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冰魄,寒星

繁华的都市是亮丽和灵动的画卷。天月市的繁华在全国是数一数二的,明亮宽敞的大街,高拔耸立的大楼,气派尊贵的轿车,人来人往的光鲜行人……还有,全市最大的波罗密商场门前两道亮丽的风景线。

“嘿嘿,总算淘到既便宜又漂亮的衣服了,今晚可得在白洋面前炫它一炫了!”微胖的少女笑盈盈的抱着从商场里淘到的宝贝,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江若离是一个非常有恒心的女孩,也是一个幸运的女孩,自从第一次在校报室见到白洋之后便对他一见倾心。之后,她在白洋出没的地方守候,家门、巷口、校报室,各种白洋可能出现的工作场合……但她只是默默的等候,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她不愿给他负担,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终于有一天白洋发现了她的存在,也感动于她的坚持,两人终于走到了一块。

叶昕婷欣喜好友恋情的开始,却也十分担忧她因为开心而胃口大开的性格。

她瞟了眼好友已凸显出来的小肚腩,取笑她道:“若离,你淘的衣服确实是宝贝,可是你的身材要再减下十斤才能穿得着吧?你的白洋要想看到你穿着这身衣服,恐怕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咯。”

江若离一听丧气的垂下头:“对啊,我是很想把体重减下来啦,可是每次我一看到美味的食物却又忍不住品尝的冲动嘛!”

“那你还买下它?”钱多吗?不对!她早上明明还嚷着闹“经济危机”的。

江若离嘟起小嘴,闷闷地说:“可是这件衣服真的好漂亮啊,如果不买下它,我一定会日夜都想念着它的,就算不穿,每天看着它心情也会好多了。”

叶昕婷翻了翻白眼,好友可算是天月市一宝,有她这类人群刺激消费,天月市的经济要想衰退也难了。

江若离的眼珠子咕噜一转,调皮的盯着她问:“小婷,我昨天有看到你和一个帅气的男生一起逛街哦,老实交待,他到底是谁?”

叶昕婷一怔,随尔想起昨日和宣翔一起到商场购物的情景。她脸颊“腾”一下红了,嚅嗫道:“他……他是我一个邻家的男孩啦!”

“只是邻居的男孩吗?可是,我有看到你们一起牵着手哦!”江若离顽皮的眨了眨眼睛,合掌陶醉道:“那个男生好帅、也好温柔哦,如果白洋也能像他一样温柔的牵着我的手,那我一定会幸福到死去的!”

牵手?

和宣翔的牵手?

和宣翔的牵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第一次在林子里听到他的笛声受到吸引便播下了因?还是他的那句“……小婷,我希望你快乐”而栽下了果?总之,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如旭日东升、彩霞满天的自然。

“宣翔,你为什么懂得这么多的乐器?”

“宣翔,为什么你的音乐如此动听和优美?”

“宣翔,为什么你什么都会呢?”

“宣翔……”

“宣翔……”

是了……

是他的音乐……

是他的音乐和他的艺术家气质深深吸引了她,令她情不自禁地深陷在属于他的音乐世界里,随着音乐起舞,伴着旋律飞扬。

“这是我为你编的曲子,名字是《冰魄也垂泪于天使》。”

站在秋日纷飞的槐树下,世界因他的出现而变得纯净和透明。他就像是最明亮的太阳之子,混身散发着纯净而圣洁的光芒。

他随手摘下一片叶子,轻轻放在嘴边,嘴唇微微卷起,优美的旋律从他口中悠扬的传出——

冰魄孤独的活在世上

正如暗夜里最寂寥的寒星

它的生命里只有懊悔和忧伤

它向上天祈求赋予它生存的勇气

上天听到了

天使出现了

她带着迷人和温暖的微笑

散发着星芒般的光辉

救赎了一颗隐藏在黑夜里的寒星

寒星落下粒粒清泪

点亮了冰魄重生之光

……

《冰魄也垂泪于天使》……

冰魄……

也垂泪于……

天使……

“翔……”

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暗哑而感性。

不知何时,晶莹的泪珠已挂在颊边。濡湿的目光因感动而变得明亮,悸动的内心因强烈的震憾而变得窒息,雅致的双颊也在此刻荡起了潮红……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璀璨如星芒般的目光似拥有世界上最纯洁的深情。

“小婷,我喜欢你。”

美丽的瞳孔骤然放大,心脏在快速的窒息,心跳如钟鼓般敲响,血液在此刻沸腾……

她凝望着他,屏住了呼吸。他眼中灼热而深情的目光,令她的情感如浪涛般的荡漾。

凝视着越来越近的脸孔,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嘴唇如轻柔的风儿在触摸,细细地,温柔地,宛如棉花在涂抹,又如羽毛在轻抚,纯纯的,白白的……在纯白中沉沦……

和宣翔第一次的接吻开始在浪漫而纯净的空气里。和煦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折射进来,照耀着两张泛起青春潮红的脸颊。

翠绿的叶子露出了最和蔼的笑脸,明媚而旖旎的放射出五彩的瑰光。温柔的清风轻轻地吹过,荡起的叶子“沙沙哗哗”地奏响着新生恋情的乐章……

沙沙……

哗哗……

——见证了两颗悸动心灵的结合!

