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神不宁,六神无主,灵魂已经快跑光了的花肥猪,听到晓月高声叫喊;“鬼,有鬼呀,”竟然不知道是说他,而是被晓月的叫喊声吓得趴到了地上。
再说被一阵风刮进轿里的费精神,昏昏沉沉之中,发现自己的魂魄离开了身躯,摇摇晃晃朝前走去,没走多远,就遇见一个浑身漆黑,细长脖子,瞪着露在外面的白眼珠子,嘴里伸出足有半尺长的红鲜鲜的舌头,双手捧着一个经幡,上书招魂幡三个大字,正一蹦一跳地朝他走过来。
费精神突然看到这么个东西,一蹦一跳朝自己奔了过来,立刻想起来,阴间的索命无常就是这个样子,不好,自己还是躲起来为妙,省得被他拘拿到阴曹地府里去,说来也巧,离费精神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费精神立刻走过去,躲在了石头后面,他眼看着那个蹦蹦窜窜地黑无常擦着石头边上蹦了过来,他刚刚松了一口,猛然间觉得脖颈一紧,他再细看,那个已经蹦过去的黑无常,朝着他喈喈怪笑着,手上拽着一条黝黑的铁锁链,锁链的一头正好勒在他的脖子上。
费精神立刻魂飞魄散,浑身打颤,猛然间一声喝问惊醒了他;“黜,那幽魂,为何到我幽冥界来游荡?”
这一声怪叫倒惊醒了费精神,他立刻想到,幽冥界,难道自己到了阴间,不得了,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不成,不对,自己明明是在轿子里睡觉呢,怎么办,自然要分辨一番,不能让这个黑鬼白白捉了去,于是,他双手拽住那条越嘞越紧的铁链子,努力挣扎着喊道;“你凭什么捉拿我,你可是黑无常,阎王爷有明文规定,捉拿死人要黑白无常同时出动,还要带着生死簿子,缺一不可,现如今只有你一个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公济私,当心到了阎王爷那里我要告你。”
费精神的话刚刚喊完,就见黑无常手一松动,那条黑铁链子立刻从费精神的脖子上飞了出去,紧接着黑无常卷动滴血的红舌头桀桀道;“你这个幽魂,不是个善类,好吧,老子就给你几天假,我回去找白无常,看看你的死期到底到没到。”
说完,黑无常不见了,费精神立刻离开那块大石头,回头跑去,跑着跑着,他感觉来了一阵狂风,把他吹了到了天上,半天空中阴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狂风裹挟着他不停地飞呀飞,初时,费精神很害怕,过了一会儿,他又感觉很好玩,他寻思着,就这么飞下去,说不定自己可以飞到西方极乐世界去,到了那里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费精神正想得美,抑制不住他又睁开了眼睛,就在他睁开眼睛之际,猛然间,看到前面一座万仞高山,立陡的青石岩壁就在他眼前,不好,费精神大喊一声;“我命休矣!”
喊声过后,他就觉得咣当一下子,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间屋子地上,身边跪着花肥猪,这是怎么回事!费精神眼珠子乱转,他看清楚了,屋子里富丽堂皇,似曾相识,他好像来过,他歪头看了看身边的花肥猪,立刻想起来了,这是花肥猪家里的客厅。
他怎么跪在花肥猪家的客厅呢,还有,自己怎么就也到了这里呢,费精神很费精神地想着,不过,没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却走过来一个姑娘,费精神认识,是花肥猪花大老爷用十两银子买回来供他享乐的,怪哉,这个姑娘竟然大模大样地坐在了那张太师椅上,而他和他家老爷却一个跪在她面前,一个趴在她面前,不行,老子要起来,费精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想先站起来,然后接着问眼前那个叫晓月的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他想得挺好,腿却不给他做主,他上身起来后,膝盖却软塌塌地跪了下去。
还好,无论如何,上半身能起来,总比趴着强,说不定一会儿腿就好使了,那时候,我再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把你从花老爷的椅子上拽下去,我要告诉那个晓月,我是这里的管家,花爷那把椅子除了他本人,就只有我能坐,你凭什么坐在上面?
费精神不服气,就凭你,一个被花肥猪抢来,玩弄的小女人,竟然让老子跪在你面前,简直是岂有此理,不行,老子要挣扎,老子要叫喊,还别说,老天爷还真就成全他,他刚刚想到这里,就喊出了声;“你、你个小骚货,你凭啥坐在老子面前?”
