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黯然的映鸿志,鹰长空迅速赶到预定的安全地点,他几乎立即就找到奈特罗德,那头银发很好找。
但当他兴奋地跑到那血族身边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继而粗鲁的揪过奈特罗德的衣领,声音自牙缝里挤出:“云烁在哪里?”
血族一脸疑惑:“我没看见他啊。”
鹰长空脸上一片惨白,回身就要往爆破声不断的帝临居跑。
“别!云哥他找不着我们应该会自己跑出来的,我们先找找。”小莲及时扯着鹰长空的衣袖说。
被小莲这么一说,鹰长空脸上终于找到一丝血色:“对,去找他,他很聪明的,你们也帮忙找找。”
小莲才想点头,就见兰坤和映虚月的身影,连忙招呼他们:“兰楼主,你们有没有云哥的消息,帮忙找找。”
鹰长空也后之后觉的跳起来:“对,快找你的人问问有没有云烁的踪影。”
“你们没找着他吗?”兰坤皱着眉招来部下:“有没有见着南宫云烁?”
被问得部下挠挠头:“楼主,我没注意。”
“去找,让所有人去找。”
“是……”听命去找人的部下又停了一下:“楼主,刚才我们看到有人下山了,没拦住。”
“下山?谁这么不怕死,这时候下山不怕被山石砸死?”
“是单婵。我们也有跟她说,但她都不听。”
“她怎么来了?”
单婵……
鹰长空脑海里不听重复的只有这个名字,还没有理清心头的不安感,他双脚已经狂奔起来。
他听见背后有人唤他,他没有管;有人拉住了他,他甩开了……越接近帝临居,气流的冲击越强,石屑飞射让他举步为艰,但他没停下来,他只知道为什么四周的爆炸这么频密却没让他倒下。
原本的高楼雅阁渐渐变成颓桓败瓦,四周除了滚滚尘烟就只剩下吞噬一切的火焰。鹰长空只知道跑,朝一个方向固执的跑--是鹰园。
飞快越过倒塌的围墙,双目专注在靠坐在石桌旁的身影。他没犹豫,冲过去抱起人往旁边躲去,恰恰躲过倒塌而下的瓦砾。
这一动作扯痛了云烁的伤口,紧闭的双目撑开,看清楚来人以后,加纳南地扯开一抹苦笑:“对不起,我没力气了……”
鹰长空也苦笑,看了眼血流如注的伤口,轻轻按住:“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你不是说要比我活得久吗?”
“呵……咳咳,你也没比我好,你的额头在流血,身上好多伤口。”想为他按住那血流如注的伤口,但手却怎么也没能抬起来,云烁只好放弃,屋里的靠在鹰长空的胸膛上:“……你不该来。”
“怎么不该呢,不是说了要找到你。”说罢笑声不绝,在轰轰的巨响中仍然那般清晰。
感受着那胸膛的振动,云烁也笑了,意识渐渐模糊,喃喃着:“喂,逃吧,逃出去说不定还能活着。”
逃?
鹰长空环视已经被滚滚浓烟包围的四周,他已经不能准确判断方向了,更何况……
“对了,我们怎么不用这个方法呢。”突然惊叫一声,他自怀里掏出紫玉塞到云烁手里:“用这个,云畅那丫头不是用过这个吗?用这个我们就能逃出去。”
拿着仍带微温的紫玉,云烁双眼终于升起一抹希望:“对……对啊。”
“快点!不然我们真要站在那河桥上看风景了。”鹰长空连连催促着云烁。
握紧手里的玉石,云烁强忍着疼痛集中精神,他的伤仍未好,现在更是伤上加伤,说要用这玉也不容易,强迫自己发动力量却依然无法激发力量,而脸色渐渐发青。
知道云烁很痛,但鹰长空只是抱紧他,连连催促:“快点,真的要快点。烁!快点,不要让我们死啊。”
“我不会让你死!”
