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妈咪呢?”萌萌对着一个女服务员问得笑容可鞠。
长相可爱又懂礼貌的孩子,没有不招人喜欢的,何况会所里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小公主身份。女服务员弯着腰看着萌萌。抬臂指了指某个房间:“你妈咪在里面面试新员工。”
戴待应声讶然。
方颂祺也在这里?
而女服务员所指的房间。恰恰是戴待正经过的右手边的一间房。萌萌顺着方向看过来,两人的视线顿时碰在一起。
萌萌歪着脑袋望着戴待,表情先是露出一丝困惑,随即恍然,展开笑颜走过来:“戴阿姨,你是来找我妈咪的吗?”
这是自上回do-town之别后。戴待第一次见到萌萌。十岁的小姑娘,身体长得快,戴待感觉她更大了些,稚嫩似乎也在不知不觉得从她的脸上慢慢退去。
她在方颂祺面前装萌卖乖和在方颂祺背后朝方颂祺的酒杯吐口水,两个画面不停在戴待的脑海中交替出现。
“嗯……嗯……”戴待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含含糊糊地应着,应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哪里是来找方颂祺的?
她根本不知道方颂祺在这里!而且,听刚刚那意思,方颂祺她好像还是这里的……
说曹操,曹操恰从房间里开门出来。
“一个都不要!换一批!”
她画了很浓的一个妆,尤其是嘴唇,红得像是染了血。
看到戴待,方颂祺显然也很惊讶。
她的嘴里本来正叼着根雪茄,一见戴待,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恰将雪茄从嘴里拿出,慢悠悠吐出浓白色的烟气:“怎么?背着姓顾的在外面偷人?”
“……”戴待无语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脸去看jeff,幸亏他好像还在琢磨偷人二字的意思。
戴待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她,目光恰恰触及方颂祺背后的那扇门,门后,有女人光滑鲜嫩的**一闪而过。戴待脑中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房间里究竟是有女客人在做spa,还是那女人是……
方颂祺略一偏头瞥自己的身后,门已经关上,什么都看不见。她转回头,终于稍微正经地问:“来这里消费?”
戴待点点头,随即斟酌着问:“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这家会所扯上关系了。”
“老娘做事,什么时候要和你报备了?”方颂祺颇为傲娇地哼了哼,低头教育萌萌:“不是说以后不要来这里找妈咪吗?”
听在戴待耳中,方颂祺的话一点威信都没有,毕竟上次明明她自己都带着萌萌进do-town鬼混——虽然后来发现她带萌萌去是因为她老公在那。但这依然不能为方颂祺不靠谱的家长形象加分。
而紧接着,戴待便再一次见识了萌萌的嘴甜腻死人:“没关系,有妈咪在,萌萌不会丢的。萌萌只是来找妈咪一起回家。”
这种从女儿嘴里说出来的贴心话,搁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会再舍得责怪,方颂祺亦面露欣慰抚了抚萌萌的头发。
“alexa,”jeff于这时低声问戴待:”那我们还继续吗?”
戴方颂祺听到了jeff的问话,蹙了蹙眉,问萌萌道:“谁带你来的?”
“司机大叔。”
“嗯,那你就先跟着司机大叔回去吧。妈咪晚上有事,和戴阿姨一起。”
萌萌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纠结了一分钟,最后选择了听方颂祺的话。
送走萌萌的方颂祺转回身来,吩咐原本给戴待和jeff带路的服务员先下去,然后她自己领着戴待和jeff进了个包厢。
包厢并非想象中的封闭房间,其中一面设计成了开放式,对着茂密的竹林,一汪池子从中央的口子里汩汩地冒出水,氤氲着烟气,带出淡淡的不知名清香。
门一关上,方颂祺便皱着眉头问:“谁介绍你们来的?”
