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竹寒只觉头皮发麻,心中发紧,怎么这种难以做决定的事情总是摊在自己身上?
她出列,拱手有礼道:“回陛下,臣还是觉得先顺从摩梭公主的意思,让她和银闇还有圣僧见她一面,把解药拿到手再说。”她顿了顿,“毕竟人命关天。”
此言一出,朝中众臣立即窃窃私语,就连站在最前面的凌彻亦是回头看她一眼,意味不详。
朝中上下都知道梵渊的地位,又是个半出世的和尚,若然真的让他去见那位公主,恐怕真的是拂了大蔚皇朝的面子。
顺景帝略略沉吟,也不出声。倒是顾玉骆及时站出,拱手对顺景帝说道:“回陛下,臣倒是有一个好的提议,可以让这次见面顺理成章。”
顺景帝眉目一挑,他看了一眼顾玉骆,说道:“顾卿家,请说。”
“我们可以对外界宣称摩梭公主爱好佛理,是以才千里迢迢来到帝京,求看圣僧一面,请赐佛缘。只要圣僧方面肯答应的话,那么摩梭公主和圣僧之间的会面可以以讲解佛理的名义来进行。这样既保全了摩梭公主的颜面,也让圣僧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至于银闇的话,大可以到时让纪大人也同时出席旁听,这样不仅可以实现摩梭公主的请求,也可以让纪大人做个担保,不至于让外界的人肆意猜测,损我大蔚圣僧的名声。”
他说罢,又抬头看了御座上的顺景帝一眼,恭谨慎微。
顺景帝思索良久,终是开口,“固然摩梭公主在我大蔚地盘上撒野的确情理不合,然而摩梭虽小,却与邻国祈风交好,祈风一直以来都对我朝虎视眈眈,现又正值我朝百废待兴之时,实不宜再和祈风和摩梭起冲突,是以,就听准顾卿家的建议吧。不日,纪卿家你便安排这样一场佛理教课吧。”
“是,臣遵旨。”顾竹寒拜首,恭声道。
“如此,便散了吧。”顺景帝颇为疲惫,又对着御座下的凌彻和凌湛说道:“老六老七你们兄弟二人留下,朕还要和你们商量南唐国主拜访我朝一事。”
“是,父皇。”
“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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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彻和凌湛当即应答一声,留了下来。
顾竹寒自是和别的朝臣一同散去,由于立了大功,顺景帝颇为赞赏地赐了她一些金银珍宝,又赐了她一座别院良田十亩,虽则官职没有升,但是给她的卫兵却没有收回,这也即是说顺景帝是下定决心要培养自己了。就连带顾玉骆亦是颇受顺景帝器重,这不,又是让顾玉骆去拜访一位前朝的大儒,让他归顺大蔚。
顺景帝的意思最明白不过,就是想让天下学子皆归于他,既然顾玉骆已经是大蔚贤士,几十年才出一个的,是以理所当然被委以重任。
顾玉骆和顾竹寒一起出了宣政殿,他小心翼翼地察看顾竹寒的脸色,见她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这才说道:“竹子,你可别责怪我。”
顾竹寒反问:“我要责怪你什么?”
“刚才我向陛下提的建议。”
“没有,”顾竹寒摆了摆手,“你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恰好我也想知道一下这个摩梭公主的来历,这样的安排十分合适,”她赞赏地看了顾玉骆一眼,“当年的小玉现如今也长大了,我听闻陛下另外派了任务给你,不日就要出发了?”
“陛下让我去拜访一位前朝大儒,让他归顺我朝。”顾玉骆如实答道。
“看来陛下亦是下定决心想要培养你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悻悻之色,稍微有点政治触觉的人都感觉到近日南唐国主来大蔚参加顺景帝的六十大寿,是顺景帝放太子出来的前兆,毕竟后来顺景帝遇袭的事情不了了之,若然真是要查的话亦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别人不知道这内里乾坤顾竹寒可是知道得很。
她一开始不明白为何凌彻搞了这么大一出戏只是让顺景帝软禁太子,而不是直接让顺景帝来废掉太子,然而转念一想,若然顺景帝真的把太子废立的话,那么朝堂上还有那么多位皇子也定然会增加皇位竞争的白热化,而他也未必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很可能,他是要借接下来所发生的大事来获取最大的利益化?顾竹寒想不明白凌彻到底想要怎样做,然而她又不会那么傻地直接去问凌彻,唯有将这个问题先搁置下。
想起快要转季,暮春已过,初夏已至,顾玉骆的底子每到初夏就要犯病,不由问他:“小玉,你最近身体可有大碍?”
顾玉骆侧头看入顾竹寒关心的眼眸,心头一阵暖意涌起,“暂无大碍,不用担心。”
顾竹寒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伸手入怀将一张药方拿出来放到顾玉骆手中,“这是我从一个名医处求回来的方子,你有时间便让人抓药给你煎服,不要忘了医治痼疾。”
顾玉骆看她一眼,感激地将方子收入怀中,似有感慨地说道:“竹子,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给忘记了。”
“胡说,你可是我弟,我关心你都来不及,又怎会将你忘记?”
就仅是弟弟,所以你才一心记挂着我吗?若然我不是你弟弟呢?你是不是会对我不屑一顾?顾玉骆苦笑一声,并没有再说话,而是坐上了马车前往那个大儒的住处。
而顾竹寒不明所以,不明白顾玉骆为何神情刹那低落,但是她并没有时间多想,因为摩梭公主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她找到在树上休息的银闇,两人策马往宫外而去,先去梵渊府邸询问才是正道。
不过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身旁这位仁兄,顾竹寒侧头问银闇,“我想让你和摩梭公主见一面,彻底断绝和她的关系,你觉得如何?”
“好。”银闇直接答道。
“呃,你就没有意见?”顾竹寒忍受不了银闇这么淡定的状态,好像焦虑着急的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而别人压根就在旁边看好戏,实在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