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在打磨子弹壳,桌子上的和平鸽花瓶已经基本上快做好了。田小牛高喊:“报告!”
“进来。”陈勇抬起头。 шшш● ttκan● ¢O
“排长,这是你要的。”田小牛拿过几枚60迫击炮的弹壳。
“放这儿吧。”陈勇闷闷地说。
“是!”田小牛站着看排长作花瓶,“排长,你作的真漂亮!送给对象的吧?”
“少多嘴,想跑五公里了?”陈勇说,“出去!”
“是!”田小牛急忙敬礼出去。
陈勇把60迫的弹壳放到花瓶空着的位置,正好。他笑了,哼着沂蒙山小调打磨炮弹壳。
攀登楼跟前,张雷在给方子君展示攀登技巧。方子君在下面看着,给他卡秒表:“7秒!”
张雷顺着攀登绳滑下来:“我还可以再快!”
“少吹了。”
“不信?你再卡表!”张雷对双手吐口唾沫搓一搓就要上去。
方子君准备卡表。
陈勇轻轻咳嗽两声。张雷和方子君回头,看见陈勇抱着和平鸽的花瓶站在那儿。
张雷笑:“陈排长,有事儿吗?”
“我找方大夫。”陈勇说。
“找我?”方子君笑,“你说吧。”
“嗯。”陈勇把和平鸽花瓶递过去,“送给你的!”
“送给我?”方子君不敢接,“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方大夫,过年你来我们特种侦察大队,我事先也没准备。”陈勇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还是战友。这个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希望你收下!”
“陈排长,谢谢你啊!”张雷伸手就接。
“住手!”陈勇突然怒了。
张雷的手停在半空。
“我是送给方大夫,不是送给你的!”陈勇一字一句地说。
方子君急忙接过来:“我收下了收下了,你们别吵。”
“你跟方大夫还没结婚!就算结婚,我也只是她的战友,不是你的!”陈勇看着张雷说,“我送她的礼物,你不许碰!”
张雷忍住火,被方子君拉到身后。
“谢谢你啊,陈排长。”方子君真诚地说。
“你今天下午就回去了,我也没什么别的礼物。”陈勇看着和平鸽花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亲手作的。希望你喜欢!”
“我很喜欢。”方子君说。
陈勇笑了:“那就好!”
方子君笑着说:“我们是战友,以后你可以找我来玩。”
陈勇点点头,退后一步突然一个庄重的军礼。
方子君还礼。
陈勇转身跑步走了。
“陈勇的心是纯洁的。”张雷感叹,“相比之下,我很惭愧。”
“你知道就好。”方子君抱着花瓶说,“以后学成熟点,别动不动就跟人显摆!”
“是!”张雷笑,“我还得爬呢!卡表!”
方子君卡秒表:“开始!”
张雷蹭蹭蹭开始爬。
陈勇跑到训练场门口,回头,看见方子君欢快地喊:“加油加油!”
看见方子君快乐的笑容,他笑了。
转身又愉快地跑了,还喊着番号。
林锐坐在桌子前查着英汉字典,旁边放着那本莎士比亚戏剧精选。刘晓飞拿着篮球进来:“林锐,走!打球去!”
“你们去吧,我看会书。”林锐头也不回在书上写着单词汉语。
“看什么呢,情书吧?聚精会神的?”
刘晓飞走进来,拿起书一看:“我操!没搞错吧?莎士比亚原版?!”
林锐把书抢过来:“别闹,我这刚刚查个单词,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对戏剧感兴趣了?”刘晓飞纳闷地说,“还直接就看英文的?”
“徐睫送的。”林锐查着字典。
“就是你救过的那个女孩?”
“对。”林锐头也不抬。
“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刘晓飞开玩笑,“那可是老板的女儿!你跟她结婚,以后可吃香的喝辣的!”
“对于你这种行为,我只有一个单词来形容!”
林锐抬起头认真地看他。
“什么?”刘晓飞问。
“Philistinism(庸俗)!”
刘晓飞想想,笑了:“你现在可以啊!口语还不错啊!”
“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林锐头也不抬,“你玩去吧,我还得查完今天的100个英语单词呢!你别说,《罗米欧和朱丽叶》还真好看!我现在快爱上莎士比亚了!”
“你慢慢学习吧,我玩去了!”刘晓飞出去了。
林锐继续看书,查字典。
“报告!”
“进来。”林锐头也不回,“说,什么事儿?”
“你现在班长架子蛮大的啊?”
林锐一听,蹭地起身转身惊喜交加:“乌云!”
乌云背着背囊笑着:“看什么,不认识了!”
林锐急忙抱住乌云:“我操!你怎么连个信都不写?”
“写啥啊?”乌云卸下背囊,“工兵教导团跟这儿有多远啊?”
“赶紧坐下,田小牛!田小牛!”林锐喊着,出去找,“田小牛?你死哪儿去了?!”
又回来,骂:“这个家伙死哪儿去了?我给你倒水!”
“到!”
满头大汗穿着短裤和迷彩短袖衫的田小牛从窗口冒出来,双手抓着窗框子:“班长你找我啊?”
“你怎么爬上来了?!”林锐大惊,“让参谋长看见咱们班又得挨训!”
“我爬楼梯还不如这个快!”田小牛嘿嘿笑着翻身从二楼窗户上来,“班长,你找我啥事儿……乌云班长!”
田小牛跑过去:“我可想死你了!”
乌云哈哈笑着:“你个小牛啊,越来越厉害了!现在连楼梯都不用了!”
田小牛嘿嘿乐着:“我刚刚挨了批评。”
“怎么了?”乌云问。
“我训练休息的时候上厕所,每回都爬楼。”田小牛不好意思地说,“被参谋长抓住了。”
林锐哭笑不得:“还好意思说啊?那楼梯不是让你走的?”
“咱不是特种兵吗?”田小牛说,“特种兵上厕所走楼梯象话吗?”
“少废话,赶紧倒水!”林锐说。
“是!”田小牛急忙倒水。
“年后咱们就是93春雷演习,咱们班就等你回来呢!”林锐帮乌云铺上被褥。
“咱们排还是尖刀吗?”
