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右手舞剑,当住两人的进攻,左手向旁边一兜,拉过一个丐帮弟子挡在身前,硬生生将另外四人的招式逼了回去。眼看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他将挡在身前的小乞丐推向再次扑上来的陈玉泉,掉头向门外跑去。
这里三层外三层已被众乞丐们围得严严实实,赵衍丝毫不敢大意,尽全力展开武当素心剑法,将竹棒舞出一团团剑花,不打穴,也不打要害部位,专门捡手腕、脚腕关节处刺,挡在他前面的人齐刷刷倒地哀号,一时间赵衍似乎所向披靡,转眼就飞奔到了院门口。
忽然身后一声大喝:“小贼,那里跑!?”这声音如同一声闷雷炸开,听到的人无不心跳加速,回音在心中来回激荡,让人气息无法平静。赵衍听出说话的正是王金安,心中不由佩服,这人不但内力好,身法也快,看样子绝不在我之下,要想从此人手下逃脱,还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他脚下丝毫不敢停留,刚闪到院门外,就听到劈风之声已到了脑后,赵衍一个侧身,右手挥出一掌,掌风相遇,手里的竹棒瞬间裂开,变成了一束竹条,他感觉右肩及右胸一阵,接着剧烈的疼痛涌上来,他知道,右肩脱臼了!
赵衍不敢恋战,丢掉竹棒,一边向前狂奔,一边用左手将右胳膊猛的向上一推,咔的一声,赵衍疼出一头冷汗,还好,胳膊接上了。
王金安见无法追上赵衍,而身后的三位长老越拉越远,于是他提起一口气猛的追上两步,对着赵衍身后忽上忽下不停出掌。赵衍腿上又被王金安掌风扫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忙撑住身边的一棵树,展开轻功左右躲闪,腾挪跳跃,勉强跑进树林。王金安这一出手,自己的身法也慢了下来,转眼间后面的三位长老追了上来。
几人追到树林里,赵衍感觉腿上火辣辣的疼,自己气力不足,施展轻功已是力不从心。又跑了几步,终于被王金安拦住,“束手就擒吧。你也少收些皮肉之苦!”
赵衍靠着一棵树,心中忽然悲愤起来:自己明明没杀人,为什么天下的人都说是自己干的,难道就因为是武当派这样说?!哼,你们想我死,我就偏偏要活给你们看!等我抓到凶手,让你们知道都你们的错,让你们无地自容!
他厉声笑道:“哈哈哈哈,想抓我,就得凭本事。我赵某绝不会束手就擒!”
“好,你也算有骨气。今天咱们就好好较量较量。”
尚简等三人追了上来,将赵衍围住。王金安说道:“你们退后,不要让人家说咱们以多欺少。”
郭行龙恨不能亲自跟赵衍比划,叫了声:“大哥......”
王金安盯着赵衍不吭声,郭行龙只好硬生生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尚简微一寻思,说道:“大哥不可。这人欺师灭祖,武功高强。大哥这时候绝不可一时之气跟他讲什么仁义道德。”说完对巫世芳使了个眼色,巫世芳会意,两人左右夹击攻向赵衍。
巫世芳一招“仙鹤迎客”手中长剑刺向赵衍咽喉。尚简一招“开门见山”竹棒横打向赵衍腰部。
两位长老如同电光火石般瞬间出招,赵衍背靠大树无可避让,只见他腰部靠在树上,身体斜向左后仰,右脚踢出,脚尖正勾住中尚简的竹棒,竹棒向左一偏,撞在巫世芳的剑上,“叮~~”的一声,剑身如游龙出水不住的颤动,准头尽失。
王金安与郭行龙两人脸色大变,心中暗暗佩服赵衍应变之快,身法之准,力道之狠,见自己兄弟吃亏,郭行龙立刻出拳相助。
其实赵衍下意识将内力运于脚上,身体已失去重心,眼看要倒在地上,他伸出左手撑地,却“啊~~!”的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原来他忘记自己左胳膊脱臼刚刚才按上,根本无法承受全身重量。与此同时,郭行龙拳头已向他打来。赵衍知道这一拳说什么也躲不过了,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好,来吧,大不了一起死。
他在地上一滚,向郭行龙双腿撞去,“嘭!~咔嚓”两声几乎同时响起,赵衍胸口挨了一拳,郭行龙右腿折断,跌坐在地上。
赵衍一个翻身,还未及坐起,巫世芳的长剑向他肩膀刺来。赵衍唯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右掌撑地身体横着向上跃起,这招上天梯的功夫若是在平时必能助他逃过一劫,可惜这次他实在拿不出半分力气,身体跃起地面两尺多,突然一口气泄了力,整个人重重跌落下来,巫世芳不及反应,一剑刺进赵衍右腹。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终于停止了。可卢清清背对着自己“你走吧,从此我们在无瓜葛。”这样的记忆忽然一幕幕在他眼前上演,他丝毫没感觉到腹部的疼痛,只是觉得累极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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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晨,天气特别晴朗,初升的太阳暖暖的照耀大地。
襄阳城西门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轻快地向西奔跑着。马蹄上的铁掌敲击着青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这辆马车在平常不过,朱红色的框子,前面悬挂着一片蓝布碎白花的布帘子,与那些官宦人家小姐出门用的马车没什么不同,但奇怪的是,赶车的小伙子竟是乞丐打扮。
马车左右两边各有两名汉子保护,他们所骑的四匹枣红马,个子一般的高大,颜色一般的纯粹。四人年龄相当,都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色的青衣道袍,头戴道帽。背后均背着长剑,腰上都挂着一块圆玉,这样的装束一看就知道,他们武当派的人。
丐帮押送的是什么重要东西,竟然需要武当派保护,这本来就很蹊跷,所以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四位道长不敢有任何懈怠,谨慎的留意身边的任何一个路人。
转眼进入真武山地界,几个人都暗暗送了一口气,正在这时,前方树林里走出一对人马,远远看去都是农民打扮,为首的一个黑汉子叉着腰,稳稳当当的站在了路的中间,身后三、四十人一字排开,将一条本就不怎么宽的路挡的严严实实。
这几人都吃了一惊,齐齐拉住缰绳,五匹马纷纷嘶鸣,抬起前腿,生生地停住了。他们回头看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被几十人堵住去路,对方还在一步步的逼近。为首的一位道长轻轻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说完,扬起马鞭,催马向前走了几步,对挡在眼前为首的那人微一抱拳,高声说道:“在下是武当弟子鸣风,今奉掌门之命前往真武山,路遇宝地,还请各位看在武当的面子上借条道,放我们过去。”
对面那首领还未说话,一个女子的声音远远从人群后面传来:“天阳,找人上去看看,是也不是?”