暗暗咬牙,云烁下了一个决定。他一手握玉另一手握上匕首,咬紧牙关自行拔出匕首,惨叫一声,由痛楚激发的力量一下子传递到紫玉上,紫色光晕开,包转了他的体表。
鹰长空满意的笑了,搂紧光晕中混过去的人轻轻亲吻:“再见……”
光晕加剧,紫光破开烟尘笼罩了整个峰顶。
光线消去,紫玉跌落地面击起尘埃。
隆隆声不绝,连偶尔听见的惨叫声都不怎么清晰,但鹰长空却觉得这一刻很宁静,叹了口气,他拾起紫玉,撑起身,背部一阵剧痛让他跌坐回去。
苦笑一声,他摇摇头:“痛啊,啧,真是痛死了。”
……
“妈的,我才不要再下面!”强撑起身,他蹒跚着往一个方向走,什么都不去想,只记得……不能死。
或许联盟的老一辈真的见惯了大风大浪,就算面对危险的云畅也能镇定应付,但这刻他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能控制自己大张的嘴巴。
一个人就紫光中出现了,摔在会议桌上,溅起的血花甚至溅射到他们的脸上。
站得最近的云畅瞪圆了双眸:“哥!”
“烁?”李莲惊跳一下。
只听这两声过后,室内一片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云烁不是死了吗?”
“刚刚的紫光……”
“他从哪里出现的……”
云畅跳上会议桌,抱起云烁,看见那一身的狼狈整张小脸都绿了:“马上叫急救!马上!”
三年的日子要怎么过去,或许有人庸庸碌碌地重复打工,然后再赶在春运时挤回家过年。重复三回后就是三年,很平庸,但也是一种幸福。或许有人就在三年里风风火火的建功立业,创一番成就,然后衣锦还乡,很充实。也很幸福。再或许有人就在那黑暗边沿打滚,与刀枪为伴,舔着鲜血过日子,但最后他们还是会有自己的归属,也不能说他们没有幸福可言。
而他,在三年里掀起了革命,推倒联盟统治,给异族争取了更高度的自由,也就是为了这三年回归的一刻。
手轻柔地抚着紫玉上龙纹,南宫云烁笑了。
三年时光,他由18岁少年成长为21岁青年,抽高了,整个人散发着独有的魅力,依旧一头长发衬出他柔和的五官,整个人洋溢着温和娴适的书卷味。
“哥……你为什么还要去?”不满的反对声自南宫云烁的背后响起。
一头白发南宫云畅也随着时光抽高了不少,身材更火辣了,不变的只有她的衣着依然是站在潮流的前线。
云烁轻笑:“畅,我的家在那里。”
“不对!你的家在这里!”说罢,云畅张开手比了比这屋子:“连这里都是我们的家。”
云畅的举动引来屋内数名男女的笑声。
云烁也笑:“畅,你已经长大了,不要无理取闹。”
“什么无理取闹,还不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还要回去?说不定鹰长空已经死了,你回去做什么?”
吼声刚落,室内一片谧静。这里的人都知道鹰长空的存在,更知道他在云烁心中的地位,现金云畅这一吼,大伙都担忧的看向云烁。
笑声退去,云烁轻叹:“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不能再任性了。”
“可是……我才21岁……”云畅抿唇瞪着云烁:“我不想你去,你留在这里吧,我们都在这里,莲,你也说话啊。”
始终一言不发地站在云畅背后的少年轻抬眸,与云烁默默对视片刻,他笑了:“云畅,让他去吧。”
“为什么你也这么说!你不是爱我哥吗?”
“……”拍拍云畅肩,他轻声劝慰:“这一回你们可以随时见上面,你就让云烁去吧。”
“去去去!喜欢去就去吧!我不要你这哥哥了!”云畅尖叫着甩门离开,只是大伙都看见那眼角泛起的水光。
云烁也没辙的叹口气,回眸对上莲湛毓的目光:“你真不回去?你现在有能力回去。”
莲湛毓笑了:“回去?我不回去,一切已经重新开始了,过去的莲湛毓已经在那一箭后死了。我既然继承了这副身体,我就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吧。”
“是这样吗?”
“是的……”
云烁上前轻搂一下莲湛毓:“保重。”
莲湛毓胄叹一声,推开了云烁:“你也保重!”
……
再看了眼他,云烁领上等待在一旁的众人走进紫色玉石,轻叹:“我一定要放手的,这样对你最好。”
终于转身离开房间,门合上后独留紫色玉石仍散发着淡淡的紫光。
三年该怎么过去?