“当然,而且咱们现在是战术试验分队,这回啊有很多新战法我们都要实践!”林锐说,“给兄弟部队一个好看!”
“那敢情好!”乌云放下杯子,“可我什么都没跟你们一起练啊?走走,带我补课去!”
“你先休息休息,明天再说!”林锐说。
“休息什么?力气是草原上的泉水,舀了就有!”乌云一拉他,“走!”
田小牛抓起自己的迷彩服:“等等我,我也去!”
三人跑出去,桌子上放着英汉字典和莎士比亚戏剧精选。
大队敌情控制室。诺大的93春雷战术沙盘已经做好,何志军站在沙盘前面仔细看着,耿辉站在他身边。参谋长的指示棒落在沙盘上:
“93春雷演习,是我军区第一次三军联合渡海登陆实弹演习。根据军区通报,参演部队将包括陆军A集团军和B集团军,以及军区直属电子对抗团、防化团、陆航大队和特种侦察大队,空军第A军和第C强击机师,海军一个驱逐舰支队、扫雷舰等保障舰只若干、海军陆战旅和海军航空兵一个师。此外,还有二炮A基地参加,他们会出动一个战术导弹旅。目前所知道的情况就是这样,还不清楚他们在演习当中的部署和任务范围。”
“连我们是红军还是蓝军,现在也不知道。”何志军苦笑。
“93春雷演习意义重大,我们必须在这里有出色的表现。”耿辉脸色严肃地说,“军委和总部首长也会莅临演习现场,展现特种部队战斗力的机会就在我们眼前,我们一定要把握好!”
“我看这样。”何志军说,“我们自己先纸上演习一次——郑教员你辛苦一下,和参谋长一起拿出两套方案来。一个是红军,一个是蓝军,作为特种侦察大队在登陆和抗登陆当中的作用都要谋划出来。然后在你们的方案的基础上,组织参谋人员和各个单位军事主官进行沙盘推演,互相对抗!这样,到命令下来的时候,我们才会游刃有余!”
“好。”郑教员点头。
“时不我待,争分夺秒。”何志军一挥手,“全大队要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是!”
何志军大步出了敌情控制室,耿辉跟着:“今天是家属陆续回去的开始,你要不要去送一下?”
“我送不了了,你去吧。”何志军停在作战指挥室门口,“替我送送老婆和闺女!”
“对了,刘芳芳的母亲可能中午过来,要不要见一下?”
“一个丫头片子,老娘来看看很正常。”何志军说,“见什么?这对她成长没好处!”
耿辉笑笑:“也好,那我也不见了。让秦所长安排吧,吃住都在大队招待所。毕竟这是咱们第一个女特种兵。”
“你安排吧。”何志军说着进了作战指挥室。
耿辉下去了。
林秋叶带着何小雨、方子君在上来接她们的轿车,耿辉快步跑过来:“嫂子!丫头们!”
“哟,大政委亲自来送啊?”林秋叶说。
“别埋汰我了,嫂子!”耿辉说,“大队长在作战室,部队的年已经过完了,马上就要准备演习,事情比较多。他让我告诉你,千万别生气,等他回家给你赔罪!”
“最后一句是你的话吧?”林秋叶说。
“是。”耿辉笑。
“你要是方便,就叮嘱他按时吃药。”林秋叶说,“我那边工作也多,你们出去演习我也跟你们联系不上。你当政委的就多费心。”
“我的分内之事!”耿辉说,“俩丫头,也不跟叔叔道别啊?”
“叔叔再见!”何小雨说,“没事我就来找你玩!不找我爸爸,他太凶!”
“好!”耿辉说,“我跟李东梅说,咱家小壮有姐姐了!”
众人大笑。
“耿叔叔,你也注意自己的身体。”方子君说,“你去总院偷偷体检的事儿我就不跟何叔叔汇报了,你自己多注意。”
耿辉笑笑:“我没事,你多休息多保重!”
一辆普通的桑塔纳轿车停在大队门口。
哨兵敬礼:“同志,请问您找谁?”
“我找刘芳芳!”萧琴摇下车窗,“我是她的妈妈!”
“请您出示证件!”
萧琴摸,没带:“我没带!”
“不好意思,来客要登记,需要证件。”哨兵说。
“他确实是刘芳芳的母亲。”穿着便装的宋秘书有点不高兴。
“我知道。”哨兵礼貌地说,“但是按照规定,没有证件我不能放行。您的证件也可以。”
宋秘书从兜里一摸,是军官证,想想参谋长的规定就不敢拿出来:“我也没带。”
“那我不能放你们进去!”哨兵敬礼,转身回去。
“哎!”萧琴喊,“你这个小同志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哨兵为难地:“这样吧,我打电话给医务所,让刘芳芳来签字,这样您就可以进去了。”
“好吧好吧!”萧琴压着火。
林秋叶和俩丫头和耿辉告别,车出门了。
“她们的车怎么能进去?”萧琴问。
“哦,那是我们大队长的家属。”哨兵说。
“大队长?”萧琴嘴里嘟囔着,“多大的官儿啊!”
耿辉看见了,走过来:“怎么回事?”
“报告政委!这是刘芳芳的母亲,没带证件!”哨兵敬礼。
耿辉走过来,萧琴急忙下车:“政委,您看我这怎么整啊!我真的是她妈妈啊,我出来的时候着急,没带证件!”
“司机带了吗?”
“我也没带。”宋秘书说。
“驾驶证也可以。”耿辉说。
宋秘书不好说连驾驶证都没带,掏出军队驾驶证递过去。
耿辉打开,上面写的是军区司令部机关,照片上是少校。他抬头看看司机,又看看萧琴,车是地方牌照,心里觉得不好。他摆手对哨兵说:“放行!”
