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竹寒眼神一凛,立即伏在马上,软剑一伸便要直取黑衣人的头颅!
黑衣人看着那柄并不能够上自己一根毫毛的软剑,轻蔑一笑,顾竹寒看在眼里,忽而唇角露出一丝诡异,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动作,就在黑衣人伸剑的时候,她手中的软剑猛地蹿长了几寸,直刺黑衣人的喉骨——
“嘎啦——”
顾竹寒转动手中软剑直接断绝黑衣人的生机,黑衣人死不瞑目,惊异之中还是拼尽最后力气将手中长剑往顾竹寒右肩上一送,终是刺伤了她。
顾竹寒喘了一口气,肩膀上传来的痛楚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期,她本没有想着要全身而退,然而却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狼狈!
可是现在并不是放松的时候,只因前方路途多舛,尚有太多未知的事情要发生,她不能、也不得掉以轻心。更何况,她尚未找到凌彻,尚不知那边的情况如何,是以她只能加快速度,直往凌彻所在的方向疾奔而去。
待她出得小径时,回头瞥了一眼,皆是惊诧而死的尸体,他们歪歪倒倒地倒在树林之上,临死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这个看似孱弱苍白的少年是以怎样的力度与手段将他们杀死。
其实很简单,顾竹寒学的是银闇的杀法,一剑封喉,务求快很准,只是她的功力没有银闇那么深厚,是以他们流出来的血浸染了整条小径。
“十七人。”顾竹寒看着手中已经沾满了血肉的长剑,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几个字。
她不再停留原地,又赶紧快马加鞭前往凌彻所在的地方,却真的只在一处断崖处看见他骑在马上和别人打斗,旁边也有一骑,顾竹寒循目看去,那人不是谁,正是史杨!
她疾奔过去和他们汇合,又看了脸色白得像纸一般的凌彻一眼,来不及问什么,便被他抢先问道:“你怎么来了?”语气之中颇为气急败坏。
顾竹寒撇了撇嘴,一手又是一个敌人,“别说废话,赶紧逃出去才是正事!”
“哈哈,”史杨杀得最高兴,“这些狗-娘养的就是仗着人多,其实功夫倒不咋地,看老子怎么杀他个精光。”
看他的样子分明是杀出瘾来了,顾竹寒寻思着他肯定是得到了自己的命令,又担心凌彻的安危,是以才过来这里。不过好在他过来了这里,不然以凌彻这样的状况不知道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我们撤,不要恋战。”凌彻见杀得差不多了,这才当先带马往前方树林疾掠而去,顾竹寒自是跟随,史杨虽然觉得还可以再恋战一会儿,然而还是听从凌彻指挥,往不远处的树林急速奔驰。
几人奔掠到树林里面,凌彻翻身下马,又让他们二人下马,而后将马驱赶到另外一个方向,顾竹寒依从他的指示去做,心中大概清楚他的想法,而史杨则是不明所以却没有问什么。
待得三匹马走得差不多了,凌彻便带着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附近应该有一个小村庄,我们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借宿一宿,明天再出发。”
单是说这么几句话时他便已经说得气喘,顾竹寒伸手过去搀扶他,凌彻挣扎了几下终究是无力,顾竹寒猜想得没有错,凌彻的确是旧疾犯了,这旧疾频频来犯,很可能是和他这段时间思虑过度有关。
只是他也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养精蓄锐这么久,自是为了彻王集团彻底从地下露面的一天,顺景帝已然将重任交托给他,而他也为了前路的铺就费尽心思,若然没有顾竹寒的出现,他想,他大概不会发病发得这么频繁,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是他心甘情愿去做的事情。
顾竹寒让他靠在自己左边的肩头上,其实她在小径歼敌时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尤其以右肩的伤势最重,那个黑衣人几乎是拼尽死时全部的力气来给她刺一刀,她为了精准刺穿他的咽喉,所以并没有躲避,最后换来的是一条人命和自己伤残了大半的胳膊。
史杨见这二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有心想上前帮轻一下,却被凌彻一瞪,手上动作立即一停,他挠了挠头,怎么这样的情景自己的存在好像多余一般?还有,殿下为什么旧疾复发这么难受了,唇角居然还露出那样安心愉悦的笑容?他没有看见扶住他的那个人脸色很难看么?
顾竹寒咬牙忍住剧痛,也忍住晕眩,她本来只是心血来潮想要帮扶一下凌彻而已,却不曾想到这个人一沾上了她便像八爪鱼那般搂住她不放,只是他浑身冰冷得又真的是令她害怕,想要输内力给他取暖,却被他锁住脉门,侧头便看见他看着自己,语气认真,“不要白费力气,你自己留着点。”
顾竹寒扭头,不再看他,眼中分明闪烁着什么晶莹的东西。
几人一路扭扭拐拐地前进,山路险阻,却意外地没有遇到敌人,想来是凌彻胸有成竹,已经知道敌方是谁。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树林外的小村庄,凌彻停下了脚步,看着前面零零星星的几间土屋,问顾竹寒:“你选一间。”
“我选一间?”顾竹寒狐疑问他,“这有什么讲究?”
“没有,就是碰碰运气。”凌彻说道,语气中颇为神秘。
“这样……”顾竹寒想了想,指了指前面右边第二间土屋,“就那间吧,灯还亮着。”
凌彻和史杨循目看去,果然看见那间土屋的灯还亮着,这样过去投宿,成功的几率亦会大得多。
几人不再说话,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门前,由身上比较干净的史杨敲门,不一会儿便迎来一个老大娘。老大娘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几人有何贵干?”
“这位大娘,咱们兄弟三人晚上在树林里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处村庄,却因为我另外的两位兄弟不小心跌伤了,是以想着借宿一宿,”史杨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点碎银,递给老大娘,“一点小钱,不成敬意。”
老大娘借着屋内透出来的灯火又仔细看了他们三人一眼,这才收下银子让他们进去。屋中还有另外两人,一个年青男子一个老大爷,看情形,他们应该是一家三口。他们看到这来历不明的三人,并没有多大的惊讶,想来是常常遇到这种野外投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