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人 也 变 坏
石柱的调走,使十监的气氛活跃了不少。底下人在互相交谈,老五也不去管。以前都是石柱在指使刀疤鬼等人在搞名堂,弄得整个监子都很紧张、恐怖。其实,老五陈勋也不想成天地搞名堂,搞得监子里不得安宁。但石柱同所长关系好,任性地胡闹,也不便去讲他,得罪他不好。有石柱在也可以沾一些面子,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去顶着,所以老五也懒得去管他。大家见石柱一走,老五、陈勋对他们的压制也不是很严,都小心地溱成堆,引出话题,小声地交谈起来。
老五对陈勋说:“石柱以为今天的事,我会替他出头的,老五哪有那么蠢?他要那么闹,是他自找的。”
陈勋道:“就是,他在监子里越闹越不成话,终究非散监不可,把我们两个都不放在眼里了。我讲过不行,要去打饭,他还要将我的饭盒子丢出去,弄得我下不来台,我当时心里就有气。他到十监来,你老五让他在上面吃,他仗着有点关系,也没将你放在眼里,是你在掌监,可什么事都是他在发话,完全将你驾空了。时间再长些,恐怕连你的名堂都会搞。
老五对此表示不信、不屑:“要搞我的名堂,凉他还不敢。他那几招 还未看在眼里。只要他敢动,两招之内我就要他叭下。不过,有些事我也懒得去争,让他去跳跳也好。”
“老五,中午让谁来接菜、洗盒子?”陈胖子问。
“让李林来洗。”老五回答 ,跟着喊:“普里桥的。”
那贼眉鼠眼的李林答应着过来问:“五哥,有啥事?”
老五交待:“中午开始,你接替颜老老,接菜和洗饭盒子。”
“知道了,五哥。”李林答应,随后回到了原位。
“陈胖子,在监子里是要些实力的。自己必须要有点狠,才能坐在上面。”老五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被抓进来时,还不是送到本县,是异地寄押的,送到了市看守所。在刑警队关了几天,手脚都被铐子铐肿了,磨破了皮,动都动不得。刑警队的人也狠,铐子锁得紧紧的,都陷进了肉里。一进了监子,他们见来了新兵,又是外地口音便吆三喝四的,要我倒马桶擦地板。我当时行动不便,同他们动不了手,只好忍着。打就让你打几下,以后打回来就是。反正我能经受得住,伤不了我的筋骨。过了几天,我感到恢复得差不多了,试试手脚也灵活了,便不想再忍,寻机出手报复。擦地板的时候,我故意地乱擦一顿,将碴子乱扔,管事的就过来要教训我,我一个扫堂腿,就将他仰天砸在地一,半天爬不起来。掌监的见了便要起身过来,我迅速向他冲去,在他未站起来时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顺势一扭就扭到了背后,将他控制住了。其他几人要过来帮忙,我吼道:谁敢过来,就废了他一条爪子。手上使了劲,那掌监的象杀猪般的嚎叫起来,痛得额上都泄出了汗珠,其他的人便不敢动了,我让他吃了阵苦头,乖乖地求了饶,才将他放了。从此便到上面吃去了,想怎样就怎样,我是靠打打出来的。”
陈胖子也感慨道:“我进来也是有一番曲折的,同你一样,关在这里我是外地人。我同刑警队的人都很熟悉,送我进来时就讲要给我找一个好监子。同这里的所长说了并带我进去选监子。要选一个老年人多的监子,他们看中了十六监。十六监是所里的过渡监子,掌监的是湘江的一个支队长,他有的是钱,从来不吃别人的,在那里都是各人吃各人的,花各个的。支队长捍得起的才要他搞卫生并有奖赏。在那里从来不打人的,支队长对的很喜欢,挺照顾我的,在那里没吃过苦。有一次十六监中调人出来,支队长出去谈心去了,就将我调走了。一到新监子,就面临着挨打,幸好支队长找了所长又将我调到了这里……”
“严伟。”正在这时,徐老虎站在铁门前喊,打断了陈胖子的话。徐所长此刻冷峻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几分和气。
“到。”严伟忙起身走到铁门口,看到徐所长,他心里有些紧张,因为每次看到他,大多是将是调监,或是训斥人。这次不会吧!严伟想。
“你爱人和你舅舅来了,现在外面 。讲交警队要处理你的案子,要你写一份事故经过拿出去。”徐所长很温和地说。
严伟说:“我没有纸和笔。”
“待会儿我给拿来吧!在这里有没有人打你?”