他交还驾驶证,宋秘书收好,开车进去了。
“政委,不用登记啊?”哨兵看着很不明白。
耿辉看着车进去,没说话。
刘芳芳正在值班室坐着,对面是秦所长。她干净利索地在给秦所长交代工作,秦所长看着记录点头:“别说,我现在还真的舍不得你走呢!干脆毕业了来我们特种侦察大队算了!虽然这里跟大医院比艰苦点,但对于学野战救护的医生来说,这可是一块宝地!而且我们大队干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也不利于工作开展啊!”
后面半句是开玩笑了,刘芳芳只是惨淡的一笑,接着交代工作。敲门声,秦所长头也不抬:“进来!”
门轻轻推开了,表情复杂的萧琴站在门口,声音颤抖:“芳芳……”
刘芳芳抬头,站起来:“妈!”
萧琴扑上来:“我的宝贝女儿啊——”
刘芳芳抱住母亲也哭了:“妈!你不是中午来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我哪儿等得了啊?”萧琴拉着女儿仔细看,“你爸说他的车不给我用,非让我打车,还是你宋哥借了朋友一辆车我们才来的!”
“妈!”刘芳芳拉着母亲,“我爸身体还好吧?”
“好好!就是你不在家没人管他了,他就一直对我呼来唤去的!”萧琴擦着眼泪,“让妈看看,我的宝贝女儿怎么现在这么黑了?瘦了?”
秦所长笑容可掬:“你好。”
“妈,这是我们秦所长!”刘芳芳介绍。
萧琴伸出手:“好好!”
“芳芳在这里表现很好,不怕苦不怕累!”秦所长说,“官兵们都很喜欢她,很舍不得她走啊!”
“哦。”萧琴脸上露出习惯的微笑,“秦所长,多谢你这段时间对芳芳的照顾。你们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我会跟我们老刘说。”
秦所长睁大眼睛,看看刘芳芳又看看萧琴。
“妈——你说什么呢?!”刘芳芳急了,“这是我领导!”
“哦,忘了忘了!”萧琴一拍额头,“对不起啊秦所长,我一激动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爸是后勤干部,求他的人多,所以我妈也就这个样子了!”刘芳芳气呼呼地说,“秦所长你别搭理她,她是人来疯!”
秦所长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秦所长,我先跟我妈去宿舍一会。”刘芳芳拉着母亲说,“我回来再跟您交接!”
“去吧去吧!”秦所长急忙说。
人走了,秦所长还跟那儿纳闷,这什么人啊这么牛?
回到宿舍,宋秘书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送进来,刘芳芳房间立即成了零食的海洋。
“妈,你给我买这么多零食干什么?”刘芳芳抓起巧克力就吃。
萧琴坐在她对面,看着刘芳芳变得消瘦的脸,心疼地抚摸着她额头隐隐的伤疤:“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我们拉动的时候我磕了一下。”刘芳芳大大咧咧地说。
“萧阿姨,我在车上等您。”宋秘书说,“芳芳,我在外面啊!有什么要帮助的你就说话,我跟情报部的那几个干部还是比较熟悉的。没人欺负你吧?”
“他们谁敢啊!”刘芳芳站起来摆个姿势一踢腿,“宋哥!你现在未必打得过我了!我是女子特种兵!”
宋秘书笑:“好好,你厉害!我在外面,有事说话。”
“赶紧坐下赶紧坐下!”萧琴看宋秘书关上门,招呼刘芳芳坐在腿边仔细看,抹眼泪。
“妈,你别哭啊。”刘芳芳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别哭啊……”
萧琴看着刘芳芳手腕摔出来的紫青泣不成声:“芳芳,咱回去吧!咱不在这儿吃苦了……你在这儿吃苦,妈受不了啊!”
“妈,我真的没事……”刘芳芳擦着眼泪,“我长大了,我没事……”
“芳芳,跟妈回家!谁也不能让你再吃苦了,妈发誓!”萧琴抱住女儿,“我去跟你爸拼命!我不让你再来特种侦察大队了!”
“妈,我是不想再来了——”
触到伤心处,刘芳芳哇哇大哭抱住母亲。
“怎么了?!”萧琴一惊,“谁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你……”刘芳芳抱着妈妈大哭。
“孩子你告诉妈!”萧琴很严肃,“谁欺负你了?!”
“真的……没有!”刘芳芳大哭着摇头,“妈——我心里难受啊!……我喜欢他,我就喜欢过他一个男孩子啊……”
“谁?!”萧琴跟老虎一样精神起来,“谁欺负你了?哪个男兵?!妈收拾他!”
“他没欺负我……”刘芳芳说,“他不喜欢我……妈,我心里难受啊……”
萧琴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你跟妈说,你最信任妈妈。告诉妈妈,怎么回事?”
刘芳芳哭着点头,一五一十跟妈妈说起来。
宋秘书在车里抽烟,萧琴走出来,后面是刘芳芳。萧琴对刘芳芳说:“你等一下,我跟你宋叔叔说一声。”刘芳芳点头,等在边上。
萧琴进车关上车门压低声音:“小宋,你帮我查两个人。”
“谁?”宋秘书说。
“一个是方子君,军区总医院的大夫;一个是张雷,陆院侦察系17队的学员。”萧琴说。
宋秘书挠挠头:“这个倒是不难办,军区总院的政治部副主任和我是哥们,陆院也有几个熟人。只不过我查他们什么啊?为什么查?通过什么手续?”
“私人关系查,不通过组织。”萧琴叮嘱,“什么都查,历史、家庭背景、社会关系。”
宋秘书看一眼芳芳,想着。
“能不能办?”萧琴问。
“可以。”宋秘书说,“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萧琴说,“记住,不能告诉老刘!千万千万!”
宋秘书还是有点为难:“萧阿姨,这不符合手续。”
“我是一个母亲!”萧琴眼巴巴看着他,“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求你,这关系到我女儿的幸福!”
宋秘书想了半天,点头:“我查。”
“谢谢!”萧琴出去,拉住芳芳:“走,我们去四处转转!——小宋,我跟芳芳随便走走!你不是要打电话吗?去找个地方打电话吧,中午我们就在他们这儿食堂吃饭!我也看看他们特种侦察大队的伙食怎么样!”
