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便是那位玉缘的掌柜,季公子吗?”雅间中,一位小丫头压低声音,轻声的问着她身前坐着的一位美丽的女子。
女子生的美丽,只是比起孟青衣和季琏这样的妖孽就有点被比了下去,难能可贵的是她身上那种雍容的大气,那是在真正的大家中才能沉淀出的气质,无关容貌。
此刻,她正在从珠帘中小心的看着外面的季琏。
她这个角度正好对着季琏,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位公子的模样。
小丫头看着自家小姐这样认真的看着对面的俊美公子,心里挺高兴,她家小姐可是从小就极富才名的才女唐凝柔。只是一直眼界高,但是家里人又太宠,才会让她自己择夫,没想到这一来二去拖下去眼看着已经过了女孩子该出嫁的年龄,还是没有一个看上眼的,愁坏了老爷夫人。
只是,做父母的,越是担心就越不能说,生怕伤了女儿的心。
没想到,小姐终于看中了一位,还是如此出众的公子,不愧是她家小姐,眼光就是好。
唐凝柔不知道自家小丫鬟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细细的看着季琏。
唐凝柔是三个月前和丫鬟走散无意中进去一次玉缘,一直听说这个玉器店一般是没人,连老板都不见。而那天她进去,却在店里的梨花木椅子上看到静坐品茗的季琏,那时候的他垂着眼仔细的吹着杯子的茶叶,也不知是听到她的声音还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他长长睫毛微微抖动几下,缓缓抬起眼来。
唐凝柔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并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看人的眼睛,淡然的,安静的,没有因为突然来客人而惊喜,也没有因为被人注视而不悦。
他只是那样安静的看着她,许久,轻轻的说:“小姐,你是来买玉吗?”他的声音很淡雅,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冰雪的味道。
唐凝柔记得那时的自己羞红了脸,她根本不是去买玉,却在那时无措的点点头。“是。”
“这里只怕没有和小姐匹配的玉器,怕是让小姐失望了。”季琏淡淡的喝了一口吹了好一会儿的茶,不紧不慢的说着明显赶人的话。“若小姐当着想买玉器,可以出门右拐,过一个路口就有一家大的玉器行,那里应该有小姐想要的东西。”
唐凝柔呆呆的看着他,这还有店主赶客人的?
“你这是在赶我?”
“非也。”他摇摇头,露出第一个微笑。“小姐进来的时候想必看过本店的门匾。”
“玉缘。”唐凝柔当然知道。
“有缘方可得。”他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凝柔作为一个备受疼宠的大小姐,即便没有嚣张跋扈,小姐该有的脾气却也还是有。
都被人这样客气的请出来,她怎么可能厚着脸皮待下去,当即,跺跺脚离开了那个地方。
只是,她没有想到,从那日之后她总是会想起这个淡雅的男子,偷偷让身边的丫头打听的消息,得到却少的可怜。
终于有一日,她忍不下心头的想念,再次来到玉缘。
门依旧敞开着做生意,却在没有一个招呼的人,小丫头在下面唤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想来是没有人在,她很失落的离开。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胡笙,才会有今日的这一切。
她不知道的是,那日季琏就在楼上,只是对于无缘之人,他懒得去招呼罢了。
外面。
孟青衣非常自来熟的和季琏聊天。“掌柜的,我们也算认识了,老是叫你掌柜多生疏,不知道掌柜的你尊姓大名是?”
“生疏好。”季琏认真的喝着自己的茶,一点面子都不给。
孟青衣唇角一扯,这个男人,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挑战!
