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锦砰地一声倒在自己的床榻上,不用再见到萧贵妃,不用听萧贵妃的冷嘲热讽,她感到浑身舒泰极了。下次再有萧贵妃参加的宴会,她死也不要去,简直是自找虐。而且人家高贵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想把萧贵妃臭骂一顿都不行。只能任由嘲讽,好生憋屈。
花似锦忽然从床榻上坐起身来,直愣愣地瞅着坐在梳妆台边,正在卸妆的关尔雅,皱着眉问:“雅妹妹,今晚,你打烂了那只酒坛子,明明我没有伸脚去绊倒你,你为什么却要说是我出脚绊倒了你?”
花似锦心里已经为关尔雅寻找到了一个合理而且也令她满意的解释,但是,她还是想要关尔雅亲自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那样的场合诬陷自己?
关尔雅拨下头上玉簪的手一顿,然后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花似锦,眼里水光盈盈,充满了怯意,又和她今晚坐在赵煊身边时的那份自信优雅截然不同,让花似锦忍不住要怀疑关尔雅是不是一个精分人士。
关尔雅就那么怯怯地看着花似锦,目光带着怯弱又抱歉的意味。说道:“锦姐姐,尔雅我第一次参加今晚这样的宴席,在座的那几个,都是身份尊贵的人,你别看我镇定,其实我心中无限惶恐,怕自己会出什么岔子。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我竟然笨手笨脚地摔了一跤,把那坛女儿红给打烂了。我心中害怕,害怕被严厉的萧贵妃责怪,于是我一怕之下晕了头,就把责任往你身上推,说是你出脚绊倒了我。对不起,锦姐姐,我之所以那样说,那是因为我害怕啊!”
关尔雅说完垂下眼敛,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花似锦见她说的,跟自己给她找的理由差不多,心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果然关尔雅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她胆子小。
她不希望关尔雅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孩子,她宁愿相信,关尔雅今晚对她的诬陷,是因为关尔雅内心感到害怕,是因为她胆子小。
见关尔雅一副因为内疚而泫然欲泣的样子,花似锦心生恻隐,连忙走过去,拍着关尔雅的肩头,抚慰说:“没事了,你不用感觉内疚,我不怪你。你都是被萧贵妃的严厉给吓的。”
关尔雅坐在梳妆台面前的凳子上,花似锦站着。关尔雅听着花似锦那一番抚慰的话,似乎心底一感动,一把扑进花似锦的怀里,抱着花似锦的腰,像撒娇的猫咪似的,说:“锦姐姐,你人真好,尔雅我在异地他乡,能遇见锦姐姐真是我天下的福分。”
花似锦像大姐姐似的抚摸着她乌黑滑溜的头发,笑道:“傻丫头,你胆子就是小,想我两年前从家里逃婚出来,一路艰辛,才打拼到如今的地位,不容易啊。看到现在的你,我总是想起当初的我。你不用怕,好好在京城里待着,凡事有姐姐我。”
梳妆台上的铜镜里,映出镜子前的一幕,花似锦站着,关尔雅坐着亲密地抱着花似锦的腰,花似锦背向着镜子,而关尔雅面向着镜子,关尔雅说话的声调语气,充满了怯弱悲伤。然而镜子里的她,诡异地笑靥如花。
自从那晚在地窖里被赵煊强吻之后,花似锦基本上见到赵煊都会绕路走,她每天早早地离开德王府去济世堂干活,然后在济世堂一直忙到天黑黑,才偷偷摸摸地摸回德王府来,反正,每天早晚两餐,都不跟赵煊碰见。
关尔雅倒是每天都是朝阳阁去。
听关尔雅说,赵煊每天都来传唤她过去。
关尔雅这几天,兴奋得锥子脸总是红扑扑的,一双扑闪扑闪的无辜大眼,更加有神采了。
她兴奋地跟花似锦说:“锦姐姐,五王爷这几天的早餐和晚餐,天天都派人来喊我过来一起吃。”
她又兴奋地跟花似锦说:“锦姐姐,五王爷把我叫过去,手把手地教我练书法呢。”
她还兴奋地跟花似锦说:“锦姐姐,五王爷手把手地教我练剑了。”
花似锦一开始还忍耐着,后来不知怎么的越听越烦,于是当关尔雅又想对她倾诉,今天她跟五王爷怎么怎么了的时候,花似锦赶紧做了一个喊停的动作。她双手按着关尔雅瘦削的肩头,真诚无比地说道:“雅妹妹,你跟五王爷的事情呢,最好你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拿出来到处嚷嚷的。”
关尔雅脸色如桃花一般,笑道:“我没有到处嚷嚷,我只跟锦姐姐你说。”
花似锦浅笑一下,“你也不用告诉我,我知道你喜欢五王爷。五王爷呢,不但是个美男,他还是个猛男,你呢,温柔可爱,小鸟依人,跟五王爷那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关尔雅一听,满眼兴奋,一把抓住花似锦的手:“真的?锦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的!你们俩,一个又英俊又勇猛,一个又美丽又娇小,真真是天生绝配!”花似锦冲关尔雅重重地点头说。
赵煊啊赵煊,你早点成亲也好,省得我老是心猿意马地想着仍是童子鸡的你。不吃你吧,时常觉得心痒难忍,吃了你吧,又害怕自己从此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
如今,关尔雅喜欢赵煊,关尔雅也可怜,被家人逼婚,因此逃婚至此。她若能嫁赵煊,倒真是个完美的归宿。因为她懂乐理,萧贵妃对她的印象似乎还挺不错的。再说关尔雅反正也不嫌弃三妻四妾的男人,那么赵煊就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花似锦想着赵煊和关尔雅两个人的事,她真心为关尔雅祝福,可心底却又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真不知自己在烦躁些什么。
因为坚持着前世带来的一夫一妻思想,赵煊身为王爷,注定会有三妻四妾,她打从开始就从来没想过要嫁给赵煊。所以自从那晚被地窖被赵煊强吻之后,她就跟老鼠避着猫一样,尽量地避着赵煊。
可是,当关尔雅天天在她面前,说起她和赵煊亲密互动的种种,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内心隐隐萌生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