“好!”宋秘书点头,“中午11点我准时到食堂,我去打电话了。”
他开车走了。
“走吧,妈!”刘芳芳诉说了心中的积郁,开朗多了。
“走走!我也看看这个你爸爸心尖子一样的特种侦察大队到底是什么样子!”萧琴拉着女儿走了。
主楼。耿辉在办公室放下望远镜,脑子在运转着。
他打开桌子上的军区领导花名册,在里面查着姓刘的。有十五六个军区机关正师以上干部姓刘,他在想着到底是谁。刘参谋长的命令虽然已经下来,但是花名册没有更新。
所以,耿辉还是没想到新任少壮派参谋长刘勇军少将。
“张雷!大队长和政委找你!”崔干事跑到训练场喊。
“来了!”张雷跑过来。“找我?稀罕啊,找我什么事情?”
“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都当政委了!”崔干事笑,“快去吧!”
张雷到水龙头洗把脸,喝点凉水大步跑过去了。
远远在路上看见刘芳芳和她的母亲,笑着打招呼:“芳芳!”
刘芳芳挤出笑容:“训练完了?”
“我去趟办公楼!”张雷笑着跑过来,“这是你母亲吧?阿姨好!”
他敬礼:“我手脏,就不和您握手了!我去了!”
萧琴看着张雷的背影:“他就是张雷吧?”
“嗯。”刘芳芳低头,“妈,是我不好,我不该胡思乱想。我应该听你们的话,毕业了再谈恋爱。”
“别多想了。”萧琴说,“以后再说吧。”
“嗯。”
张雷跑步到办公楼门口,对敬礼的哨兵随手还礼跑进去了。
何志军和耿辉都在作战指挥室,张雷高喊:“报告!”
“进来!”何志军头也不抬。
张雷进来,敬礼:“大队长,政委!张雷奉命来到!”
“稍息。”何志军看着他。
张雷跨立。
“你是伞兵世家?”耿辉问。
“对。”张雷说,“1950年9月17日,我祖父所在的部队改编为空军陆战队第一旅。同年9月29日,刚刚训练了十一天的中国空降兵便组织了中国伞兵的第一个跳伞日,我祖父是第一批从天而降的解放军战士,我祖父所在营营长崔汉卿第一个跃出机舱,他被称为‘天下第一腿’。我父亲1963年参军,在湖北黄陂空降兵神鹰师服役至今。我哥哥张云1983年参军,在湖北孝感军直侦察大队服役,牺牲在南疆保卫战前线。我1989年参军,也在军直侦察大队,1991年进ru陆军学院侦察系学习至今。”
“光荣的伞兵世家——你父亲现在什么职位?”耿辉突然问。
张雷一愣。
“讲。”何志军面无表情。
“空降兵神鹰师大校师长。”张雷很纳闷,问这个干什么。
“我要找你走个后门。”何志军说。
“大队长?”张雷眨巴眨巴眼睛。“您在说什么?”
“找你走个后门。”何志军低声说,“找你父亲帮忙,借点东西。”
“什么?”张雷不明白。
“三角翼和动力伞,各借10个。”何志军看着他的眼睛。
张雷很为难:“大队长,您也明白,这是部队的装备啊?怎么可能借呢?”
“所以要走后门。”何志军说,“我可以交押金,损坏了我原价赔偿。”
“我们大队可以开个正式手续给你,”耿辉说,“你要完成这个任务。”
“我不可能完成!”张雷想到自己老子的那张严肃的脸就害怕,“我爸爸原则性太强了!何况这是军队特殊作战装备,又不是车!”
“完成不了也要完成!”耿辉说,“你们‘猫头鹰’战术试验分队能不能展现自己的研究成果,就在此一举!”
张雷张着嘴,这个任务太不可思议了,两个严肃的主官要求自己找父亲走后门?
“我要给我爸爸先挂个电话。”张雷说,“先跟他商量商量。”
“可以,晚上你可以在大队作战值班室打军线长途。”何志军说,“但是任务一定要完成,还要尽快完成!我们从接触新装备到可以掌握作战,也需要时间!有点眉目,我立即派人去湖北接装备!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说!”
“是!”张雷敬礼,转身出去了。
张雷走在路上满脑子情况,真不知道怎么说。
中午,作战部队唱着歌在各自食堂门口等待开饭。
机关干部三三两两进ru机关食堂。萧琴、刘芳芳和宋秘书走进机关食堂,耿辉坐在里面吃饭,看见刘芳芳过来打招呼:
“芳芳,你母亲啊?”
“对啊,政委!”刘芳芳说,“这是我妈妈,这是耿辉政委!”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萧琴笑。
“我们特种侦察大队条件不好,但是芳芳表现很好。”耿辉笑,“不愧是军人世家啊!”
“老刘也常常这么说。”萧琴习惯地微笑,“我看你们特种侦察大队精神面貌和营房建设都很好,是军区直属部队的楷模。老刘在下面军里的时候,常常在说一个部队好不好,从这些就可以看出来。”
耿辉注意观察萧琴的言谈,也笑:“谢谢了,我们还有很多工作作得不够——来了,我们就一起吃吧。我吩咐炊事班开个小灶,我们在里面吃。”
“不用了,政委!”刘芳芳笑着说,“我和我妈妈随便吃点就可以了!我们还着急回去说话呢!”
“那好吧。”耿辉笑。
“政委我们过去了!”刘芳芳拉着母亲走去坐在桌子旁边。宋秘书去打饭,在宋秘书面前,芳芳很悠然自得,显然已经习惯宋秘书打饭了。
耿辉注意看着,嘴里念着:
“在下面军里的时候?——哟!”
耿辉一拍额头,想起来了,他匆匆走了。
“妈,这是特种侦察大队的饭菜,我吃着还挺香的。”芳芳边吃馒头边说。
萧琴数着菜的种类:“小宋,特种兵的伙食标准是多少?”
