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从古到今,皇权、帮派、大地主们对普通商人巧取豪夺的标准案例。
除了动用官府力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梁山泊更是用得滚瓜烂熟。
燕青是个中老手。
压制和经营一定要分开。
恐吓挤压只针对老板。
让鸡姐鸭妹带一群体育生,拱着徐春燕当领班去插手经营管理。
人家原本该怎么经营一切照旧,但逐渐替换人手。
从不起眼的门童、迎宾、甚至保洁、安保这些无关痛痒的职位开始。
另一边戴洋、彭晓斌带了几个人到古玩城要个办公室,天天轮流过去人“上班”。
也各种观察找机会逐渐替换保安这部分人手。
还名正言顺的三天两头到另外几家去串门“了解情况”。
摆出大肆侵占挤压古玩市场的态势,让那些古玩商文物贩子有唇亡齿寒的危机感。
刑侦那边自己都没法做到这样贴身紧逼的模式。
聚精会神的监控整個过程。
燕青不把产业收到个人手中,就无可指摘。
从警方大数据,能清晰的看到盖青云银行账户没有任何可疑资金进入,除了音乐项目那一万块,还在拿着学校的营养补贴、助学金呢。
日常生活更是简单到令人发指。
柔道、摔跤训练场,射击靶场之外,就是宿舍校区足不出户。
简直就是优秀模范卧底探员。
唯一的缺憾就是,在这么紧要关头的卧底工作中,居然还要去千里迢迢参加运动会比赛?
冯队和老赵都有点啼笑皆非:“你现在已经是在编的警员,两边的案子都到了较劲的拉锯阶段,真的有必要继续保持这个体育生身份?差不多就行了嘛。”
燕青一本正经:“我们要真实呈现体育生的身份掩护嘛,而且恰恰是我走开,给他们些做手脚的空间,没准儿就在这时候露马脚呢,还有是不是报销点油费,这一天天的……”
每天花一两千油费,让体育生们义务搜寻的效果立竿见影。
根据警方线人反馈,现在整个皖省古玩文物市场基本陷入了停滞。
各地得到消息的盗掘者风声鹤唳,不敢随便开挖。
没了“生产”,“销售”自然是无米之炊。
甚至原本最活跃的几人还被连锅端的吃掉存货。
然后从安营扎寨的古玩城到消息流通的辉煌KTV都被搅了个底儿朝天,人心惶惶的当然没法“正常营业”。
这种不正常的情况肯定不会持久,各个环节都急于复工上工赚收入。
燕青“故意”走开下,的确会让紧盯他的人蠢蠢欲动。
刑侦这边就同意了。
治安那边纠结。
因为那帮精神小伙儿已经濒临崩溃。
是整个团伙都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这种洗钱、跑分的团伙都是按照权限,洗掉一批,收回一批,返款一批。
一板一眼的操作实际上很严谨。
只要中间一个环节断掉,整条资金滚动就会停下。
毕竟这种底层精神小伙儿,好些还是未成年人分到钱都是乱花。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总在消费最新款的水果手机,买金链子、名牌手袋、保时捷名车,各种购物卡、健身卡、美容卡。
各种朋友圈看起来特别诱人,好像赚了很多很多钱。
让人跟着他们去轻松捡钱。
实际上这些东西只是从他们手上分散购买过一下,就被收起来打折变现,下一波又买。
看似每个月几十万收益,两三百人分下来其实没多少,还要支撑胡乱消费,自己根本存不下什么钱。
于是当本应回款一百四十万左右的巨额款项断开。
上线无从分辨是不是在做手脚,对这些根本没有信用的下线肯定第一时间停止继续洗钱。
避免扩大损失也是正常反应。
那些花天酒地惯了的精神小伙儿顿时像戒断反应那样难受极了。
各种暴躁惹事,各种内斗外撩。
据说搞得江城治安状况都受到影响。
那个陈老板的餐厅、古玩店已经被砸砖头、扔粪便的袭击了好几次。
而姓曾的黄毛头子,几乎呆在了庐州,像个讨债的包工头带着几个小弟天天来体院。
这种要见分晓的时候,你走什么走!
