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机不能泄露,就算是我这个老不死的,也不能违背天意。”显然是完全吸收了佛珠输送给她的灵力,络水说话看起來好像已经沒有困难了。
“哦,”紫夜失望地垂下了眼眸,狐族的司命嬷嬷最经常拿这句话來打发她了。
她就不明白了,她一个小小的女子,从哪里來---还就成了什么天机了,都拿这句话搪塞她!不过,她相信总会知道自己是从哪儿蹦出來的,就算是一根草,不也得有个土壤生长不是。
心思转动,当下也就不执着与此。络水看着她的小脸从狂喜到失望到颓废直至释然,绝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欣然。
“孩子,你想看圣池么。”女子缓缓转动眼珠,每一下转动都像是耗尽了她的一分生命力。
“想啊,在哪里?”紫夜一听,一下子激动万分,围着金座一口气转了好几个圈,不停打量,可她的目光扫遍了整个殿堂,除了白骨还是白骨,哪儿有池子的影子?
“孩子,圣池并不是一个池塘,”络水静静坐在那里,雕像般一动不动,然而双眼却放射出奇特的淡淡金色。
她的眼睛居然在发光!
,,就在紫夜凝神注视的那一刻,她清晰地看到有两道金光顺着女子的双眼流泻出來,闪电般地冲向殿堂里那空余的地方。
就在那同一个瞬间,那地上竟像是受到了感应一般,发出了浅浅的水蓝色光芒,将那两道金光迎了融在一起。
相互融合之时,刹那形成一股水流般的漩涡,慢慢地慢慢地下落到地上,最后就那么停在那里,周遭都沒有砌墙什么的,但就那般自然成了一个在缓缓流动着的透明池子。
“哇,哇,哇,”那一瞬,紫夜惊醒过來,再次脱口惊呼起來:“这就是传说中的五岳圣池”。
那可是比九霄殿的天池还神秘的圣池,忽然的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原來,圣池藏在金座上女子,,络水的眼睛里。并不是如传说中那样,在五岳之地的某一处。
“孩子,我大限将至,命不久矣。”那一刻,络水的声音在殿堂内回荡,充斥了这个巨大的空间,绝望而悲伤,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渐渐消逝,她的眼神有着死灰般的寂然。
看她形容并沒有达到神寂灭的境地,紫夜不解地抓抓头,道:“婆婆叫做络水,又在这五岳之地,想必就是金虹氏开门祖师爷金虹拓玉的妻子,,海神络水,听闻你法力高强,吞掉沒了魂魄的金虹家数万儿郎的骸骨,至此给你东岳布下了铜墙铁壁,让当时的天帝不得不把五岳割让给金虹氏。婆婆是与天地同寿的上古大神,怎么会无端寂灭?”
银丝微微动了一下,在灯光下匀出一层银色光芒,络水似是极力想要转动脖子,却最终放弃了,只维持着原样,深深叹息着道:“果然是聪明的孩子,见识确实不同凡响。对,我就是天地初开后的第一位海神,,络水,我有操控水的灵力,单就我自己的神力,已足以与六界之主,,天帝抗衡。”
她因为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候的风姿,眼里闪过一抹天生的傲色,却又在想起什么样的伤痛后,喟然长叹:“当时,我与拓玉相恋到成婚,沒有遇到任何阻拦,而我们也以为我俩的结合是天作之合良缘天成,在我们成婚的第十年,魔君祁罗发动大规模的攻打,妄想统一六界。”
“金虹氏本就是神族的战将,于是拓玉被天帝任命为先锋,在天之北的极地冰渊上阻拦刚被魔君唤醒的一万不死魔兵,那所谓的一万,其实就是无数万。”
“当拓玉领命赶到北极冰渊的时候,却发现天帝派给他的五万天将早已经被魔兵斩杀殆尽,面对那一万名不死魔兵,他自知再不能回到我身边,于是他用身外化身回來陪着我,以便不让我亲眼看着他被群魔分食。”
说道这里,金座上的女子似是陷入了当时的那种情绪,干瘪如无物的胸腔处竟异常地跳动了两下,紫夜霎时觉得脚下一阵颤动,宛若地就要裂开了一般。
“孩子,是我沒控制好情绪,不要害怕。认真听我说,,我的夫君拓玉,他忘记了我是水之母海神,有水的地方就沒有能满得了我的事,更何况,还有人是故意想让我知道。”
“我虽然也明白这一切事有蹊跷,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的爱人,在我面前被妖魔吃掉**吞噬灵魂。”
“于是我把我的七个孩儿赋予我的七种灵力,挑选出金虹氏最精壮的勇士并给他们每一个人赋予我的一点神力,派去拓玉身边,期望能至少保住他的命,只要他还有一点魂魄,我便能救他。”
“但一切都被人算计在内,我给我的七个孩儿赋予的灵力,不过是减弱我自身的神力,使得我的上神之身不能出现,于是,我眼睁睁看着我的爱人和我的孩子,被魔兵分食了魂魄,,永远不能复生!”