宋秘书想想:“在我们军区陆军单兵是最高的。”
“你看看这个伙食标准是多少呢?”萧琴对桌子上的饭菜努努嘴。
宋秘书看看,明白了。他沉了一会:“萧阿姨,这种情况不算少见。某些部队是有截留伙食费的恶习,发现过,也处理过。”
“这是喝兵血!”萧琴从牙缝挤出来,“我要向老刘仔细汇报!”
“妈——”刘芳芳急了,“你别这样!特种侦察大队非恨死我不可!”
“他们喝兵血,我还不能汇报了?!”萧琴很生气,“芳芳,这是原则问题,你怎么这么糊涂?”
“妈!”刘芳芳说,“特种侦察大队截留伙食费,是为了搞战术试验分队!他们本着如果明天战争来临的危机感,自我磨炼部队,有什么不对的?我还想说军区不给经费不对呢!”
“这个报告我看过。”宋秘书说,“军区前一段手头紧,所以没批,但是没说不批。可能过段时间就批了吧?”
“就是搞训练,也有正常的手续!要严格按照制度来,尤其是财务上的事情必须清楚!”萧琴严肃地说,“不批,你也不能截留伙食费啊?这是从战士牙缝里面抠出来的!你妈转业前干了那么多年财务,这点法律意识都没有吗?”
“妈!”刘芳芳快急哭了,“就算不对,你也不能让我挨骂啊?!”
“你糊涂!”萧琴急了,“这是违法犯罪你知道不知道?!”
“萧阿姨。”涉及军区作战部队的事情,宋秘书不得不说几句了,“特种侦察大队这么作是不对,不过很多部队都有过这样的先例。我看这个事情还是别现在捅出来,找个合适的时间,我约他们大队领导侧面谈谈,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不符合规章制度的习惯,纳入规章制度不是处理几个人那么简单,您看呢?”
萧琴想想:“也好——但是小宋,这件事情不能那么简单,这是很恶劣的行为。”
“是,我知道。”宋秘书苦笑。
刘芳芳感激地看宋秘书,宋秘书眨巴一下眼。
下午,萧琴要回去了,刘芳芳抹着眼泪送她到大门口。
“芳芳,跟妈回去吧?”萧琴哭着说。
“妈,还有几天我就结束了。”刘芳芳摇头,“你就让我坚持下来吧,别让人瞧不起我!”
“我的苦命的孩子啊——”萧琴抱着刘芳芳哭,“芳芳,你就是妈的心头肉,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你放心吧!”
“妈——”刘芳芳扑在母亲怀里,“等我回家了,好好伺候你和爸爸,我想你们……”
母女依依惜别。
办公楼上,耿辉把望远镜交给何志军:“你知道你三闺女是什么人?刘勇军参谋长的女儿!”
“不会吧?”何志军看看,“小雨没告诉我啊?”
“老何,现在的小丫头都不知道轻重。”耿辉叹气,“领导我不怕,我怕的就是这种领导的老婆或者女儿!”
何志军心情沉重。
“我看把刘芳芳安排在大队部吧,也就几天了。”耿辉说。
“你看错这个丫头了。”何志军说,“这个丫头是能吃苦的,有刘参谋长的作风!我们现在一动,才是真正伤了这个丫头的心啊!”
“你还叫她三闺女?”耿辉苦笑。
“叫,为什么不叫?”何志军说,“我喜欢这个丫头,这个丫头也喜欢我!跟她爸爸有什么关系?”
“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这个!”耿辉拍拍他的肩膀,“荣辱不惊。”
“别说反话啊我告诉你!”何志军把望远镜给他,“我听得出来!”
耿辉笑笑:“还是操心正事儿吧。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吧。张雷要是借不出来我们怎么整?也得有对策啊!”
“怎么整?”何志军苦笑,“一根绳子一把刀,爬悬崖!”
晚上,张雷坐在作战值班室,想了半天要了家里的号码。是老妈接的,也顾不上寒暄,张雷就问:“我爸在吗?”
“你爸在部队呢,过年都战备!”
“好,我知道了。”张雷跟妈随便说了几句就按下电话。
往部队值班室打电话是张雷从小的大忌,他太熟悉这个老子了。但是想想没办法,拿起电话又要了父亲部队师值班室电话。
“喂,哪里?”对方可能是个参谋。
“我找张师长。”
“你是哪里?”
“我,我是张雷。”
“张雷是谁?”
“你就告诉他,我是张雷。”
“好,等一下。”
过了一会,参谋回来说:“你打这个号码找他吧。”
“谢谢!”张雷接着要了刚才给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张师长接起来:“喂?”
“爸!是我。”
“你个小子怎么过年连个电话都不打啊?陆军特种侦察大队那么好玩啊?乐不思蜀啊?”张师长笑道,“现在想老子了?怎么样?没给空降兵丢人吧?”
“没有没有!”张雷说,“爸,我有个事儿找你帮忙。”
“找我帮忙?哪个你认识的兵又捣乱了?”
“不是不是,我想找你借点东西。”
“什么东西?”张师长很纳闷。
“三角翼,还有动力伞,各要10个。”张雷咬着牙说。
张师长沉默半天:“你脑子进水了?那是我的吗?那是军队的!是国家的!胡闹!”
“爸,也是军队借!”张雷苦笑着说,“他们特种侦察大队的何大队长和耿政委想借,演习用。”
“这不是胡闹吗?”张师长急了,“部队的作战装备是随便借的?都是军政主官了怎么那么不明白?我有这个权力吗?”
“爸,这个忙你就看能帮不?”张雷说,“他们大队长和政委开口肯定也是不容易,也和我们战术试验分队的研究成果有直接关系!爸,你就想想办法吧!反正都是为了军队建设,为了军队发展……”
“这个忙我帮不上!”
啪!
电话挂了。
张雷拿着电话苦笑自语:“我说什么来着?找他走后门,没戏!”
他放下电话,想了想拿起来:“我要军区总医院。”
那边电话响了半天,方子君才拿起来:“喂,妇科。”
“方大夫,由于你太漂亮,所以我病了!”张雷笑着说。
“贫嘴!”方子君在那边笑,“怎么找着机会给我打电话了?拿下作战值班室的参谋了?”
