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胡笙拿着那只狐狸,特尔拿着小蝴蝶,两个都很开心,觉得自己手中的糖人真的太可爱了。只有寒水一个人,拿着那个船夫,许久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回头看季琏,船夫?这个是他?
季琏抱着小开心目不斜视的上楼,孟青衣则喜滋滋的看着手中的一家三口,美得不得了。
不过,最后,一家三口的糖人还是被季琏收了起来,孟青衣拿了一晚上,发现房里温度太高,糖人居然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听说季琏的房间一年时间如冬,因此就把自己手中的糖人给了季琏。
季琏淡淡的接过,也没有说到底会不会收好。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慵懒非常,整个街道都安静了下来,就算开店的也都没有客人,一个两个打着瞌睡偷懒。
本就没人的玉缘,今天更加的冷清。
特尔趴在柜台上,变成了幽夜蝶,收起翅膀打盹,孟青衣早上就出了门,居然说倾城大会开始之前的最后一次晋级赛,去参加了。胡笙嚷嚷着要找他的贴心美人,也出去没有回来,家里就剩下了季琏带着小开心,寒水和特尔。
寒水是季琏的贴身跟班,自然不需要打理玉缘,楼下就留下了特尔一只蝴蝶,幽怨的打着瞌睡。
好困啊,可是又舍不得关门,说不定有客人来呢,怎么能把客人关在门外。
这么一番思虑,还真被他等到了一位客人。
进门的是一位小姑娘,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模样,看起来娇娇俏俏的,不过穿着什么的看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她满脸疑惑的走进了玉缘。
来的人正是唐凝柔身边的小丫头,桃儿。
今天是表少爷让她来这里的,说是为了给小姐好好相相她心上到底有什么资产值得小姐如此倾心。可是她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这么一个地方,表少爷就让她就算看到墙也不要停留,一直向前走。
她也就一横心走了进来,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
从这个门口回头看,对面的街道还是来时那般,并没有任何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只是她刚才是真的没有见到。
疑惑间,就见一位一身黑衣的少年从柜台后面走了过来,扬起灿烂的笑容问道:“请问是要那种玉器啊。”
桃儿毕竟一直跟着未出阁的小姐待字闺中,哪里和如此年轻又清秀的少年郎这样的亲近,顿时羞红了脸,扭捏道:“我……我没有银子……”
并不是小姐让她出来采买,表少爷也没有给她银子,她是真的没有钱。玉器可不是几个铜板就可以买得到的。
“无妨,我们玉缘的东西不是银子可以买的,这呀需要一个眼缘。小姐你若是看中了哪一个,只需要拿你身上除了生命之外最宝贵的东西来交换就可以。”这样的范围开的太空,太泛。
可是,桃儿心动了。
如果她可以换的一块好玉,出去转手当了应该可以有不少的银子,那么她也不需要活的这么拘谨。
都是年轻的孩子,那个不想要漂亮。
每日和小姐在一起,虽然没有对她太过苛责,但是吃穿用度上,那也是云泥之别。
她也想要那些漂亮的衣服,美丽的首饰。
特尔见到她的表情,知道这个女子不是因为被店里的玉器召唤而进来的。不过,来了就是缘,不论是好是不坏,客人总不能赶走。
“真的吗?什么都行?”桃儿问着。
“是的,什么都行。”特尔微笑着点点头,一副标准的做买卖的嘴脸。
“那……我身上最宝贵的是这个。”桃儿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铁锈的镯子,那是一双很小的龙凤镯,不过因为铁锈根本看不出曾经上面有没图案的存在。
“这个?”特尔端详着那个镯子,算不上名贵,可以说很次,不过看起来应该是跟了她不少年头,总是有属于她的意义,就这么换了?