“这一切,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保住我金虹氏最后的血脉,我最小的儿子,,熠!”
“那时我刚分娩不足一月,身子本就羸弱,又分散了灵力,再也沒有能力保护我还沒有修成人形的幼子,于是我动用上古大神的禁忌之术,,噬骨!”
“所谓噬骨,就是通过吞噬掉与施术者本身血脉相连的亲人骸骨,凝聚起他们生前所有的灵力和所有的意念,成就一种跨越神.魔.道.法.仙.鬼等所有法术之上的神之意念。”
“若是施法者是像我这般是上古大神,那么所想要达到的意念便无人可挡!”
“我为熠儿结成了这个世上最强大的结界,因为我不知道敌人是谁?我不能相信任何人,能熟知人性和了解我神力的人并不多,知道我刚分娩的人更少,整个六界,也就那么三五人。”
“所以,我不能冒险。然而,噬骨是被禁忌的法术,我虽然成功施法,但同时就得承受惩罚,那就是我必须每隔千年,就得吸食掉一个我自己的子孙,才能维持容貌和生命。”
“我知道很难抵制对金虹氏后裔血肉的**,为了不让我杀害我自己的子孙,我给自己施了永远不能解开的禁咒,把我禁锢在了这山腹之中。”
这一大段往事讲得断断续续,期间佛珠一直悬在她头顶,为她续着力量,才让她能顺利讲完,看着她满头白发,紫夜心中是说不上來的感觉,只觉的她好伟大又…好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紫夜竟觉得她的故事中,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但一时又说不上來,当下也不懂得该怎么安慰那高坐于金座上的女子,只仰着脑袋,望着她,任由泪水爬满了脸。
“…..婆婆,我能为你做什么?”狠狠擦一下脸,紫夜向络水问道,她的声音中有浓浓的哭腔。
“孩子,你能为我金虹氏做的,很多。但是,我却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吸收着佛珠上的光芒,金座上的女子陷入了一种半昏睡的状态,眼睛似乎再也睁不开來,话说的也极为艰难。
紫夜两手又胡乱地擦了擦眼睛,一手把小胸膛拍的咚咚响,道:“婆婆尽管说,紫夜但凡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孩子,希望你不要讨厌长风,你帮婆婆照顾长风,可好?”听到紫夜的豪言壮语,洛水忽地张开眼睛,温柔的目光瞬间侵袭了紫夜的心。
她要是紫夜的婆婆就好了!那一瞬间,紫夜忽地冒出了这一个念头,一时又犯起了走神的老毛病:满脑子都是她围着络水叫婆婆的画面,温馨而又,,遥远!
“孩子,你能答应我,对长风好么?”见紫夜不答,金座上的络水似是大为着急,那双放在扶手上枯瘦的手竟然一动,想要坐直身來。
她的双臂忽然各自发出一道金色火焰,闪电般冲向她的头!,,就在那一个瞬间,紫夜清晰地看到从她的眉间发出一点柔和纯白的光,将那两道急速冲上來的金色之火逼的一点一点退了回去。
那道纯白色的光芒,宛若母亲---慈爱地安抚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般,温柔地缓缓地消弭了那激动的金色火焰。
紫夜立时明白:方才那金色火焰是络水本身的灵力,而她眉心的纯白色光芒,是她的意念灵力,这样的冲击和抗衡,在那漫长的岁月中,一定是发生了无数次吧,这才导致了她此刻这般的虚弱。
原來,在这个不为人知的黑暗里,她默默守护着她的后裔,,千万年來,她,一直都受着这种冰与火在她的体内冲撞厮杀,那,又该是何等的苦痛!
多么悲哀的事情啊!
她一个人在这幽暗阴冷的地底千万年,然而对神力强大的金虹长风來说,他竟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亲人的存在,也许只是一个挥袖的瞬间,却是一道永恒的天蛰,永不相见!
在这样的心绪下,紫夜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步一步爬上金座,向洛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