“没,是大队长和政委亲自批准我到作战值班室打电话。”
“胡说吧你就,谁信啊!”
“真的。不过任务没完成,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说。”张雷黯然下来。
“什么任务?”
张雷不说话。
“哦,那我不问了。你注意身体,回来再找我吧。我这有个孕妇需要临床观察,我先去了。”
那边电话挂了,张雷慢慢放下电话。
电话马上炸铃一样响了。
张雷吓了一跳,拿起来:“喂?哪里?”
“是A军区特种侦察大队吗?”是父亲的声音。
“爸!是我啊!”张雷喜出望外。
“你个浑小子,刚才怎么电话占线?”
“我,我打个电话。”
“这样,我长话短说——我刚才跟空降兵研究所你赵叔叔联系过了,他们有一批最新研制的三角翼和动力伞,已经通过鉴定。我把情况说了一下,他们答应借给特种侦察大队演习使用,但是条件是要派科技干部来跟踪采数据!这个费用我估计得特种侦察大队出了,你去问问何志军,他愿意不愿意出?”
“好好!”张雷说,“我敢说他肯定愿意!好好,我知道了!”
林锐带后门晚上2点的夜哨,这个时间最安静,他总是在路灯下看书。《罗米欧和朱丽叶》看了一半了,他真是被这个剧本迷上了,翻着字典找来找去。田小牛抱着81自动步枪站在后门发呆,看看班长,看看天,把脸缩在军大衣的领子里面哈气:
“班长,看啥呢这么仔细?还是那本洋文啊?”
“嗯。”林锐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闷闷地说。
“班长,啥时候我也能看懂洋文书啊?”田小牛好奇地问。
“每日一句的英语你都记住了吗?”林锐说。
特种侦察大队鼓励战士要学习英语和闽南语,所以每天吃晚饭前都组织战士学那么一句英语常用对话。田小牛睁大眼睛:“学会了,班长!”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说?”林锐问。
“卧死油儿内幕!”田小牛一本正经地说。
林锐噗哧一乐:“你这叫什么英语?你抓了俘虏,俘虏都能被你气死!”
“抓了俘虏他还气死!”田小牛摘下步枪上刺刀,“班长你看我的!——一点他胸口胸条的位置,他马上得说名字;一点他的右手,他马上得说什么兵种;一点他脑门,他马上得说他都知道啥!——怎么样,我这招肯定行!”
林锐笑:“我说——就算他说了,你听得懂吗?”
田小牛睁大眼睛想想,笑了:“我把这个给忘了!”
“那不白说吗?”林锐继续看书。
林锐翻过一页,一张精致的书签掉下来。他低下头捡起来,上面写的不是英语,曲里拐弯的是一行别的洋文。他看半天,没明白。
“口令!”田小牛拿着步枪一个激灵高喊。
“冰山!”耿辉拿着手电走过来:“林锐,你这个哨怎么带的?!”
林锐急忙立正。
耿辉走过来拿过他的书:“莎士比亚?你学外语我没意见,但是你不该带哨的时候学!”
“是!政委!”林锐说。
耿辉拿过他手里的书签:“这是什么?”
“书里面的。”
耿辉看看:“这是俄文,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政委。”林锐说。
耿辉拿着念出来一串外国话。
田小牛听傻了:“政委,这是写得啥啊?”
“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耿辉翻译过来,“是刻在莫斯科红场无名烈士纪念碑上的铭文——你从哪儿弄来的?”
“报告政委,这本书是徐睫送的。”林锐说。
耿辉拿过书仔细翻翻,没什么异常,把书还给他。
“徐睫还懂俄语,不简单啊!”耿辉仔细对着灯光看看书签,也没什么异常,就还给林锐。
“我也不知道。”林锐说。
耿辉点点头:“你们继续站岗吧。林锐,以后值勤的时候不许看书,明白不?”
“是!”林锐把书放在兜里,挂上枪跑步去站岗。
耿辉嘴里念叨一句:“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林锐心里也在念叨。
耿辉想想,没想出来什么问题,走了。
林锐在思考着,也没什么答案。
耿辉走了几步回来:“对了,明天你们排跟我去省城车站接张雷,他去湖北空降兵研究所带设备和研究人员回来了。晚上来的电话,我就没通知陈勇。你明天早上起来就去找他,让他带车带人7点去主楼前集合。”
“是!”林锐说。
耿辉走了,林锐开始念叨:“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是说我们吗?我们好像还没什么功绩啊?”
“班长,你念叨啥呢?”田小牛在对面问。
“没事,站岗!”林锐闷闷地说。
晨色渐起,穿着睡衣的廖文枫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屋里没有开灯,他的背影站在窗前显得很孤独。窗外可以看见火车站的车来车往。
晓敏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起来:“文枫,你怎么醒了?”
“我失眠,你睡吧。”廖文枫回头淡淡笑着说。
晓敏披上睡裙起来,赤着脚走在地毯上,从后面抱住了廖文枫还在打盹。廖文枫笑笑,拍拍她的手:“睡不着了?”
“你起来了,我就睡不着了。”
廖文枫把她抱到前面,吻她的额头一下:“我的乖宝宝,怎么那么淘气?”
“就赖着你!”晓敏抱住他的脖子。
廖文枫一把抱起她,走到床前:“那你就别怪我折腾你了!”
……
8点半,晓敏还在酣睡,廖文枫已经洗漱完毕。他打着领带拿起柜子里面的一个手提箱,打开取出一个相机包。他看看晓敏还在睡觉,笑着走过去吻了她一下,起身出去了。
对面的家属院楼顶,廖文枫穿过密密麻麻的电视天线大步走到边沿。他蹲下,打开相机包,取出长焦镜头装在相机机身上,对着车站广场和车站里面寻找着。
一辆三菱吉普和几辆军卡已经徐徐开进车站,停在货运出口前。
廖文枫的手按动快门,采用连拍。
林锐从第一辆卡车跳下来,耿辉已经在和张雷带来的两个研究员握手了。
“这是A军区特种侦察大队的耿辉政委!”张雷介绍,“这位是空降兵研究所的赵研究员,谢副研究员!”