整座荣城那么多的美容会所,去哪家不好,偏偏跑来郊区的junglespa,不用想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戴待看了一眼jeff,解释道:“junglespa近来太出名了,我好奇,听说jeff找到渠道进,我当然要跟着来看一看。”
方颂祺亦瞥了一眼jeff,突然道:“杰夫先生,麻烦你先自己坐一坐,我和戴待有点话想说。”
jeff给出一个“理解”的眼神,走到外面开放式的小竹林看风景。
见状,戴待率先要方颂祺为她答疑解惑:“junglespa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老公花钱让我玩玩,给我过老板娘瘾的。盈利算我,亏本算他。”方颂祺回答得很利落,两句话勾勒出一个“有钱就是任性”的国民老公形象。
“你们junglespa真的引进了‘女体盛’?”戴待看着方颂祺,眼里打着探究。
方颂祺双手抱臂,不屑地轻笑:“我确实在计划,不过你懂得,它不是随随便便就搞得起来,目前还在试验阶段,所以根本算不上女体盛。不知是哪只狗崽子,口风不严实,不小心给事先透露出去了。”
“阿祺,富太太的位置坐得你太闲得慌了吧?你开会所就开会所,老老实实地做美容美体不好吗?”戴待眼神古怪地盯着方颂祺:“就算你是改良,但一个弄不好,它就是"se qin"服务,已经不是金钱风险上的问题了。”
方颂祺的眸底划过一道光,不置可否,开始反过来质问她:“你的兴致倒是好,一会儿和姓顾的从日本玩回来,这会儿听说有女体盛,不还是眼巴巴地跑来。”
戴待被方颂祺嘲讽得脸一憋:“换你你不来瞅瞅啊!”
“不来。”方颂祺轻飘飘地丢出字眼,戴待不可思议地堵了一下,随即便见方颂祺一双凤目笑得淫荡:“我感兴趣的是男体盛。”
戴待:“……”
前一秒似乎即将吵起来的气氛瞬间轻松下来,戴待忍不住哈哈笑出声:“那麻烦你提供男体盛服务的时候,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让我免费体验体验。”
方颂祺斜睨着戴待挑挑眉:“你说得动姓顾的当你的模特,我就帮你免费体验。”
戴待再度:“……”
不过,经方颂祺这么一逗,她这两天的郁卒倒是暂时一扫而空了。
“话说,阿祺,我刚刚就想问,你这个妆是怎么回事儿?大白天的,把自己搞得像民国的幽魂。”
方颂祺用镜子照出自己的烈焰红唇,“我老公喜欢重口味。”
犯不着她说,戴待多半也猜到了——其实能和方颂祺在一起,已经是重口味的有力证明。
“你老公在哪?不是老说要介绍给我,我至今也没见过。”戴待舒坦地坐进沙发里,“欸,不对啊,你不是早说要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荣城?甚至连生意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上了。”
背对着戴待的方颂祺眯了眯眸子,开口时的语气倒是没什么异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留在荣城,总有机会见的。这样也好,我不高兴地时候可以多找你抽着乐。”
戴待翻了翻白眼正欲和她继续扯淡,顾质的电话打了进来。
猜到他是为了什么事,戴待连忙对jeff招招手把他唤过来,然后才划过接听键,张口就道:“我和jeff一起上郊区的农贸市场做调查。”
来junglespa是jeff的私事,其他人并不知晓,和餐厅经理请假报备时,用的便是农贸市场的理由,戴待早有准备,所以回得顺溜。
不想她刚说完,方颂祺竟是凑过来大声喊道:“对,然后他们不小心遇到了我。老娘我今天想借你的女人用一晚,怎样,你答应最好,不答应你现在也没法儿!”
戴待愣了一下,更没想到的是,方颂祺还把顾质的电话挂了,挂完后,把手机揣她自己兜里去。
“走吧,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去酒吧一醉方休!”
“怎么了,戴待没接你电话?”
见顾质黑着脸,项阳本着揶揄他的心理走到他身边来了这么一句。
顾质的脸更黑,将手机砸进项阳的怀里:“管好方颂祺!”
