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二章(2) 生 命 的 终 结

伍连志看了看,又改变方向端详了一番后说:“要得,很有虎气的。就是这个样子的。老大,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图案会画的?”

严伟想了想,他想起祁连武身上刺的蝴蝶和丘比特的箭,便依样画了两张。伍连志又找出一个白沙烟的烟盒,指着上面的松鹤临摹下来。

接着就是将纸上的图形画到身体上。伍连志的胸脯上画了一个虎头,左臂上画了一只蝴蝶,小臂近腕处画了一只仙鹤。严伟不知道他将这些图案搭配到一起,是什么意义?但他要这么画,也不管他,替他画了上去。许军华在左胸上画了一个蝴蝶。李山桥则在小臂处写了一个“羲”字,汤安在右胸上画了两颗接近的心,一支箭直插双心,代表丘比特的神箭穿透双心,小臂上写了个“情”字。崽崽鬼也来凑热闹。在小臂上写了个“忍”字。做完这些,由于蹲得太久,严伟感到双腿都麻木了。

中午的时候,严伟上床看书,吴智则睡觉,伍连志、许军华则带着几个人在风坪中,晒着太阳纹身。严伟看了会儿书,因以前没见过纹身是如何纹到身上,便好奇地起身想去看看,到底是如何将图案纹到身上永远不掉的。他来到外面时,正看见许军华铺了床棉被在走廊上,躺在上面,将胸口露出来。伍连志则蹲在他身旁帮他刺身。崽崽鬼则蹲在旁边,替他捧着装墨水的杯子,还拿了砣棉花。墨水里又加了几滴水,稀释了一下。只见伍连志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根针,在针尖上缠了几卷棉线,棉线上沾满了墨水。伍连志用针按照画好的图案,密密的一针、一针往许军华的皮肤上扎,扎得皮肤里渗出血来,墨水又浸到了扎出的针眼中,形成一个一个密密的小黑点。皮肤外面则血跟墨水混合成一团红黑相间的污迹。看不见图案时,伍连志则用棉花将污液轻轻地沾去。严伟看得皱了眉,问许军华:“痛不痛?”

许军华回答:“有一点,比蚂蚁咬要狠一点。”

严伟站在那看了一会,也觉得并没有什么稀奇,索然无味,便又回到铺上去躺着看《天龙八部》。

他们的纹身工程,进行了两天才完成。严伟看了看他们身上纹出来的杰作,觉得淡淡的,不那么好看。伍连志解释道:“墨水少了,想办法再去找一点墨水再补一次,加上色就要好看得多。”

过了两天,他们果然又弄了墨水,又重新进行了加色。再次刺青后的纹身,颜色要深得多,比以前也要好看得多。尤其是伍连志身上的那只虎头,纹得虎虎生威,非常的逼真。

时间已经到了四月底了,还有几天就是“五一”国际劳动节。从电视上看到,从今年开始,国家要实行“五一”、“十一”长假制度。“五一”由原来一天的法定假日,改为三天,再加上前后的两个双休日,移到一块,就变成了一个星期的假期。据说是为了促进旅游业的发展,方便大家旅游而制订出来的新的一种制度。

外面放假,对于监子里的人来说就是一种灾难。因为放了假,将没有人来办案,更少了人来接见,监子里更显出死一般的沉静,监门更难得打开一次。一些计算着来判决书,或执行书的,不知又要拖多长时间了。现在的司法制度,从刑事拘留开始,到庭审、下叛决书,来执行书,少说也要半年的时间,长的要拖上一年或更长的时间。监子里也对这种拖沓的司法制度进行过议论和抨击,认为这样的拖沓,也是对犯人利益的一种侵害。在看守所里的时间,只能是羁押一日,抵刑期一日,不能够减刑的。只有到了劳动农场或者监狱才能够改造减刑。那些罪重的,像判了死缓的,是必须在执行书后两年才能够改判的。在看守所拖得越长,意味着,他坐牢坐得越久。再说那些罪轻的,依法只能判六个月的吧,到庭审,来判决书时,已经超过了六个月,就不可能再判你六个月了。判你六个月难道政府还要倒找你一、两个月?刑期又不是金钱交易,多坐了牢拿什么来补给你,于是干脆再加判你两个月,判你八个月,反正要比在看守所坐的时间要长。