“欢迎欢迎!”耿辉急忙敬礼,“你们是雪中送炭啊!”
“哪里,都是解放军都是一家人!”赵研究员穿着便装笑容可掬,“我们还应该感谢你们,给我们一个难得的产品实践机会!”
“大队长已经安排,在大队给你们接风!”耿辉急忙伸手,“走走!都上车!”
他带客人上了三菱吉普车。
廖文枫的相机在聚焦车牌,却发现牌上罩了个迷彩罩。再去看军卡,也是在车牌上罩着迷彩罩。他无奈,只好拍摄战士卸货装货。
“班长!”田小牛兴高采烈,“有这个东西我们是不是就能飞上天了!”
“对!”林锐说,“你就可以跟你们村老民兵们说——现在你不仅是陆军了,还是空军了!”
“那敢情好!”田小牛乐得合不上嘴。
“等夏天海训,你再潜水,你就海陆空俱全了!”董强开他玩笑。
“哎呀妈呀!”田小牛激动极了,“这兵当的,值啊!三年兵把海陆空三军都给当了!”
众兵哈哈大笑,乌云却眯缝着眼睛蹲在地上不说话。
林锐走过去:“怎么了?乌云?”
“你别动。”乌云低声说。
林锐站着面对他。
“我们说话,你给我根烟。”乌云说。
林锐递给他烟帮他点着,乌云抽了一口:“有人在拍照。”
林锐一激灵。
“在那边家属楼楼顶,方位角东南,顺光对我们。”乌云低声说,“距离70公尺,他看我们很清楚。”
“你确定?”
“你应该相信老狙击手的眼睛。”乌云低头抽烟,“我们现在不能乱动,一动他就会发觉。”
林锐也蹲下抽烟:“排长,过来抽颗烟吧?”
“我不抽烟!”陈勇摆摆手。
“这颗烟——你得抽!”林锐拿着烟喊。
陈勇觉得奇怪,就走过来:“你不是知道我戒烟了吗?”
“排座,恐怕你得开戒了。”林锐不回头说,“蹲下点着吧。”
陈勇看看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活腻歪了。但是他还是蹲下,接着烟点着。远远看去,就是三个兵蹲在一起抽烟。
“有拍照的。”林锐低声说。
陈勇不动:“方位?”
“东南,70公尺。”乌云说。
“长焦照相侦察的话,他看我们非常清楚。”陈勇吐出一口烟。
“怎么办?”林锐问。
“货物都有包装,他拍不出来什么。”陈勇说,“你看准了?”
“没错,他采取顺光,我们是逆光。”乌云说,“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凑巧,不过这个几率不大;第二,就是照相侦察老手!”
“我明白了。”陈勇在琢磨。
“我们现在问题就是不能动,一动他就会跑。”林锐说。
陈勇寻思着,林锐转转眼睛:“排长,对不起了。”
陈勇抬头看他,还没明白过来。林锐一个耳光就上来了。陈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反了你了?!”
乌云也凑进来,上来就给林锐一脚。林锐闪身躲开,三个人打成一团。
兵们和周围的车站工作人员都惊了。
陈勇没用功夫,就是乱打:“差不多了,你跑!”
林锐掉头就跑,陈勇和乌云就上去追。
廖文枫在上面看着他们追打,很纳闷。
林锐翻过车站墙头,陈勇和乌云也翻过去了,三个人出了车站就贴着墙猛跑。
“快!把军装脱了!”陈勇边跑边喊,“贴着墙根走,人多的地方穿过去!”
突然斜刺里面出来一辆车差点撞着他们。陈勇三人被挡了一下都敏捷躲开了,司机伸出头怒喝:“你们找死啊?!”
“明明是你超速!市区让这么开吗?”林锐就骂。
“算了算了,走走走!”陈勇叫他们赶紧走。
下面的动静吸引了廖文枫,他看见了三个兵冲过来,急忙收相机起身下去。他走入楼道,把相机扔进垃圾通道,听着相机包咣咣咣下去。他将甲克和领带都脱掉,扔进垃圾通道,边快速下楼边戴上眼睛,从手提袋里面拿出中山装在穿。
三个穿军用绒衣的兵从家属院的门口直接冲进到楼道口,林锐差点撞倒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干部:“对不起对不起!”
“你个小同志怎么这样?”中年干部捂着脸一开口一嘴淮南话。
“同志,你见到可疑的人了吗?”陈勇问。
“可疑?我看你们就够可疑的了!”中年干部拉着陈勇,“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当兵的!”陈勇着急地说,“我们有事,真对不起啊!”
“你们撞了我就想走啊?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我要找你们领导!”中年干部捂着脸不依不饶。
“我们现在说不清楚!”陈勇说,“这样,你先等等,我们从楼上下来带你去医院!走!”
三个兵直接就冲上去了。
楼顶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电视天线。陈勇一脚踹开破旧的小门,林锐一个前滚翻进来,乌云紧跟其后。三个兵排成三角队形在楼顶搜索。
空无一人。
陈勇搜索到楼边,看着下面一览无遗的车站。
“有人在这儿待过。”林锐摸摸边沿的灰,“这个地方的灰蹭掉了。”
乌云看看下面:“这个位置是选择过的,如果我是狙击手的话也会这样选择。无论我们在哪边卸货,他都可以看得见。”
陈勇叹口气:“走吧,他已经走了。”
“那个人!”林锐明白过来,“那个人一直捂着脸!我没撞他脸!”
三个人开始疯狂往楼下跑,到了底下,就看见居民。
“操!”陈勇沮丧极了。
“早知道我留下了!”乌云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垃圾箱。
林锐眼珠一转,打开垃圾箱拼命在垃圾里面刨。他们也明白过来,开始刨。居民们好奇地看着。
什么都没有。
“这儿有根领带。”乌云找出来,“崭新的,不像这儿老百姓扔的。”
“登喜路的!”林锐拿过来,“这是名牌,这儿的老百姓买不起!”
