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此之前,我对琅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话,那么此刻我是彻底死心了。
“琦儿,还没弄清状况你不能胡乱怀疑大哥,大哥他不是这种人!”茨拉住我正色道。
我惨然一笑:“不是这种人吗?我告诉你,这块虎符除了新婚之夜根本就没离过我的身。你倒说说看,它是怎么到军营里去的?”
“琦儿,你就这么确定这笔帐一定要算到我头上来?”身子突然被背后的一双大手紧紧地抓住,琅低沉的声音至我头顶响起。
我抬头死死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回道:“是,我确定!即使不中,亦不远!”
“好,很好!这就是我一心一意爱着的女人,这就是那个说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抛弃我,也不会舍我而去的女人!”琅恨恨地点头。如果不是了解他,如果不是除了那一刻虎符一刻也没离开过我,看他此刻沉痛而伤感的表情,我真会以为自己冤枉他了。
“陛下,请陛下快回宫吧!太上皇和七皇子吵起来了,太上皇一怒之下要免去七皇子吴王之职,贬为河东路都督呢!”华严自我们身后小跑进来。
琅拔腿就往府门外走,他的手没松开我,而是拖着我一起往外走,我用力挣扎:“你,你放开我!我还不能回宫,府里还有很多事呢!”
琅瞥了我一眼,狠狠地斥责道:“闭嘴!你这个皇后不呆在宫里,留在宸亲王府意欲何为,莫非你想趁机逃离?另立门户?”
“谁,谁想另立门户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姓萧的,你少拿……”心头的无名火噌地一下窜到头顶。
琅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点住我的唇,手指在我唇上轻轻摩挲,然后放到自己唇上按摩,我正要发作,他低声纠正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朕姓柴!”
这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呢!刚才还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的样子,现在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又做出这么暧昧的动作来,我们在吵架好不好!
深吸一口气我警告自己,冷静,冷静、冷静下来,论心机、论口才你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再发火就更中了他的奸计了,我用尽量平和的口气说道:“陛下误会臣妾了!臣妾是父王唯一的孩儿,父王的后事臣妾不操劳,由谁操劳?等父王的后事办完,臣妾自会回宫!”
琅莞尔一笑:“这个好办!”回头吩咐道:“茨,这儿的一切就交给你了,福伯,杜主事,你们在一旁协助他,一会儿峪和湛也应该来了!”
“是!”背后的三人低首应道。
琅拖着我快速上了御撵,一落定他就问帘外的华严:“到底出什么事啦?七弟跟父皇吵什么?”
“还不是为了西夏王杀了匈奴王,霸占匈奴阏氏为妻一事嘛!七皇子说符阏氏可是以公主的身份嫁到匈奴的,如今西夏王这么做就是对我大周不尊,要太上皇发兵讨伐西夏,太上皇说这是他们党项人的内务,我大周不宜插手,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伤了西夏跟大周的和气;如今外周辽边境不安宁,内蜀地之乱民蠢蠢欲动,也无多余的兵力攻打西夏。七皇子一听就恼了说,当年要不是太上皇狠心把符阏氏嫁到匈奴去,她又何至于受那么多罪,难道太上皇不该补偿她吗?太上皇也恼了,当即将他吴王的称号免去,还要贬七皇子到河东路为都督。”
华严在说话时琅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眼神,说不出的怪异,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狠狠地瞪回去,心道,MD,你们说你们的,看我干吗!
琅高挑眉毛,轻笑出声,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缓缓地问华严:“七弟让父皇补偿谁?他还是符鱼雁?”
咦?符鱼雁,这个名字好耳熟啊!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符鱼雁不会就是范琦那个远嫁匈奴的情敌吧!
顿了顿华严低声回道:“自然是指符鱼雁!”
“难不成他还想让父皇打到西夏去帮他把符鱼雁抢回来?”琅好笑地摇头。
“就是啊,太上皇也这么问七皇子,唉,七皇子平日里看着听玲珑剔透的一个人,怎么一遇大事会这么糊涂呢!”华严道。
“我倒认为,七皇子挺难得的,尤其是生在你们柴家,就更难得了,想不到你们柴家还出了个情圣呢!”我淡淡地望着琅讥笑道。
琅暧昧地一笑:“柴家的情圣何止七弟一个,其实我们柴家儿郎哪个不重情啊,就连痴愚的五弟听说也对一直服侍他的尚宫异常依恋呢!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没有人有权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博取心爱女子的一个笑颜,就至天下苍生于不顾、毁了整个江山社稷!”
听明白他这话中的潜台词,我白他一眼不再复言。我算是看清楚了,论口才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干脆闭目养神。
劳累了一天也实在是累了,不一会儿我就睡熟了,最后我是被一声:“陛下、娘娘回宫!”的高声宣奏给吵醒的,醒来时我郁闷地发现自己居然整个人贴在琅的怀里,而琅显然也睡着了,手臂紧搂着我,睡眼惺忪地睁眼孩子气地嘟囔:“好吵!”
我眼神迷离地望着那张依然倾倒众生的容颜,懊丧地发现它依然还是那么让我心动,心痛的无以复加,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面颊,低喃:“琅,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直到帘外传来华严的声音:“陛下,大庆殿到了!”我才回过神来,猛地推开他。
“该死!”琅恼怒地低咒。
他居然装睡?无视我的怒目以示,琅温柔地将我凌乱的衣裳拉平整,替我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掀开帘布,牵着我的手一起下了马车。
大庆殿是他们君臣议事的朝堂,见他没有放开我的意思,我好心提醒道:“这大庆殿乃朝中重地,臣妾一个女子不宜入内吧,臣妾还是回紫宸殿为妥!”
“琦儿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别忘了你是天后,是可以跟朕平起平坐,共坐天下的天后,朕的天下有一半可是皇后的!”琅撇我一眼笑道。
刚走到大庆殿门口,就听见一片捣鼓磕头声,“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七皇子,您就跟太上皇认个错吧!”
“求太上皇收回成命!”
“皇儿,你如果一定要把云儿贬到河东路去,哀家跟云儿一起去!”
呵呵,好热闹啊!看来我们来的还真是时候。随着华严的一声:“皇上、皇后驾到!”
琅牵着我带笑跨进殿内,一进殿内就看见地上乌乌压压地跪着一群人、太皇太后在魏太后的陪同下站立在龙椅旁,而太上皇高坐在龙椅上,犀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这座大殿上唯一站立的人——七皇子柴熹云。
见到我们,这些人宛若见到救星,又捣鼓着向我们磕头:“求皇上劝劝太上皇,七皇子贵为皇子,有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怎么能贬为庶民呢!”
咦?不是说贬为河东路都督的嘛,怎么一转眼贬为庶民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我的眼睛好奇地在他们父子间打量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