这几天,严伟就静静地等着法院来人,押他出去第二次开庭。可他没有能等到,只等到了女儿写的、搭进来的一封信。是妻子怕他在里面等得焦躁不安,给他解释原因的。严伟打开了来,女儿那幼稚、方正的字写道:

“爸爸:妈妈和我都非常非常想你。

你在里面受苦了,也委焦虑。妈妈这段时间,都是为你的事在跑。妈妈讲要你不着急,你的案子法院要延期才能开庭,要等“五一”节过了以后。因为法院里的人讲,月底要打几个死刑犯,没有时间。

妈妈要你保重身体,不要着急。你判缓刑的事,一定可以办好的。我在这里上学还挺好,话也能听懂了。有几个同学成了女朋友。不要挂念我们。

盼着你早日回来。

女儿 珊珊

二000年四月二十五日”

刚刚看完,许军华问:“老严,是谁给你写的信?都说了些什么,讲没讲你什么时候出去?”

严伟慌忙将信揣进裤袋里,掩饰地回答:“是我女儿写的,没有讲什么。只是讲我要到下个月才第二次开庭。”

说完这句话,严伟怕他再问,又或者从脸上看出什么来?忙一个人走到外面的风坪中。外面正沥沥地下着小雨,雨水顺着风坪从铁栅栏往下滴。风坪中的水磨石地板,已被栅栏的铁水,滴出了一片片黄褐色的锈斑,再不那么白亮亮的了。由于监子里有了生产任务,每天分配的彩灯任务都难以完成,挤不出时间出来将风坪中的锈斑磨干净,令地板看上去怪不舒服的。“等没任务的那天,该让他们将地坪上的锈迹磨一磨了。”严伟想。

现在正是春水的时分,春天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夜里听到外面的雨滴声,使人倍感分外的烦闷,心情很郁结。雨被风带着,从风坪中透过风门外监子里漂,靠风门的墙被雨浸得湿漉漉的,留下片片黄黑色的污斑。监子中间的透气孔,没有及时修补,雨下得大时,雨就从上面漂进来,滴到铺上,将铺板淋得透湿。那个地方没有办法铺被睡觉,便都挤成一团。靠边屋漏地方的人,往往被子的边角被浸湿。这烦人的雨使监子里本来就狭窄空间变得更小,使本来沉闷的心情,郁积得更深,更使人无法排解。知道了这几天要处决死刑犯,严伟的心情很沉重,一时倒没有去想自己的案子和自己的事情。在为许军华、吴智同情的同时,也担着心这几天监子里的安全。生怕他们知道了会死,要闹出些事情,要弄伤了哪个人,所长那也不好交代,要伤到了自己就更不值得了。思前想后,为了监子里的安全着想,严伟找了个借口,悄悄地将伍连志叫到了风坪中商量。

严伟轻声说:“连志,这两天咱们要多防备一点。我得到消息,月底就要公捕公判了,你要多留点神,多注意他俩一下。”

伍连志问:“消息准确吗?”

严伟蹲了下来,伍连志也跟着蹲下,严伟说:“应该准确。晚上值班时,要警惕一点。呆会你暗暗地亲自分别给他们打招呼。叫他们晚上值班时别打瞌睡。尤其是崽崽鬼他的瞌睡重,警告他一声。要是哪个偷着打瞌睡,好好地搞他一下。但不要跟他们说明白了什么事,千万别让他俩晓得了。”

伍连志答道:“我晓得了,等会我抽空警告他们一下,哪个敢睡,我剥他的皮。”

严伟继续说:“我们自己注意一下。一般来讲,他们有什么异常,也不会跟我们动手。不过还是防备一点的好。”

伍连志轻声问:“你知不知道,这次是两个人一起。”伍连志做了个扣动枪机的手势:“还是哪一个?”