“戴待和阿祺在一起?”项阳跟着顾质从阳台走回房里,兀自小声嘀咕:“原来她没骗我啊。她昨天说她会在荣城都呆段日子,我以为她哄我的。”
顾质依然不悦,“你每隔半个小时,不,你每隔十分钟打通电话给方颂祺,确认她们俩的情况。”
“你真是够了,要打自己打给戴待,别妄图把监视的罪名转嫁到我头上。”
项阳一阵见血完,回应他的除了顾质的冷脸,还有从沙发上爬起来的王牌:“嗯?监视?罪名?谁又犯事儿了?全部交给我,交给我……”
“牌儿,坏人都被你抓光了,你接着睡。”项阳一边哄着,一边用脚将王牌踹趴回沙发里。
醉醺醺的王牌再度睡过去,翻身时长臂一挥,“啪”一声将桌上的资料袋打落在地。
这是王牌没醉前,顾质拜托王牌要调查的东西。
项阳帮忙捡起来重新放好,瞄一眼对座里的顾质,玩笑道:“没见过像你这样戴着顶奸夫的帽子还兀自乐不思蜀的人,你真是一天到晚围着戴待团团转。”
“我见过。”顾质抬眸,眸光淡淡地看着项阳:“你对方颂祺,就像苍蝇围着一坨屎。”
“啧,怎么说话呢你,你嘴巴犯贱的毛病能不能改改?”项阳隔空轻轻踹了他的小腿一脚,顿了顿,烦躁地抓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尽,心里有点苦涩:“你说,咱俩这是,谁更贱呢?”
“漾色”。
性感的灯光交织着看纵情男女的千姿百态,在这里,西装革履与休闲装共处却不别扭,许是周五的缘故,人也比往日多。
方颂祺早就如入水游鱼般挤入了舞池中,在和人激情贴身热舞后,她气喘吁吁地回到他们的大本营,随手抓过桌上的一杯酒,灌进了喉咙里,然后一把拉过戴待的手,就把她往人群中拖去,“装你母亲的逼!再矜持下去我就翻脸了!”
甫一进舞池,身周地人即刻将两人围住。大家都热情似火,何况今晚戴待跟着方颂祺,也是抱有如以前一样放纵一把的心理,便彻底让自己轻松下来。
“漾色”的舞池少有激情的时候,今晚的dj恰恰比较给力,巨大的嘈杂就如火焰的热浪在整个一楼扑腾。
二楼的某间包厢门口,男人手臂撑在扶栏上,晃动着酒杯,眸子微微眯起,饶有意味地看着楼下,目光直掠舞池层层叠叠的人头。
舞池中央,方颂祺和戴待随着律动的节奏扭动着舞姿,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性感,周围的男人几乎全都被她俩吸引过去,绕着她俩打转,目光里是赤果果的欲色。而那两个被豺狼包围着的女人,一点也没有畏缩,似兴致正高涨着,却不搭理主动贴上来欲图共舞的男人,两人自己玩自己嗨。
许久之后,两人似是终于跳累了,扶着对方嘻嘻哈哈地笑着穿出人群走回她们自己的座儿。两个人四肢均摊在沙发上,互相开着什么玩笑,说着说着,就见方颂祺忽然从掏出手机。估上尤圾。
几秒之后,男人的手机震动了。
瞥一眼屏幕上的号码并非来自她,他又看了一眼楼下的方颂祺,然后接起来。
“喂,老公啊,我晚上不回家了,我和戴狐狸在一块呢。”
“噢,对,我忘记了,你不认识戴狐狸是谁。”
“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就是戴待,戴待你总知道是谁了吧,嗯?她是我闺蜜!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嗷嗷,挂电话了,我干嘛要和你这么个混蛋废话。你继续嫖你的吧。”
她的尾音未落,通话就掐断。
男人看向楼下的两人,邪魅地勾了勾唇。
“错了错了!那是我的手机!”戴待嚷嚷。
方颂祺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将手机凑到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后,将其丢还给戴待:“你的手机干嘛塞我这?!自己拎!”
“明明是你在会所的时候把它抢了去!”戴待愤懑地反驳,抓回自己的手机后,发现最后一点电竟是被方颂祺刚刚的那通电话打完了,禁不住学着方颂祺的口吻咒骂方颂祺:“卧槽你个小贱蹄子!”
“我的手机呢……嗯?我自己的手机呢……”方颂祺最终从自己手提包的底层将手机翻出来,恰恰正有一通来自项阳的电话在响,她一边划过接听键,一边扭头回击戴待刚刚对她的咒骂:“滚你麻痹欠收拾!有种咱们待会儿床上再斗!”