“小婷,你看那里!”

凝思的心在好友的叫唤中惊醒,叶昕婷困惑的看向江若离所指前方的一点。

江若离仍犹疑的盯着那个地方,喃喃道:“我好象看到一个人,似乎就是……啊,奚仲卉,真的是他!”

缘于《红雨》杂志社的那场闹剧,现在几乎所有天月市的人都认识“钢琴王子”奚仲卉。那天江若离看到他的相片双眼直发怔,一个劲喊帅呢,害得白洋差点没怄死,那相片可是他拿给大家看的。

叶昕婷定眼一瞧,果真是奚仲卉,他刚从一家唱片公司出来,走到门外,可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却发生了。

“吱”一声汽车的急刹,一辆白色面包车蓦然停在他脚边。从车门下来两个男人,他们上前一左一右挟持着他。

奚仲卉大惊失色,边挣扎边嚷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救……”

“命”字还未说出口,“叭隆”一声车门关上了,两个男人强行将他推上了汽车,车子很快开走了。

不远处的女孩们目光呆愣的看完这不过数秒钟的“戏码”,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昕婷率先醒神,边跑边叫:“若离,快去报警,我叫一辆出租车跟在他们的后面。”

江若离却在这时拉着她的手,担忧道:“小婷,不要去,太危险了!我看到那车子根本没有车牌,他们是早有预谋的,那是一群亡命之徒,我们还是把它交给警方处理吧!”

叶昕婷心里焦急,哪管得许多,“不行,等警方来到那车子早就消失无踪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不和他们有正面的接触,你先去报警,我会想办法和你联系的。”

于是两人分头行事,叶昕婷召了一辆出租车一路尾随在白色面包车的后面。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白色面包车来到市邻一处废弃仓库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了,三名歹徒挟持着挣扎不休的奚仲卉走进仓库。

叶昕婷的车子也在离仓库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就停住不动,一会儿她下了车,叫司机大叔去报警,随后便独自一人小心翼翼靠近那间废弃的仓库。她绕到仓库后侧,在那找到一扇破烂的窗户,便蹲在那儿,等待时机。

这时,从仓库内传来一道粗俗且沙哑的声音:

“小子!叫你家里人送钱过来!一千万,记住,是一千万!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我父母都在国外,家里的管家根本无法凑齐这么多的现金,你们的要求也未免过分了些!一百万,我给你们一百万,你们把我放出去!”陷于危险之中的奚仲卉正冷静的试图与歹徒们周旋。

“放屁!”歹徒冷啐一口道:“我们早就调查过你的底细,你的父母在国外是有名的音乐家,你平常坐的轿车辆辆都是百万名车,国内住宅也是高级的豪华别墅。而且听说你就是传说中的‘音乐王子’,一次的演出费少说也有数十万以上,现在要你拿出区区的一千万你居然敢说没有?小子,你是不是在诓老子?小心老子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边说着,歹徒从裤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奚仲卉眼前晃动。短刃发出森冷和死亡的光芒,即便是最勇敢的汉子,也不免在心里升起了一丝惧意。

“不……”奚仲卉惊惶地望着锋利无比的短刃,身子颤抖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他终究还是害怕的。

他语气缓了下来,无奈的妥协道:“好吧!你把电话给我,我要和我的管家谈话,不过你们一定要信守诺言,拿到钱之后就马上放了我!”

歹徒嘿嘿一笑:“你这小子倒挺识趣的。放心,老子几个是求财来的,只要钱一到手,你就能恢复自由身了。”

奚仲卉瞥他们一眼:“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

外头的叶昕婷直听得心惊肉跳,原来竟是一宗绑架案!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继续蜷缩在屋后的窗檐下,大气都不敢喘。

大约过了五分钟,又听见屋里的歹徒说:“狗子,你留在这里看守着这小子,我和光头出去取钱。”

“是,大哥。”

里面答应了

一声,接着生满黄锈的仓库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两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是光头,另一个是高个子,高个子看起来精明强悍,他便是三人的首领了。

“这小子来路不小,社会关注的人气极高,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呆会儿一拿到钱,我们就……”高个了做了个刀剐的手势。

光头领会的点点头:“大哥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这件事我们会干得漂漂亮亮的!”