严伟摇摇头:“我也不晓得,要是分析一下的话,应该是许军华。吴智的判决书来了还不到二十天,他还有上诉期的,应该不会这么快。”

伍连志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想,许军华判决书过年以前就来了的,有两、三个月了。九监的俞方平躲了年把的时间,这次可能躲不过去了。加上温如玉团伙的三个人,可能会打四个吧!”

严伟说:“我看也差不多”说到这里,耳中听到了铐子的响声,连道:“他们出来了,不要讲了。”

许军华拖着脚镣走了出来,问;“你们两个蹲到这两边干啥?讲的么子事情?”

严伟连忙掩饰:“没有讲什么。我讲晚上值班有人睡觉,要他整治一下。这些家伙这段时间做彩灯辛苦了,夜里打瞌睡,被所长看到了。”

“是哪个打瞌睡?我来动手调理。”许军华听说要打人,马上来了精神。

严伟说:“算了,你不用动手了。是崽崽鬼。他平常还不错,很听招呼。不过年龄太小,瞌睡重点。只会让伍连志警告他一下,跟他讲讲,下次再敢睡觉的话,再让他吃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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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军华便无趣地跑去解小便了。

夜已经很深,监子里昏黄的灯光下,只有值岗的邵阳佬同汤安还在就着昏黄的灯光,用拖着垫着坐在地板上,一边做着彩灯,一边值岗,并不时地起身来走一会儿。自从伍连志对崽崽鬼作出警告后,值岗时瞌睡的已经不敢了,只是来值岗的时候,做一点自己第二天的任务。严伟躺在铺上,睁着眼睛,已经看第三个班的人换了岗,却怎么也不能入睡。不是因为紧张、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说不清楚的莫名其妙的东西,一直在撞击着他。不时地翻转一个身,老是想偷眼去看看许军华同吴智两个人。看看睡在身旁不远的两个现在还活着,但即将要结束生命的两个人。一看到他们熟睡的脸,心里就有一种东西在翻滚,但又捕捉不到到底是什么,生命到底是什么呢?

此时的许军华同吴智,两个还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要以小时、分来计算的人,睡得很安详,也许正在做一个很美好的梦。梦中跟亲人在一起,尽情地享受天伦之乐。许军华平躺着,双腿叉开,将脚上的铁链绷得紧紧的。双脚露在被子外面,要不是铁链的限制,脚肯定会叉得更宽。带着手铐的双手则放在胸口上,紧闭着双眼,眉毛很浓,鼻子一张一紧的,发出均匀的鼾声。厚厚的嘴唇成半张合状,耳旁的一个痘子里可以看见黑色的一料,里面肯定是一堆白中带黄的硬状溢渗物。吴智侧卧着身子,脸是背向严伟的,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带着脚镣的脚也伸出了被外,一只脚压住了另一只脚。

有谁会有过临死前的亲身体验呢?那种面临死亡的心情,任何心理学家怕都是难以描述的。因为没有这种亲身体验的人,是无法体会出他们的心理的。没有这种体会的人所描述的东西,都难以令人相信。而有过这种亲身体会的,他的生命,已不留在这个世界,是无法再向人们述说他们临死前的心理状态。所以说一个人临死前的心理感受,能够留下来的,恐怕没有一半是真实的。世界上也只有这一种心情,无人能在亲身经历后纪录下来。

严伟东不知是在《故事会》上,还是在哪本杂志上,他曾看到过一个故事,说的不知是哪个国家的一个著名的作家,为了要亲身体验一下死囚临死前的心理体验,故意制造了一桩假的谋杀案,使自己成为了杀人凶手。在做这件事之前,他预先写好了一封书信,计算着在临刑前交给他时任总统的朋友,让总统大人在临刑前赶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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