严伟摇摇头:“现在还没有。”
“好,你等着,我就给你去取。”徐所长说完就走了,一会后递进来 几张公安专用纸和一支园珠笔蕊交待他:“快点写,待会儿我来拿。”
严伟想:上次发妻子给找人的,不知刘所长将话传过去没有?妻子是否理解自己的意图,是否已经去找了人?他很想确切地知道。这时妻子和舅舅在外面,趁这个写事故经过的机会正好夹带一封信出去。听说徐所长 也是玉象的人,对玉象的人都很照顾的,也许可以带出去的。
想到这里严伟将纸放在铺板上,然后蹲在地上开始写事故经过。他将自己出事前发生的事情,当时的路面情况,发现对面来车时自己采取的措施,回忆着一一写上。然后分析事故原因,批评自己无视交通法规,忽视交通安全,麻痹大意,酿成了此次的交通事故等等,经过写了近千字,接着后面他开始写信。他首先问家里是否好,简单介绍了这里的情况,自己思念亲人的心情,着重地写让妻子去找人帮忙。他祥细地将如何找人,通过谁去找谁和自己目前的境况简略地写了一下。徐所长转来问他写好了没有时,严伟还未将信写完。徐所长 在外面说:“你快点,他们在外面等着,不要写什么信,带不出去的。”在离去时双交待:“写好后就喊我。”
严伟长话短说连忙将信结束,站在监门前等徐所长再来。等了很久未见他过来,这里见女周所长经过门口,赶忙喊报告,请她转告徐所长自己写好了,让他过来。
等到了会,徐所长过来了,严伟忙将写好的信夹在事故经过中递给了他。严伟心中“彭、彭”直跳,生怕徐所长发现了信会训他,不肯一惠民拿出去。徐所长接过递来的纸翻了翻,严伟的心要跳到嗓子眼了,低下头准备挨训,但徐所长象没发现什么似的没说什么时候,将信同事故经过折在了一起拿着走了出去。
站在十监门口可以看到走廊外的大铁门和大铁门外面的另一条纵向的宽大的走廊。他看见徐所长出了铁门,经过走廊径直走到外面去了。一定是将自己写的事故经过交给妻子,自己写的信便也能交到她的手中。看来,这次是真正地将信搭了出去。严伟感到自踏入监门后第一次有的高兴。
信能交到妻子的手中,妻子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各两位大人物无能为力求助,只要他们肯出面,相信能起到不少的作用,事情好能尽快地处理,自己能尽快地脱离困境。
中午饭前,十监门前来了一个人,他中等个头,近四十岁的年纪,留着平头,脸显得较黑而瘦削。他不是看守所的干警,在所里却有着特殊的地位。他的到来不但合严伟免却了遭受皮肉之苦,还使他在监子里的地位得到了提高,在他羁押的生活中起了个转折性的作用。
他威严地站在监门前,对监子时扫视了一会,对着监子里喊了两声:“石柱、石柱。”
陈胖子回答:“石柱已经调监了。”
“调监了?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上午,才没有多久。”
那人显得有些失望,接着问:“这里谁是老大?”
“这里没有老大,大家都是一样的。”徐老老抢先答了话。他原本是一番替老大打掩护的好意,借此讨好老五的。
那人狠狠地瞪了徐老老一眼,怪他多事:“我不管你们有没有老大,但监子里总有管事的,是谁在掌监?”
“是他,老五。”陈胖子手一指老五说。
“哦!是他。”那人转过头,眼光看着老五问:“是你在掌监?”
老五还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对监子里颇指气势的,但不敢得罪他只好平淡的回答:“是,是我在掌监。”
“那好,我就跟你讲。”那人目空一切,象上级在向下属下达指示:“严伟是我亲戚,在这里你们要对他关照一点。家里来了钱要有他的份,不能少了他吃的,不要让他搞卫生,看你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老五弧疑地看着他,不知这人的来头,没有作声。陈胖子忙代他作了回答:“是的,我们会关照他的。”
那人也不理会老五说不说话,旁若无人地对着监子里喊:“严伟,你过来。”
严伟也不知道他是谁,同自己有什么关系,好象是从没见过他。听那人讲是自己的亲戚,但记忆中好象没有这么一个亲戚。听到他是来打招呼的,要老五他们关照自己,估计是家里面托熟人找的关系,好让他在监子里少吃点苦,别挨打。
严伟答应了,走到监门前。
那人对严伟说:“你老婆同你舅舅正在外面,你舅舅同我是弟兄家。今后你在这里若是有哪个敢欺负你,你就告诉了。随便要哪个所长叫我就行了,知道吗?”
严伟茫然地望着他,不知作何回答。那人也不管他,顿了顿又问:“你睡在哪?”
严伟指了指自己倒数第三的铺位说:“在那里。”
那人说:“不行,要他们让你睡前面来。我走了,有事就搭信叫我,摆不平的我来摆平。”
严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但不知那人讲话管不管用。
那人又转向老五与陈胖子,谌重地说:“我讲的话,你们都听到了,该怎么做,心里应该明白。你们最好是给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