偏偏燕青在这时候,还搞了手骚操作……
有次去食堂被拦住跪求,说要不这样,你手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五十万来抵账也行。
还把那一大叠已经被警方全都记录在案的账户银行卡给丢回去。
其实这些银行账户,已经被这帮人用挂失之类的方式分别给提空了款项。
没什么用。
但其中有几张提货卡、购物卡、美容卡之类。
这提醒了黄毛,赶紧回去收集了几十万的这种储值卡过来。
算是挪用现在还在他们手里回款期的另一批资金,可能想着五十万换一百四十万,先把燃眉之急解了再说。
这种人就别指望什么以后,都是过了今天不想明天的烂仔。
谁知燕青把卡收了,说自己要一张张验证到底有多少钱,确认加起来过了五十万再放车。
就是根本不把对方当人,榨干最后一滴油水。
让已经走投无路的黄毛大哥,再次认识到社会的险恶!
当时就疯了,从后腰拔出来把刀要血洗校园。
结果所有体育生都像看傻子一样笑嘻嘻看热闹……
哪怕这位大哥喊着要去跳楼维权,大家都学燕青内心毫无波动。
这种人渣物理毁灭对整个社会都是好事。
但当那几个小弟拉着大哥要撤的时候,这货居然叫嚣要去砍杀幼儿园,到市中心去无差别杀人。
那就不行了。
由战斗力最低的保安用不锈钢叉棍把他抓起来报警。
根本就守在体院外围的治安支队警察过来悻悻的把人抓走,都没管那几个小弟。
你这个卧底把犯罪分子都逼疯了,可我们要的是把上线逼出来啊。
燕青也没辙:“你们盯住那个要起诉我的小额贷款财务公司呗,起码这也算是不惊动警方的前提下,瓦解了江城的洗钱团伙,再来两处被打击以后,没准儿就能逼出来了。”
赵队长才敦促他快去快回。
一周,整个青运会十天,燕青撇开前后开闭幕式,也就一周左右时间。
当然临走之前,燕青还是去“看望”了联络人。
因为按照目前的局势,大的三条墓葬带已经被体育生们反复搜索得非常熟练,几横几竖的线路很难发现盗掘者。
博物馆讲解员同志利用职务之便,又勾勒出两条可能潜在的墓葬带。
交给了卧底的同事。
燕青有点侧目:“这种事情,你发个维信,把信息传递到手机上不就行了吗。”
过了国庆节这种游客扎堆儿的热门时段,博物园区相当清闲,到处都空荡荡的绿化草坪,两人走在其中的确跟谈恋爱逛公园似的。
何顺芝咬咬嘴皮悄悄环顾下四周:“我给队长汇报过一个新情况,所以特别需要伱来露个面。”
燕青才跟盖青云一起好奇:“怎么?”
何顺芝还是下了很多功夫的:“国庆末期,你们从文物贩子手中夺下的四十六件文物,入库造册后我却偶然在研究员们中间听说,有两件跟库存藏品几乎雷同……”
燕青马上扬扬眉毛,想到种可能性,北宋时候的大名城,干这种活儿的军爷不少。
何顺芝也明白他的联想:“你可能不知道,实际上博物馆每年收集到的文物数量非常大,大量文物存积在暂时保管等待处理的环节,前面还没研究完后面又有更多的文物堆积上来,也就上次你们那批青铜器太珍贵,防止生锈才抢救性保存,瓷器、陶器、玉器、金银器很多都得排队……”
这个情况和陈老板说到的国内文物现状的确吻合。
想想现在各大城镇疯狂基建挖出来的大量文物,的确累死研究人员了。
何顺芝还抬头嫣然一笑:“可是老博物馆设施陈旧,这两年几乎把所有资金和监控投入都给到了新馆,恰恰造成老馆有相当的空白区,没法调取所有监控信息查找这些含含糊糊的信息,而这里就是全方位的每个角落,都会被监控到,包括你来跟我约会……”
燕青有点明白了:“如果有这个人,你想把他钓出来?”
何顺芝还是满脸笑容,话语却很惊悚:“结合上次行动你提到的走漏消息,我反反复复考量过,整个部门除了我,那天就没人知道你来博物园区,我没有走漏,你抓住了赃物,那么这个发出警报的人,只可能来自博物馆,这个推理对吗?”
对啊,当时燕青还骂了何顺芝是为了临时同事的闲言碎语叫自己来演戏。
总不能说鸡姐鸭妹或者王丽娟可能是文物贩子吧。
想到这里,他抬头跟何顺芝对视,眼里似乎都出现了同一个人!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