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秀恨恨地看着杨嬷嬷的背影,猛然想起,刚才一群蜜蜂袭来的时候,赵煊首先提醒杨嬷嬷赶紧用衣袖遮脸,而不是先想到她这个刚刚嫁进德王府的德王妃。
看来赵煊对花似锦的情意,已经到了很深的程度,深到爱屋及乌,深到他首先想到要保护的,都是关于花似锦的一切。
郑秀被她自己的这个推理和发现,虐得心肝儿隐隐作痛。如今她才是赵煊名义上的结发妻,她才是德王府的女主人。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除了表面上的东西以外,德王府核心的东西,离她仿佛很远很远。
赵煊明明就站在她眼前,可是她看着他,却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有种雾中花水中月的不真实感。赵煊看着离她很近,其实离她很远。
赵煊看着郑秀的脸,好心地提醒她:“你的脸被蜇得这么厉害,当然会痛了,赶紧找大夫开点药消消肿吧,一张脸肿成这样着实很难看!”
郑秀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肯定非常狼狈不堪,脸肿得像猪头肯定难看到家了。
她“啊”地一声惊叫,赶紧捂着脸跑出了后花园,她最狼狈最丑陋的样子,怎么可以被高冷优雅的赵煊看到,他本来就不怎么待见自己,自己这副丑陋的鬼模样,他看到了岂不是会更加嫌弃自己?真是心塞啊。
郑秀跑到拱门边的时候,李广和张冲都被吓了一跳,呀,这个猪头脸的怪物是打哪来的?
荷花和莲花凭着头饰和服饰,看出了这个猪头脸的家伙居然是郑秀,顿时吓坏了,“王、王妃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郑秀自觉无地自容,捂着脸吩咐荷花和莲花,“赶紧回房去,本王妃被蜜蜂给蜇了。”
荷花和莲花都知道郑秀脾气火爆,一个照顾不好,她们就会挨打,因此不敢怠慢,赶紧跟在郑秀身后去了。
赵煊看着郑秀捂着猪头脸跑出后花园去,嘴角上弯笑了笑,郑秀本来多俏丽的一个小美人,被蜜蜂一顿糟蹋也全毁了。
不过他现在并不关心关尔雅的脸,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花似锦现在怎么样了?他成亲了,花似锦会不会很伤心很低落?看她平时那么洒脱,她该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杨嬷嬷给他送补汤来,杨嬷嬷说是她自己要送的,不是花似锦的意思,但他这会儿免不了自作多情地认为,这补汤,可能就是花似锦本人的意思呢。
赵煊把长剑入鞘,背负着手走出了后花园,对李广和张冲他们说道:“走!”
李广和张冲一阵奇怪,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主子要走哪去?
今天是他们主子新婚第一天,老皇帝特地给他们主子批的假期,按道理,今天他们主子应该哪里都不去,只留在德王府里,与新晋德王妃卿卿我我的才对。
但他们觉得赵煊一个“走”字,好像不是回房去陪王妃的意思。
李广无法确定,于是求证般地问道:“王爷,现在要走去哪里?”
赵煊看了李广一眼,一副“枉你跟了本王那么久,真是白混了”的神情,说:“还能到哪里去?当然是去济世堂!”
李广简直难以相信,“王爷,今天可是您新婚第一天,你不在府里好好陪王妃?还要去济世堂做什么?”
张冲也插嘴说:“就是,哪有人丢下新娘子往外跑的?”
赵煊眼神顿时阴鸷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两个反对他外出的家伙,他阴着声说:“反了你们,竟然敢教训起本王来了。你们既然喜欢留在府里守着王妃,那么就留下好了。”
说完,他自顾自地走了。
“唉,王爷,等等我们!”后面那两个家伙即刻紧跟了上来。作为跟屁虫侍卫,自然是主子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赵煊带着李广和张冲来到济世堂,他有点担心花似锦受不了他成亲的打击,所以才在自己新婚第一天,赶紧到济世堂来,想安慰安慰一下花似锦。
结果赵煊来到济世堂门口的时候,却见看诊的人很多,排成了一条长龙。
赵煊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看诊的患者当中,女人很少,男人却占了绝大部分。而且这些男人里面,绝大多数还都是看上去年富力强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个个面色红润,嘻嘻哈哈地谈笑风生,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赵煊看着这些精力充沛,活力无限的年轻人,微微皱起了眉头,问李广:“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生龙活虎的,你看他们有病吗?”
李广嗤笑一声,开口就甩出四个字来,“绝对有病!”
赵煊看着那群年轻人,手指摸了摸下巴,“你说说,他们都是什么病呢?”
李广再次嗤笑一声,说:“花痴病!”
赵煊微眯起俊眸,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没错,像是花痴病。”
此时,赵煊听到排队的人里面,有个年轻人问他的同伙:“周兄,你最近没有去红颜阁了吗?”
“没去了,柳兄我跟你说,最近我发现一个问题,红颜阁的头牌花魁,竟然还没有济世堂的花掌柜漂亮呢。与其花钱在红颜阁那些小妞身上,还不如来济世堂,花点钱让花掌柜给搭搭脉呢。”
“周兄与我英雄所见略同,嘿嘿。”那个被喊作柳兄的低低地笑了起来,“花掌柜人长得漂亮,一笑起来,脸上那个梨涡真是迷死人了,还有,花掌柜的手指也好看,纤细白皙,指骨修长,我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手,而且还很温暖呢。我天天就等着让她给我摸摸脉,摸一下也满足……”
赵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原来是这样,这帮龌龊的家伙,没病装病到济世堂来问诊,目的就是为了看看花似锦迷人的梨涡,就是为了看看花似锦纤细修长的手指,就是为了被花似锦温暖的手给摸一下。这些吃饱了撑的家伙,色心也太显露了吧。
赵煊抬头去看看花似锦,只见花似锦正低着头,一边给“病人”搭脉,一边观察着“病人”的面色,一边沉思着,一边拿着毛笔刷刷地写着方子。此时此刻,花似锦正忙得兴高采烈笑容满面,哪里还有他想像中伤心低落深受打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