话音落,他觉得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姑娘,是文娘,对、是她,自己的亲外甥女,刚看清楚,啪,他先听得到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他就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痛,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费精神又清醒了,坐在太师椅上的晓月说话了;“你们欺压良善,抢男霸女,罪恶累累,罄竹难书,我问你花肥猪,你一共抢来了多少个姑娘?你又祸害死了多少个女人,你说,你说清楚,我会让你死的好受一些。”
“我,我,我记不清了!”是花肥猪在呜呜啦啦地回答。
“记不清了,那好,我问你,你识数吧!”审讯的口气。
“嗯哪,我识数。”这次,花肥猪回答得很痛快。
“那好,你自己记着,先打你五十大板,你要是记不住这片毛竹板子就会不停地打下去,直到把你打死。”
审判官的话声刚刚消失,费精神就听到;“呀,阿妈呀,饶命哇!”是花肥猪有气无力地叫喊着,也没见出来人,费精神只是看到有一片毛竹,一起一落,打在花肥猪身上。
花肥猪仍然在数着一、二、三,打着打着,数数的声音没有了,起起落落的毛竹也不见了,费精神想,这头肥猪说不定被活活打死了,他正想着,就听太师椅上的晓月姑娘问道;“费精神,你说,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
闻听问话,费精神很不服气,你是谁呀,不就是让花肥猪玩腻歪了的小骚货吗,老子能回答你的话!
费精神不说话,抬头怒视太师椅上的晓月,四目相对,费精神的三角眼模糊不清,他不是不想睁开眼睛,而是实在睁不开,他那双眼睛已经被打得肿在了一起,晓月只能看到一双红肿的双眼,再加上他满脸血迹,褴褛的衣衫,一身泥土,绝对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看到费精神如此狰狞的面目,晓月姑娘有些害怕,还好,这次她没有喊出来,只不过是把眼睛悄悄移开了费精神的脸面,朝屋顶看去。
费精神看不清,但是他能分析,能琢磨,他见晓月问了那句话以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心想,我料你也不敢再问下去了,费精神心里正侥幸呢,突然,他感觉眼前一花,他分明看到了文娘,这次没有错,不是那个美的让人不敢看的仙女,是文娘,她怎么也坐到了太师椅上,难道是文娘也来了,她这不是自找的吗,真是的,问娘啊,你可怨不得我了,谁让花肥猪相中你了呢!
费精神胡思乱想,忘记了刚才那一幕,殊不知,看似文娘的那个姑娘问出来的话,让他又是一惊;“费精神,你忘记了刚刚在你家里发生的那一幕了吗,我告诉你,现在哪两个家伙正商量如何处置你,好让她们过上消停日子,我还告诉你,卖肉的马掌柜的天亮后就会去县里告你,说你助纣为虐,拐卖妇女,到时候你怎么办呀?”
这,这,费精神立刻惊醒过来,对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还有在胭脂店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都是文娘,不,应该说是那个天仙办的,自己跑不了了,啥也别说了,就听天由命吧,费精神立刻耷拉下了脑袋,不在狡辩了,他正满怀恐惧,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躲过这一关的时候,,猛然间看到屋子里飞起来一根碗口粗的毛竹,对准他的脑袋打了下去,他妈呀一声喊出了声音。
随即,费精神就感觉那跟毛竹对准自己劈头盖脑打来,先是疼,接着麻,渐渐地他没了知觉,不过,费精神那声叫喊,却惊醒了花肥猪,他听到费精神的叫喊,迷迷糊糊中想到,这家伙,我觉得好半天都没看到他了,怎么,这功夫他也挨上揍了,打得好,我让你糊弄老子。
花肥猪正解气,太师椅上传来了那个仙女的声音;“花肥猪你可知罪?”
花肥猪学乖巧了,他怕接着挨打,立刻回答;“我知罪,仙女娘娘,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绕过我这条狗命吧!”
“你真知罪吗?”甜美的声音不像是在审讯犯人,倒像是在说着悄悄话。
不过,跪在地上的肥猪,早已经没有了心里发痒的感觉,他只是木讷地说道;“我真知罪,仙女娘娘,求您老人家绕过我吧,你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
“真的吗?”声音还是那么甜美。
“真的,我保证听话。”
花肥猪的声音又干又涩,此时的他,唔啦着嗓子,哭丧着脸,勉勉强强把话说连贯了。
“那好,你听着,从现在起,你把抢来的姑娘全都放了。”
听了这句话,花肥猪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太师椅上的人,他见确实是那个仙女娘娘,立刻,又低下头答应道;“是。”
说完这句话,他那颗脑袋耷拉得更低了,看样子他是硬挺着跪在那里,果然,哪个是字刚刚说完,花肥猪又一头栽倒在地,坐在太师椅上的晓月姑娘有些焦急,她抬头四处看看,想找蚌娘娘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恰好,花肥猪的头前出现了蚌娘娘,她站在花肥猪头前,既没有弯腰,也没有蹲下扶他,只是轻轻一抬手,花肥猪立刻又跪了起来,晓月姑娘急忙来到蚌娘娘身边,轻声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蚌娘娘附在晓月耳边轻声细语,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听的晓月姑娘一个劲点头。倏忽间,蚌娘娘又不见了,太师椅上依然坐着晓月姑娘,就见晓月手上拿着一张纸,冲着花肥猪说;“花肥猪你听好了,我们明人不做暗事,今日里,我们代表苍天,对你作出如下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