“别这样嘛,我们都这么熟了。”孟青衣锲而不舍,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主动对一个人。
季琏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不熟。”
不过是见过两次的人,何来熟悉之说。
孟青衣的脸快变成了绿的,胡笙的脸则红的快滴血。
前者是气的,后者是乐得。
这对话太彪悍了,哈哈……小蝴蝶简直是让人破功的利器,谁在他面前都撑不过几招,不过这个漂亮的男人还是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实际上是还有如此刀枪不入的人。
看来,他得好好学习学习。
“季琏,做人不能这样!”孟青衣气得嘟嘴,可怜兮兮的抱怨着,在这个时候他还说没有发飙。
按照他的脾气早该暴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如果现在自己暴走以后大概不会和这个男人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这是孟青衣第一次看一个人怎么看怎么顺眼,第一次主动结交朋友,说什么都要成功。
“我本不是人。”季琏垂下的眼睛微微抬起,看着他浅色的唇沾了茶带着温润的光泽,孟青衣觉得喉头一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耳边听到季琏淡雅的声音,冷冷的说:“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
“那怎么能一样!我知道和亲口告诉我,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孟青衣说的铿锵。
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的交情还没有到这么亲密的时候。
“咳……”胡笙终于看不下去,轻咳一声,接口道:“不知道这位公子你怎么称呼。”
“孟青衣,江湖人称红衣公子。”孟青衣笑眯眯的回答,倒也没有多大的得色,对于这个名头胡笙倒是微微一愣,没想到居然是江湖上的名人。
只是,听说红衣公子手段狠辣,不近人情,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黏……鬼。
胡笙眼睛忍不住抽了一下,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既然叫青衣,为什么要称红衣公子。”意料之外季琏居然主动开口了。
孟青衣受宠若惊,凑过去颇为得意的说:“这是江湖朋友看得起,送的雅号。”虽然,平日里,他对这个名头根本不屑一顾。
季琏勾起唇角,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难听。”
孟青衣:“……”他想打人。
胡笙:“噗……”太不给面了。
“若没事我先回去了。”季琏放下手中的茶杯,在站起时淡淡了看了对面的雅间一眼。
唐凝柔一惊,收回了视线,心突突的跳着,他发现她了吗?
可是,再看过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在这边停留,心中涌上一丝庆幸,更多的却是失落。
“公子。”不知何时寒水居然也出现在了酒楼中,这个水晶般剔透的男子立刻被整个酒楼的人注意到,只是他完全无视那些一道道各色的目光,安静的看着季琏。
仿佛,在他的眼中唯有季琏一人而已。
季琏也微微一笑,这次的笑意是从唇角到眼睛的纯粹,孟青衣在旁边看着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
他明明比他好看,如果他喜欢,他也可以叫他公子啊!
“走吧。”季琏走到寒水身边,两人一白一黑的衣着,却在这一刻出奇的好看,和谐。
尤其是并肩而走的背影,孟青衣猛然站了起来,胡笙吓了一跳,这位又想做什么却见他已经追到了楼梯口。
从二楼的楼梯口正好可以看到一楼的楼门口,那个叫寒水的男人帮季琏撑起了那把烟青色的油纸伞,自然的帮他遮住外面刺眼的阳光,两人缓缓离去的背影让孟青衣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是不想跟着去,而是突然有点难受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喂你没事吧。”胡笙看他一副被人抛弃的怨妇模样,有点小不忍心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谁料得到刚刚还自来熟的要命的男人,此刻一脸冷漠的拍拍被他碰过的肩膀,冷冷的说:“别随便碰我,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那冷漠的表情,恶毒的言辞,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哪里还有刚刚的嬉皮笑脸。
胡笙却是不怒反而挑眉一笑,果然,这才是可以和传言吻合,真正的红衣公子,刚刚那个绝对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孟青衣没有去注意胡笙的表情,冷漠的转身下楼,结账之后离开了东风酒楼。
前来看美男子的人都傻了眼,这是演的哪一出,为什么一下子都走了!
而胡笙则摇着扇子,撩开了那个雅间的珠帘走了进去。
“小姐,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不知道你的报酬。”胡笙笑眯眯的看着唐凝柔,笑容灿烂的见牙不见眼。
这可是东风酒楼的少东家,最美味的鸡,我会好好疼爱你们~哇咔咔!
“桃儿,去把胡公子的东西打包带过来。”唐凝柔温柔的吩咐着身后的丫头,叫桃儿的丫头点点头去准备。
“怎么样,是不是见到他那生人勿近的性子想通了。”胡笙笑着摇着扇子,说实话他虽然觉得有人喜欢季琏挺好,可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做媒人什么的果然最不适合狐狸。
不过为了美味的鸡,拼了!
“柔儿想通了。”
“嗯嗯。”胡笙点头,孺子可教。
“今生非季琏公子不嫁。”
“砰!”胡笙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一根筋什么的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