翌日,戴待在沙发上睁开眼,只觉脑袋沉沉地痛。
身周的环境有点陌生,满满的一股浓重的酒味儿,只见客厅里,无论是茶几桌、沙发、地板,东倒西歪着一大堆的空酒瓶儿。
不仅如此,抱枕也被随意地到处扔,鹅黄色地毯上明显倒上了不明液体,呈现出一块扎眼的深色污渍。所有的零食都被拆了包装,却都没有吃,似是有人闹着玩,零零星星地洒在地上。
戴待回忆了整整三分钟,才记起,她俩昨晚从酒吧出来后,中途路过便利店,又拎了几瓶酒和几包零食,回来继续扯淡。
这里……没记错是方颂祺自己在四季风的公寓。
沉了会儿思绪,她准备起来,猛地发现自己是趴在沙发上,虽然套着件方颂祺的衣服,但身体明显哪里有些不对劲。
戴待几乎是惊跳而起的,飞奔着闯进方颂祺的房里:“阿祺!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房内的一切映入眼帘,戴待的表情也顷刻间僵住。
依旧有酒瓶,依旧有零食,依旧凌乱不堪,也找到了造成此般灾难现场的罪魁祸首。
然而,除了这些,还有……
散落在一堆“垃圾”里的从外到里的男女衣物,随意搭在床脚的性感蕾丝bra,以及挂在台灯上的与bra相配套的性感蕾丝内裤。
对,没错,显而易见就是一夜激情过后的案发现场。
而涉案的两个人,男主角正穿着大裤衩,身上的背心套了一半卡在那;女主角裹着被单,弯着腰试图伸手拿回内裤。
房里的空气凝滞着,三人均愣怔在原地,如被定格住般一动不动。他们盯着戴待,戴待盯着他们,谁也没有反应。
几秒钟之后,还是方颂祺当先回过神来,一把将枕头朝戴待丢过去:“没见过酒后乱性啊!”
门“嘭”地一声重新关上,传来的是戴待略显尴尬的声音:“对不起,你们……你们继续……”
门内,项阳瞬间因为“酒后乱性”四个字怔忡。
他的身后,方颂祺紧锁在他身上的目光在几秒后低垂下。
一大早撞进人家一夜激情之后的案发现场,戴待心里直骂自己莽撞,好歹进去前先敲门也好。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脸也因尴尬而烧着。
戴待转回客厅,又急急忙忙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把脸让自己缓一缓。
结果等她从洗脸池抬起头,猛地看见镜子里映出一张表情微冷的脸,她刚平复下的小心脏又吓了一吓,转过身嗔声抱怨:“原来你也在?怎么也不出个——”
瞥见他竟是光着身子,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戴待陡然一手遮眼:“你干嘛没穿衣服!”
顾质慢悠悠地穿上浴衣:“刚洗完澡,当然没穿衣服。”
“一大早的,在别人的公寓里洗什——”戴待一滞,想到了什么,羞恼地盯住顾质:“原来——你——”
“我什么?”顾质依旧冷着脸,倒更像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他忽地靠近她,戴待下意识地往后倾身,而顾质却是伸手到她背后,将洗脸池还开着的水龙头关掉,“一大早的,你用冷水洗脸,也不担心感冒!”
“没事,我就是清醒一下。”戴待解释道,人却被顾质拉着,一边朝阳台走,一边数落:“吐得满身都是!还硬扒在沙发上不愿走!明明我们自己的公寓就在楼上!非得一晚上睡在别人这里!”
阳台上,他们俩的衣服并排着迎风晾晒。
戴待只来得及凝上一眼,顾质便见它们取下,牵着她又走回去:“换完我们回自己公寓。”
“好的呀!我也不想继续打扰他们。”戴待恬然一笑,忽地踮起脚在他鬓边碰了碰,然后钻进洗手间关上门。
顾质稍一愣,心情随之重新愉悦起来。
等戴待从洗手间出来,顾质也已经穿回自己的衣服,刚刚接完手里的一通电话,表情微凛。
“怎么了?”戴待问。
“王警官打来的。”顾质唇线抿得直直的:“戴莎刚刚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