陈勇沉着脸:“马上给大队长打电话报告!”
酒店房间。晓敏在看电视,门开了。穿着衬衣拿着手提袋的廖文枫疲惫地进来,看见晓敏惊讶的眼光笑笑:“我去吃早饭了。”
“怎么出这么多汗?”晓敏纳闷地问。
“顺便锻炼了一下。”廖文枫很随意地把手提袋放回衣柜,抱住晓敏:“我的小宝宝感到孤单了吗?”
晓敏偎依在他怀里:“你身上什么味儿啊?”
“男人味儿!”廖文枫笑道,吻住了晓敏的嘴唇。
登喜路领带放在办公桌上。
冯云山坐在何志军和耿辉的身边,听完了陈勇等三个兵的汇报。
“老冯,你有什么看法?”在抽烟的军区政治部保卫部长问。
“你先说吧。”冯云山淡淡地一笑,“我抽颗烟理一下思路。”
“我看,这应该是个特嫌事件。”保卫部长说,“何大队长,耿政委,你们的兵警惕性很高,值得表扬。”
“保卫祖国安全,这是应该的。”耿辉说。“就看你们有什么想法,需要我们大队怎么配合。”
“从我们军队的角度看,要抓紧防谍保密教育。”保卫部长说,“特种侦察大队技术含量高,人员素质高,军内地位高,在常规陆军部队里面算是一个出其不意的杀手锏。境外特务组织把特种侦察大队当作情报搜集的要点完全不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的内部保卫工作要做好,官兵要树立国家安全意识,对外接触要保持清醒头脑——尤其是涉密人员更要做到一切都要向组织汇报!”
“我们的安全保密教育每个月都会进行,”何志军说,“这次我们会专门再抽出时间进行集中教育。”
“保密工作要作为你们常委日常工作的重头来抓,要专人负责。”保卫部长说,“我们要排除一切特嫌隐患,这次的三个同志我看可以报军区嘉奖。同时,重大演习在即,我们要配合地方国家安全机关的同志搞好这方面的工作。需要配合调查的一定要配合,做到随叫随到——老冯,你说说吧。”
“刚才成部长已经说了,我就不多嘴了。”冯云山看着登喜路领带,“这个事件,我们已经立案专项调查。部队这方面,加强保密教育,配合我们调查都是必须的,不过更多的侦察工作还是交给我们。你们专心搞好军队的训练和演习,我们军地一起来努力。对于我们,处理这种事情更是义不容辞的职责。”
“冯处长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何志军点头,“部队在做好防范工作的前提下,要搞好训练。”
“对!”冯云山说,“特种侦察大队密级高,所有关于你们特种部队的特嫌事件都由我来专项负责。我们以后可能会经常打交道,老何老耿,希望我们紧密合作!你们安心搞训练,这种拍苍蝇的事情,交给我!”
何志军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要是需要,我可很乐意再帮你抓特务!”
冯云山淡淡地笑:“如果需要,少不了麻烦你们。”
“你们回去吧,这个事情先不要乱说。”耿辉说,“大队常委开会以后会专门布置,注意保密!”
“是!”三个兵敬礼。
出了主楼,陈勇就开始懊恼:“我怎么就那么笨呢?为什么不留个人呢?”
“算了,排长。”林锐说,“吃一堑,长一智!”
“到手的军功章哦!”乌云拍拍林锐的肩膀苦笑。
“干脆这样,你给我踹河里去,然后救我。”林锐说。
“我倒是真想!”乌云笑着,“但是政委也得信啊?!”
“我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田小牛激动地跟吃了屁一样在空中高喊。
“注意操作要领!”张雷在底下拿着高音喇叭喊,“别分心!”
田小牛操作着动力伞从训练场起飞了,满大院满楼都是脑袋在看。
“我飞起来了!”田小牛的激动不是一点半点的。
“降落!降落!”张雷高喊。
田小牛开始降落,没降落稳,背后的动力伞发动机拽了他个屁股墩。林锐和董强跑过来扶起来他。董强激动地问:“小牛!咋样?!”
“我飞起来了!”田小牛高喊,“我——小牛,飞上天了!”
大家哄笑。
“我们的战士掌握技术要领挺快的啊!”穿着迷彩服戴着空军文职干部肩章的赵研究员笑着说,“都很聪明,不愧是特种兵!”
“咳!都是牛犊子,给一鞭子就跑得快!”何志军哈哈大笑。
那边陈勇驾驶着三角翼远远着陆,又起飞。谢副研究员在作指导,拿着高音喇叭追着喊。
“张雷!”
张雷回过头,看见刘芳芳背着背囊站在训练场门口。他把喇叭交给刘晓飞,跑步过去。两个人走到训练场外面的僻静小路上,避开哨兵的视线。
“我要走了。”刘芳芳眼角还泛红。
“这么着急回去啊?”
“我妈想我了,我也想我爸爸妈妈。”刘芳芳说。
“过几天就开学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张雷说,“作作准备。”
“嗯。”刘芳芳点头,“你别怪我,好吗?”
“我怪你什么啊?”
“给你添乱。”刘芳芳低下头。
“乱?”张雷笑,“你别这么说,我们是哥们啊!”
“你还把我当哥们吗?”刘芳芳抬起头。
“当然啊!”张雷笑,“我们是好哥们啊!”
“好,那我以后还找你们玩!”刘芳芳笑着说。
“好啊!”张雷说。
“这个给你,我走了你再看!”刘芳芳把一封信给他。
“嗯。”张雷接过来,“回家多休息休息,特种侦察大队这段时间你也累坏了。”
一句关心刘芳芳眼睛就落泪了。
张雷就不知道说什么。
“你闭上眼睛。”刘芳芳说。
张雷看着刘芳芳。
“闭上。”
张雷闭上眼睛。
刘芳芳在他的嘴角迅速地快速地一亲,掉头就跑了。
张雷睁开眼,摸着嘴角。
他打开信,里面是刘芳芳娟秀的小字: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