那凶神恶煞般的黑汉子听到这话,如同摸顺了毛的猫一般,转过身去,谦卑地对着身后一揖,答道:“是。”说完,对左边一个身材不高,略有些胖的男人说道:“吴克谦,你带五个兄弟过去。”
鸣风见对方并不理会自己,又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有静观其变。这时看到六名大汉朝自己走来,只见他们的步伐大而稳健,整齐划一,腰间还别有各自的兵器,恍然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农民。他立刻招呼师弟们,围住马车,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马车里的人。
鸣风见对方距离自己只有一丈来远,扬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既然敢动我武当的货,就请留下名号,今后我们也好登门拜访。”这话说的客气,实则的意思却是:冤有头债有主,留下名号,以后也好报仇。
来人走到鸣风一米开外的地方站住了,目无表情的说道:“我是谁不重要,这个东西,相信你不会陌生。”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玉佩外形与鸣风等人腰上所带的圆玉十分相似,只是颜色不同,鸣风的是白色,这块却是碧绿的。
鸣风等四人看到这块玉佩,脸色立刻大变,立刻下跪,齐声说道:“拜见二师叔。”
吴克谦说道:“我们受了明镜道长与张神医之托,在这里接货,后面的事就由我们负责,你们先回武当复命去吧。”
鸣风想起自己下山时,师傅明风道长曾交代过,接到人后,一定要亲手交道真武山张长平张神医手上,如今这半路上杀出这么一拨人,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站起身来,沉吟了一声,没有答应。
吴克谦欺身上前一步,厉声问道:“怎么,师叔的话你也敢不听?!”
武当乃是武林大派,与少林并称为正道领袖,自开山立派起尊师重道就被列为门规第一条。鸣风后退一步,低头应道:“弟子不敢。”
“不敢最好!哼,还不快掀开车帘!”吴克谦冷哼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鸣风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揭开车帘。
吴克谦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卷,打开与车内的人对照之后,对身后五人使了个眼色。那五人立刻上前牵马的牵马,驾车的驾车。鸣风忽然又感觉到不妥,意欲阻拦,吴克谦见马车到手,不需要再假装客气,一把将鸣风推开两三步。
鸣风察觉到对方意图不善,立刻拔剑在手,招呼同伴道:“事情有诈,抢车!”
话音未落,只听刷刷拔剑声,抄家伙声此起彼伏,转眼十人混战在一起。没想到那赶车的乞丐竟也是个武林好手,“啪啪”声想起,一支长马鞭被他舞的上下翻飞,一时间众人也无法靠近。
原本包围在前后的六、七十人见状,立刻围了上去。这时才看到原来刚才这三十多人的身后,还有一乘轻便的轿子。两根竹竿,中间一把软椅,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杏黄色纱裙的女子,只可惜她头戴斗笠,四周垂下的杏黄色纱帘挡住了容貌。轿子始终被两人抬着,只见这两人身穿粗布马褂,露出身上一块一块隆起的肌肉,但他们并不魁梧,身材非常匀称。大概是为了保护黄衣女子的安全,这三人并没有跟着人群围上去,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
场下的战情瞬间有了扭转,围上去的人中又有十几人跳入圈子,加入战团,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鸣风师兄弟四人及那赶车的乞丐就横尸当场,命丧黄泉了。众人都停了下来,垂手站在两边,等黄衣女子发话。
黄衣女子轻声说道:“去看看轿子里的人。”身下两名轿夫一抬腿,眨眼的功夫,轿子已经到了马车面前,原来这两人都是身怀绝顶轻功的武林高手。
天阳赶忙掀开轿帘,轿子里躺着的男人,身材消瘦,腹部缠着厚厚的白布,即便如此,隐约也有血痕映出,只见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斜靠着左边门板,已经不省人事。
黄衣女子走下小轿,来到马车边,一名轿夫立刻躬身半趴半跪在马车前,那女子踩着他的肩膀上了马车。
黄衣女子摘掉头上的斗笠,只见她两眼含泪,用左手抚摸着轿子里男人的脸,轻轻的叫着“赵衍,赵衍!”不错,车上躺着的,正是被丐帮刺伤的赵衍,而这名黄衫女子,便是莲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