三年,他走遍大江南北,天月国土他遍地足迹,但他再也没找着更有趣的事了。坐在庭院,在这个有月亮的日子里,他细细观看手里玉石。
突然这玉石发出紫光,跟三年多前那两回一样的光,他惊的跳起来。
“天承愿,那玉是我的。”
微微一愣,他随即笑了:“南宫云烁,你不要忘记,这玉石还是你从我身上拿走的。”
“那你要不要给我?”领着一队人。云烁自空中降落,却不似第一回的狼狈。飓风中如神仙般降临,惊得闻声而来的侍卫一个个僵如石像。
天承愿抛出玉石:“给你又何妨,反正我只要看你们的趣事。”
三年该怎么过去?
三年,他们相相厮守,过得平静而幸福,但他们并未放弃寻找帝临居市区踪影的人。
淡淡香烟飘散,靠窗边的椅上坐着一名专注读书的人,床榻上一人环腿坐着调运内息。
敲门声轻轻响起,看书的人放下书,床上的人也张开了眼。
“楼主,有人来买卖消息。”
床上人皱眉:“买卖什么消息?”
他知道自己的部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是不会来打扰他的。
“……要买但言的消息,要买莲瀚洋的消息,要卖……南宫云烁的消息。”
门外话才落,门碰地便开了,伙计看着楼主风一般冲下楼,连一向慢条斯理的大楼主也以风速行进。
伙计呆了。
……这……是怎么了?
兰坤下了楼,就见柜台前挤满了人,男男女女都有,正在好奇的张望四周,仿佛这破陋的一间小楼有什么特别。
“谁要买卖消息?”
“是我。”有人向前站一步,那身衣裳还是选了紫色,只是当年瘦削的少年如今多了一些沉稳气质。
虽然眼前的人改变不少,但兰坤自认还没瞎:“南宫云烁!”
“兰楼主,好久不见,还有虚月……”
随后赶到的映虚月那张脸仿佛升温了,淡淡的笑容:“你终于回来了。”
三年怎么过去?
三年,他从未忘记那一回撼动逐月峰的爆炸,更没有忘记那两个人。每到一个港口,每一个月亮的夜晚,都会想起他们。
站在甲板上,迎着风盯着那港口上忙碌着的人们,他轻轻叹气。
“怎么,又在想南宫云烁他们了?”
“先生,有时候自己的新,真的很难控制。”
“young,你就继续思念吧,心里不舒服,就让我来安慰你。”血族说罢低头轻吻那张日渐俊美的脸。
“先生……”
风动了,风向异常的诡异。
“奈特罗德,如果不介意,是不是可以先停下你的欲望呢?”含笑的调侃从天而降。
两人同时惊愕抬头。
“南宫云烁?”
“云哥?”
云烁轻笑:“小莲,过得好吗?”
惊愕渐渐被开怀取代,淡淡的笑容跟莲湛毓越来越相像:“云哥,我过得很好。”
三年该怎么过去?
三年,他没放弃寻找,没放弃,从没放弃。配一大剑,背一个包袱,走遍千山万水,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去了。
“但言,你喝吗?这里有水。”纤纤玉手举过来一壶水。
高大的但言只取了水喝上一口,未发一言。
单蝉接过水,又一回流泪:“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做错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已经三年了!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半句话?”
回应她的依然是沉默。
“虽然我不想说什么,但让女孩子哭仿佛不是好事。”
原本准备又一次沉默旅途的二人同时回首,站在不远处的人,跟他们要找的人,实在太相像了……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但言闭了闭双目,又张开。张了张唇,发出的声音犹如沙砾相磨般粗糙:“还活着?”
“对呢。”
“你……没死?”单蝉退了一步。
云烁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死,我还活着,我认为还是要来通知你们一声。”
长吸了口气,但言点头:“我知道了。”
三年该怎么过去?
三年,她踢倒了不下百名大臣,大刀阔斧砍除毒瘤,以便还要应付那个爱哭鬼,另一边还要应付那千年冰脸,还要时刻保持她奶奶的谨慎,分秒注意他爷爷的仪容。
一句话总结,她这三年过得忒恶心的。
但有某作古的人说过这么一句屁话,柳谨天天更在她耳边喃喃着:“在其位则思其职。”所以她就得当好这个狗日的皇帝。
又是一个郁闷的日子,一成不变。
耳朵轻动,她听见了惨叫声,一路往她这边挨近,她不禁愤起:“终于他爷爷的来刺客了!娘的,这回不打个爽我就不是陶醉月!”
