了悬案。
工会原本想搞个表彰会——敲锣打鼓往徐茵家送表扬信,这下也只能暂时搁浅。
但因为工会一直在打听徐茵这个人,以至于大厂工人及其家属都听说了这件事。
“徐茵?这名字挺耳熟啊。”
田守富搂着小寡妇躺在床上唠闲嗑,听小寡妇聊起最近厂里发生的新闻,听闻有个叫徐茵的女同志,在北疆垦荒立了大功,全国总工会都来信表扬了,摩挲着下巴总觉得这名字在哪儿听过。
小寡妇吃味了,食指戳了戳男人的胸膛:“死相!一听名字就说耳熟,你是不是跟人有过一腿?”
田守富直喊冤:“除了你,我还能跟谁?我就是单纯觉得名字耳熟。”
“哼!你前妻呢?没拿三个儿子来拿捏你?”
“你说徐翠?她倒是想,我会那么傻任她拿捏吗?又不是没人给我生儿子。”田守富打情骂俏,轻抚着小寡妇微凸的肚子深情款款地说,“我就盼着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咧。”
小寡妇嗔睨他一眼,骂了句“死鬼”:“徐翠徐翠……念得挺亲热嘛,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人家?”
田守富闻言愣了愣。
小寡妇脸一沉:“怎么?被我说中了?”
“不是不是,我是突然想起徐茵是谁了!”田守富亲了小寡妇一口,不就是他那文质彬彬的小姨子么。
不过他眯眼想了想,还是不告诉徐翠了。徐翠一直嚷着要来城里干活,因为三胞胎没人带才留在老徐家。要是知道徐茵的下落,保不齐会把徐茵找回来替她照顾三胞胎。
可小姨子哪有亲娘对儿子亲?何况三胞胎还这么小,小姨子懂怎么带孩子么?
这么一琢磨,田守富越发觉得徐茵在垦荒队这件事千万不能让老徐家知道,尤其是徐翠。
于是,次日上工时,听到有工人在问:“工会那边找的垦荒队女同志,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媳妇明天回娘家,让她上娘家那边问问,兴许能问到。”
田守富就凑过去故意搅混水:“听说叫许英,言午许、英雄的英。”
“我咋记得是双人徐?”
“是言午许!”
“那可能是我听岔了。”
逐渐的,大家把名字传错了。
徐翠隐约听到风声时,起初还真有几分怀疑,会不会是自己小妹?
当初就听小妹说参加了国家垦荒队,不会就是她吧?
可仔细一打听,发现对方叫许英,且还是个勇战十三头狼的巾帼英雄,立马否定了。名字对不上不说,徐茵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徐翠白高兴一场,回去路上骂了一路。
“死丫头!只顾自己快活,一点都不晓得替家里分担。”
她本来计划得好好的——离了婚,就去城里找份工,既摆脱了带孩子的烦琐,又能避开村里人异样的眼光。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小妹报名参加了国家垦荒队,卷了个包袱皮跑了。
这下三胞胎没人带了,只得她自己来。
这两个月可把她累够呛,想到往后的人生,都将被这仨小祖宗绑缚住,就一阵绝望,越想越来气,越骂越起劲。
骂得树上的鸟雀都被惊飞了。
“阿嚏——”
远在北关的徐茵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她吸吸鼻子,这天照理不冷啊?还会感冒?不会是中暑、热伤风了吧?
掐着鼻子给自己灌了一支藿香正气水。
“徐茵,你在吃啥好东西?”
肖静从窗外探头进来。
徐茵:“……”
偷吃个药都能被抓包。
“搬家了!搬家了!你收拾好了吗?”
垦荒队的房子已经盖好了,春耕结束、夏收未至,这期间农事相对轻松一些,除了开荒,倒也没别的任务,付队长让他们腾出半天把家搬了。
“新房子比这里亮堂多了,窗户也大,夏天肯定很通风。”肖静边说边催着她收拾行李,“快点吧!我们都收拾好了,就等你了。”
说实话,徐茵对搬家没太大兴趣。若给她机会选择,她还是更喜欢方家这间小屋子,尽管阴暗又逼仄,但起码是间独立小屋。
不过借宿终究不长久,从无到有地开荒、屯田、建村落毕竟是垦荒队担负的三大使命。
“队长让咱们商量着住,我想了想,还是你、我、晓红、夏丽比较熟,就咱们四个住一间吧。”
徐茵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住宿条件要从单人公寓降到大通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