“不行吗?”桃儿紧张的解释,“我身上从小就带着这个,算是最宝贵的东西,在没有其他了。”
她其实还有些存的碎银子,可是她还要自己用,没办法给了他。
特尔摇摇头,“可以的,请问你想要哪一个玉器?”他指着身后摆满玉器的柜子。
桃儿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琳琅满目,看花了眼。
店里并不亮堂,甚至有些古旧的暗。
可是,有一个玉器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摆在柜子中间,独立摆放的玉器,在这样昏暗的室内依旧发着莹莹的蓝色光芒。
“我要它,可以吗?”特尔看着她选中的玉器,眉头微挑,没有做任何的表态。
旁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特尔回头看到季琏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楼下。
“公子。”
“她看中了,就给她。”季琏淡淡的说着,毫不在意,一切都是命定,是谁的就是谁的。
谁也改变不了。
特尔点点头。“是,公子。”
去了柜子前,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把玉器装进了其中,递到了桃儿的手上。
桃儿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这可是好东西,不能有一点散失。
同时小心的打量着季琏,这次近了些,越发觉得他长得好,难怪小姐念念不忘,连和表少爷从小就定的亲都想要反悔。
季琏抬头看向她,桃儿只觉得心中一凉,惊慌的收回视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地跑掉了。
季琏看着她离开的发现,和不远处停着的那顶轿子,目光悠远。
“小黑,换门。”
特尔对这个名字万分纠结,还是乖乖的换了门。
现在玉缘的门已经被有心却并不算有好的人知道,绝对不能让别人有机可乘。
季琏回到楼上,从窗台看下去,那顶轿子已经开始离开,轿子旁边是刚刚的那个小姑娘,看来真的是来探路的人。不过,小姑娘手中并没有拿着装着玉器的盒子,腰间却是鼓起了一块。
季琏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银灰色的长眸中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当天晚上,胡笙没有回来,孟青衣也没有回来。
季琏没有在意,特尔也没有在意。
可是连着三天,两人都没有回来,季琏依旧没有在意,特尔却不得不在意了。
“公子,你说,他们怎么还没回来。”特尔边收拾桌子,边问。
“怎么,想他们了?”季琏喝着茶,淡声说道。
特尔脚下一个踉跄,“公子,不带这么吓人的,我有什么好想他们,就是觉得奇怪嘛。”
“狐仙大人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做,至于孟青衣,他做什么又与你有何相干。”季琏说的悠然,也够无情。
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人,自然也不会去操那份心。
而胡笙,本就不需要谁为他担心,太强大的人的悲哀就是,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为你担心,他们只会在你失败的时候惊讶,你怎么可以失败呢。
胡笙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季琏和其他人唯一的不同则是,无论你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不会去在乎。
命中早注定,其他根本就是瞎担心。
第五日的时候,孟青衣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的疲惫。他回来的时候季琏正在楼下喝茶,他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一头栽倒他的怀中,晕死了过去。
季琏问道了久违的血腥味道,很浓,也很新鲜。
伤口是寒水处理的,从肩膀拉到后背的巨大伤口,血肉翻起,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看似柔弱的公子哥,能忍受如此大疼痛,一路坚持到回来才倒下。
而下手的那个人,是绝对存了要知他于死地的狠辣。
没有人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孟青衣醒来之后没有主动说,季琏也绝口不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就算是夫妻还有隐私,更何况他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不慎交集。
孟青衣的伤太重,伤口没有结疤之前,不可以乱动,怕被蹦开。
无聊的他天天趴在床上,偶尔会有人不定时的带着小开心出现,陪着他玩一会儿,然后就是没有停止日期的疼痛和苦涩的药水。
季琏除了昏迷之前见过之后,醒来这几日都没有见过。
他以为他很忙,问过特尔之后,才知道他只是在楼上看风景。
那一刻,孟青衣说不上来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个男人宁愿看风景都懒得过来理他一眼,这让孟青衣很不舒服,有点难受,可是,这不也是为何自己要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么?
当初选定住在这里,就是因为有过一面之缘的季琏够冷淡。
冷到不会对他多看一眼,冷到再也没有别人看他时,眼中龌龊的心思,冷到让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安心。
孟青衣想,他一定是有被虐的倾向,不然怎么会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还要坚持住进来,明知故犯。
把自己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季琏,你让我变得这么奇怪,是不是该负责人?
他很想去问。
可是,他不敢。
他想,就这么藏着也许还能呆在这里。
若是说出来,就是离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