剑一拎,脚一踢。御书房的门倒了,门外打斗的人也静了。
南宫云烁轻笑:“陶姑娘,原来见皇帝真的不容易。为了省时间,我只好用这种方式进来了。”
“……”陶醉月的剑抽出一半便僵在那里,双眼瞪得老大:“南宫云烁,你尸变啦?”
一众男女先是一愣,继而狂笑起来。云烁笑得有点无奈:“陶姑娘,我还活着。”
陶醉月嘴角抽搐:“整个帝临居炸平了,你还活着?你是怪物啊?”
三年该怎么过?
三年,独饮、独眠、独行万里。
街道上一名玄衣男子以悠然散漫的步伐行进着,抬首间见有鹰隼冲落,手臂一抬,那鹰只便稳稳站里在那只手臂上。
男人解下那只小竹筒后一挥手,让鹰回归天空。
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他笑了:“婆娘,你的消息来得也太晚了。我已经接到过四回消息了。”
仰望那牌匾,很然是莲府二字。
浓郁花香连高高的围墙也挡不住。
“梨花吗?”低笑摇头,他不喜欢走门,于是他跃过了围墙,就像几年前那般潜入莲府。
飞檐走壁,连过几处楼阁以后终于停下来,他要找的人就站在那墓碑前。
胃部微微刺痛,手心一片汗湿,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人拂去墓碑上的枯叶,他以为将要看见泪水,但出乎意料的却听见了笑声,那笑声是多么的突兀。
“不知道他看到会有什么感觉?”
他?莲湛毓?
鹰长空握紧了手,他知道莲湛毓,但云烁回来以后竟然是第一时间到这里来吗?
想罢,心里微微呻吟。
黑影掠过。
“南宫云烁!我真想掐死你!”自背后环住他,手掌已经握在那只脖子上。
“鹰长空。”
“嗯?”手掌轻轻摩挲着那优美的颈部线条,却没有施力。
“我想,大概不是掐死我的时候,因为我现在比较想吻你。”
没等鹰长空反应过来,云烁握着他的手扯开,迅速转身勾下他的脖子,唇已经印了上去。
也不过一秒,鹰长空便回过神来一把擒住云烁抢夺主动权。热情拥吻着,鹰长空如饥饿的猛兽,紧紧啜吸那双唇,贪婪汲取着香甜的津液,双手也没闲下来,重重抚摸着那具诱人的躯体。
感觉到鹰长空的变化,云烁强行撑开了距离,不让他继续下去。
“你骗了我。”云烁重重喘着气,收起笑容睨向鹰长空。
后者挑眉,没说话。
“我很生气!”
“要是能重来一回,我还是会那么做。”
风吹动了二人的发丝,靠的太近,他的头发缠上他的。
云烁举手拨开鹰长空的刘海,额角微微泛白的伤痕甚为清晰,仔细看还可以看到那张脸上、颈上都有着不少细细碎碎的伤痕。
“怎么活下来的?”
“想着你,怕真的要让你压着,于是使起劲就跳进湖里了。差点没淹死的时候,就让奈特罗德那家伙给救了。”
说的人倒轻松,听的人却攥紧了眉心:“很痛吗?”
“没有,倒是想你的时候,更痛。到处都找不着你踪影的时候,更苦。”
“傻瓜。”轻声哼笑着,云烁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不带上紫玉?”
“你知道吗?我宁愿相信你还在这里某个角落,也比每天想着你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不再回来要好。”
云烁深深看了他一眼:“云畅让我不要回来,他说你可能已经死了。我也想过,如果你死了,那我要做什么?后来我想,我带上紫玉,跑遍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也会跑到你的身边去,所以我便来了。”
鹰长空紧紧凝视着云烁:“傻子!”
紧胶着他的视线,云烁轻笑:“傻瓜!”
胄叹一声,鹰长空搂紧了怀里人:“不分开了。”
同样搂紧对方,云烁抿抿唇:“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一瓣一瓣梨花散落,二人相拥而立。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莲湛毓在我的世界里复活了,得到了一个健康的身体呢。”云烁附在鹰长空耳边轻喃。
“……”
“鹰?”
“你别想再回去!”
……
一瓣一瓣梨花落下,鹰长空暗暗发誓要把这里的梨树全砍光,种上桂花……
(正文完结)
还有三篇莲瀚洋的番外最晚下个星期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