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沉,苍山之巅在淡金色的余晖之下,清峻而又肃穆。这里是东胜国皇室的帝陵所在,此时,原本庄严肃穆的帝陵却是战马嘶鸣,兵器交戈的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帝陵早已被围堵的水泄不通,一排排的金衣甲士平举机弩,密密麻麻,人数之多恐难以计数。
蓝釉手持血染的长剑,一身大红喜服在微风之中猎猎作响,独独一人傲然凌冽的立在一片威严肃杀的帝陵之中。
她周身四处早已一片狼藉,到处是蜿蜒而过的血流印记,东一片,西一片,斑驳参杂着褐色的泥土。
地上,躺满了死尸。死尸,不仅仅只是死了的人而已,他们或是被斩了头,或是被斩了手脚,有的身上刺满了羽箭,有的却是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更有甚者,居然被大卸八块……
蓝釉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喉咙梗塞的犹如被一团棉絮堵住,呜呜的作响,整个身子像是被绳索紧紧束缚着,只有胸腔隐隐作疼,似乎被人狠狠的剜走了一块心头肉,又似乎被一把利剑贯穿,一阵阵的疼痛从胸腔开始蔓延,一路摧肝裂肺,疼的她忍不住闷哼一声,一大蓬鲜血,自嘴角溢出。
那死尸里,有蓝釉的父母兄弟、叔伯婶婶、亦是一些还只是呀呀学语的婴孩,那里,是蓝氏全族人的命呀!
直到此时,蓝釉都不敢相信,明正皇帝会在她与三皇子纳兰容若大喜之日的今天突然薨了,更不敢相信,一直倚重蓝氏一族的明正皇帝会下遗诏,要蓝氏全族殉葬!
“罪妇蓝氏,快快束手就擒!”远处,传来一声厉喝。
蓝釉冷厉的目光扫向周身林立的金衣甲士,周身灵气肆意爆发,杀意翻滚,手中染血的长剑随着灵气的暴涨,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之声。
“蓝釉,今日你即便是玄灵之术九重大圆满的境界,孤也有办法让你死!”太子纳兰容浩隐在众多金衣甲士的身后,冷冷的说道。
蓝釉抿唇,一双黑眸散发出冷冽的寒光,“好一个东胜国的太子,好一个心狠手辣的东胜君主!今日,即便我死,也要让你为我们蓝氏全族陪葬!”
长剑嗡鸣戛然而止,嗜血的眸光染上浓浓得恨意,血色光芒划过天际,将半边的天际染得血红,望过去,仿似漫天的血流涌动。
“不好,快退!蓝氏罪妇要动用天诛尸火之术!”肃穆的队伍陡然骚乱了起来,有人早已惊骇得大叫出声。
天诛尸火之术乃玄灵之术九重大圆满之境界得禁术!此术一出,周遭十里方圆俱将被大火吞噬其中,而最可怕得是,死于天诛尸火之术之人,他们的魂魄亦会灰飞烟灭,再无转世为人的机会!
纳兰容浩的脸上闪过慌乱的神色,他身形暴退的同时,低声怒喝道:“放箭!那罪妇中了金阳焚筋之毒,一旦动用灵力便会经脉俱焚犹如烈火灼烧,她使不出天诛尸火之术。”
金衣甲士骚乱的阵型得以维持,“咻咻咻!”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密集如蝗的羽箭遮天蔽日,使整个苍山都为之颤栗,与此同时
,轰得一声炸响,滔天火焰自高空之中喷射而出。
青白交加的火焰扑腾着席卷了整个苍山帝陵,哀嚎痛叫之声此起彼伏。
纳兰容浩,你灭我蓝氏一族,我便要用你的生生世世来为蓝氏全族陪葬!
蓝釉咳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她颓然的一笑,仰面向后倒去,天诛尸火瞬间卷上了她那一身的大红喜服。
痛吗?她身上中了数百支的羽箭,全身经脉寸寸成灰,丹田之中玄灵之力溃散枯竭,她的身体无一处不在叫嚣着疼痛。可是,最痛的,还是她的心。
她原本以为,嫁给纳兰容若,才是对蓝氏一族的抚育之恩最好的回馈;她原本以为,东胜皇室不倒,她蓝氏全族定能安然繁盛;她原本以为,她玄灵之力九重大圆满境界足以护得住蓝氏全族之人。
可结果呢?疼她爱她的蓝氏全族尽数灭在了东胜帝陵之中,而她埋藏在心里的那个人……
眼前满目的烈火渐渐模糊,恍惚间,蓝釉似乎又看见了那如玉般俊美如铸的容颜,如黑濯石般的幽黑的双目永远都氤氲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上官子逸,我真的错了!好想来生来世,再不管东胜之事,再不用努力修炼玄灵之力,用尽一生,只和你相对到老!只可惜……”
夏日的晚风,卷着漫山的树叶花草,从远方波涛汹涌地滚来,一阵阵地刮着崖头刮着树,扬起尖利的悲呜,夹杂着蓝釉的喃喃低语之声,久久的回荡在帝陵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