高个子满意的哼了一声,二人便开着那辆白色面包车很快地离开了。

又过了十分钟,叶昕婷生怕歹徒拿到钱之后会对奚仲卉不利,犹豫片刻后她决定尝试救人。于是,她悄悄地从破烂的窗户里爬了进去。

越过几个肮脏渍腻的油桶,在一处布满灰尘的角落她看到奚仲卉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在他前面,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正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他就是歹徒口中所说的狗子了。

叶昕婷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靠近狗子。奚仲卉这时看见她,眼睛霍然睁大,张嘴欲言。叶昕婷连忙向他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手指比了比“我是来救你”的手势。奚仲卉扭头看了看正在酣睡的狗子,聪明的没有作声。

叶昕婷趁狗子还在甜美的梦乡,狠狠地一棍子下去将狗子打晕了。她丢掉木棍,跑到奚仲卉跟前:“奚仲卉,你没事吧?”

奚仲卉眼神有些怪异,瞪着她道:“叶昕婷,怎么又是你?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面前?”

她撇他一眼,在这个时候他还是一副冷情的样子,真是个不可爱的男生!她不去理会他刻薄冰冷的话,绕到他身后帮他解开绳子。

“如果不是我出现在这里,你那宝贵的小命就很危险了,刚才那两名歹徒出去的时候就说‘钱一拿到手就立即撕票’,你见到他们的样子,你以为这帮亡命之徒会轻易的放过你吗?……”

她对他叨叨碎,他许是吓到了,怔怔地看她一声也不吭,眼神闪动复杂的光芒。

绳子解开了,她松了口气,拉起他的手道:“好了,快跟我走吧!我已经报警了,我想警察很快就会来到这里!”

奚仲卉却猛地挣脱她的手,目光冷凝:“等等,叶昕婷,这难道不是你的‘苦肉计’吗?”

“苦肉计?什么意思?”她愕然。

他眼神透着一丝鄙视和不屑:“难道不是吗?干你们这一行的人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为了利益,为了出名,先绑架,后救人,这可比上月天月电视台记者的‘撞车计’高明得多了。你们到底还有多少花招没有出,你们以为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救了我,我就会心怀感激地接受你们的采访吗?我告诉你,我最不耻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即使你救了我,在众人面前摆出救世主的面孔,我还是不会答应你们任何要求的,我奉劝你以后还是不要玩这种卑劣的游戏了!”

他的语气尖锐和刻薄,他的眼神冰冷和鄙视,他的内心充满着对人性的不信任和冷漠。这么多年来,见到无数“奇招”、“险招”,多次令他对人性失去了期待,以致于他感情上有些偏激。

她紧抿嘴唇,手握成拳,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上涌,眼睛点燃两团火焰,火焰正以极快的速度燃烧着……

她黑着脸,声线低沉而微颤,因极度的愤怒而微颤。

“你说够了吗?”

也许她不够了解奚仲卉的冷漠,也许她不够理解一个名人背后的辛酸和痛苦,但是一颗真诚的心摆在面前他却能视若无睹的抛弃和鄙视,这是任何人也无法忍受的。

她试图让自己镇定,“我承认,起先我是有动机的,但我们的本意一直是好的,我们只是想让更多的人懂你、欣赏你和喜欢你而已。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现在救你并不是演戏,也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出名。即便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也一样会这么做的。可是现在我开始有些后悔了,你的冷酷无情,你的自以为是,你把别人的真心弃之不顾的行为,都让我对你这位所谓的‘音乐王子’彻底失望!如果让公众得知盛名之下是如此的糟糕与不堪,那么这个名号就让它深深的埋藏于地底下永远不让人所知吧!奚仲卉,我想这是我们真正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你也不希望我再说‘再见’,那么,‘永别’吧!”她说完话,潇洒的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径直往门外走去。

门外突然警铃大作,几辆警车出现在仓库门外。率先从警车里跳下一位原本带着担忧、但见到叶昕婷后转化为喜悦的女孩。江若离欣喜的看见叶昕婷平安无恙的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泣声的紧紧搂抱在一起。

身后一片沉寂,空气也飘浮着压抑的气息。在仓库一处阴暗的角落,任何人都没有发现,奚仲卉脸上的神情已由初时的不屑渐渐转化成若有所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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