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云浩的厌烦

“明天我要去秦伯伯家拜望,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同去。”一切都看在云浩的眼里,侯君集这样的人本就是市井混混出身。说到底蕴,那简直就是笑话。

但云浩万万没想到,这货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趋红踩黑,居然如此明目张胆。

秦琼这些年一直病着,身上只有一个左骁卫大将军的虚衔。有程咬金牛进达等人的照拂,秦家在长安并没有败落。可侯君集这样的勋贵,已经不把秦琼放在眼里。谁都知道,秦家的败落不过是时间问题。

“哦……!如此,我和浩哥儿一起去给翼国公拜年。”侯君集好像刚刚才看见秦琼,连忙躬身施礼。

“不必了,秦家的门槛低怕是招待不好潞国公。”秦琼冷眼瞧了一眼侯君集,转身就走。

“呸……!什么东西!”老程狠狠的“啐”了一口,老虎一样的眼睛盯着侯君集。只要侯君集敢还嘴,他会立刻扑上去。

侯君集的脸色精彩极了,云浩看到他脑袋上的青筋都蹦了蹦。可终究,他还是没接程咬金的话。今天的李二的元日大典,番邦使节都在场。程咬金是不会介意在这种情况下干一架,本身就是臭了大街的响马,还怕干架?可他侯君集不一样,闺女即将成为太子侧妃。虽然前面有一个侧字,不过还算是皇亲。

就算是为了闺女,今天也得忍着。太子的老丈人,要有老丈人的样子才行。堂堂潞国公怎么能跟泼皮一样的厮打,尽管对方也是国公,那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失陪!”云浩再没了和侯君集说话的兴趣,不知不觉间那个仗义的侯君集不见了。现在眼前这个是大唐潞国公!

看着大殿里面的觥筹交错,看着人们虚情假意的笑。云浩忽然感觉,人们的笑里面藏着刀。人前称兄道弟,背后都在想着怎样给你一刀。或许这就是成长,或许这就是现实。

勋贵之间的情谊,很难保持长久。情谊维持下的兄弟,在利益面前就好像夏日的冰雪。都背负着家族兴旺的使命,谁的肩头都有一副重担,谁都不清闲。勋贵这一行没有中场休息这一说,只要踏进这一行就是终身的搏杀。当你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你的儿子或者你的孙子会接过你扛过的枪。冲进人群进行无穷无尽的搏杀,为了每一块肉每一滴利益,流尽自己的鲜血。

云浩有些恶心,也有些腻烦。这样的应酬没意思透了,每个人都调动自己浑身上下的细胞,想着如何夺取本该属于别人的东西。而且还要兵不血刃,达到抢你老婆你还得感谢的至高境界。

信步走出了太极殿,然后走出了太极宫。大殿里面的人太多了,当李二发觉好像少了点儿什么的时候,云浩已经走到了太极宫的门口。上了自家马车,连长安都懒得待直接回了临潼。

正月里最大的事件,莫过于太子李承乾娶亲。作为未来帝国的继承人,李承乾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人们的心。虽然皇帝还不老,不过为了家族的未来,好多人都在盼望着从龙之功。上轿才扎耳朵眼儿的事情,从来不会有好结果。

为了太子李承乾大婚,李二和长孙极尽奢华之能事,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云浩知道他们在彰显大唐的奢华和富庶强大,让那些使节们都看看,今天的大唐是多么的繁荣富强。

李二忙着收礼,忙得一塌糊涂。各国使节进献的礼品,各地督抚进献的礼品已经快堆满皇宫。跟太子大婚相比,政务好像是业余事物。

房玄龄手捧着一份奏章,急吼吼的来到了太极殿里。李二正在欣赏吐蕃使节送过来的金鹰,虽然藏地铸造的手艺很差劲儿。但这尊金鹰还是用了心思,黑宝石的眼睛泛着光,好像真的眼睛一样。鹰爪上面嵌满了黄色的宝石,李二甚至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宝石,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好东西。羊同送来的礼物,非常得李二的欢心。

为了这尊金雕,李二赏赐了羊同部许多的兵刃。从长矛到横刀都有,铁器对于吐蕃人的奢侈的。羊同看到这些铁器,高兴得几乎疯掉。因为,他们再也不用拿着大木棒子,跟格萨尔王的军队作战。相对于这些兵刃,唐朝皇帝拒绝了迎娶大唐公主的事情,显得微不足道。

大唐公主也不过就是个女人,身份高贵一些罢了。吐蕃要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大唐公主大量的陪嫁。少数民族的兄弟很实际,他们要的是兵刃和先进的生产技术,而不是没有用的女人。

“房卿,什么事情能让你急吼吼的?”看到房玄龄急吼吼的走进来,李二有些诧异。作为大唐的宰相,处变不惊是起码的要求。房玄龄一直做的很好,今天这是怎么了?

“陛下,请看这封奏疏!”房玄龄将奏疏高举过头顶,内侍赶忙接过来递给李二。

李二疑惑的接过来,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展开奏疏,李二发觉居然是云浩的奏疏。这就有些奇怪了,云浩似乎并没有上奏疏的习惯。只要待在临潼,云浩甚至一年也不会有一封奏疏。

“云浩要去登州赴任?”一目十行的看明白云浩的奏疏,李二眼珠子差一点儿掉到地上。

“是!楚国公要去登州赴任,做登州刺史。”房玄龄躬身答道。做官一大成功法则,那就是遇到棘手的事情报告给上级。大唐宰相的上级,那只有皇帝。

登州刺史是个什么破官儿李二心里有数,守着海边那片地方。虽说不是鸟不拉屎,但也算是鸟不怎么爱拉屎的地方。李二不怀疑云浩的能力,可他怀疑云浩的动机。这样一位人物,忽然跑到登州去干什么?

“请淮南王!”李二思索了一会儿,忽然下令道。房玄龄跟着黄门一起退了出去,他知道对于他来说事情解决了。

淮南王李神通是跟云浩最为交好的勋贵,在李渊时代他们就是牢不可破的同盟关系。而淮南王李神通,又是李二最为倚重的叔叔。作为皇族的一员,李神通的屁股会坚定的坐在李二一边。请他来分析这封奏疏,再合适不过。

“皇叔,云浩是不是有了别的心思?”李二看着李神通看完了云浩的奏疏,眼神犀利得好像鹰隼。只要李神通认同李二的判断,李二会立刻派兵去临潼,云家上下一只鸡一条狗都活不下来。就算云浩对大唐再有用,那也得为他李二所用。大唐朝廷不是过家家,想跟李二闹分家,下场就是连命都得留下。

“别的心思?呵呵!二郎,你想多了。如果你真的认定他的别的心思,你就不会让老头子来这里看这封奏疏。而是立刻下令,去临潼抄灭云家。”李神通随手把奏章扔到了案几上,笑着看向李二。

“皇叔,你知道云浩的重要性。土豆玉米让天下百姓无饥饿之忧,铁路的出现,可以让整个帝国连接成一个整体。海上有无双的战舰,可以开疆拓土还可以保障大唐海上的商业利益。这些都是云浩力主下出现的,朕的治下很快就会出现一个强大无比的帝国……!”李二瞪着眼睛,不像是在讨伐云浩,好像是在为云浩表功。

“呵呵!二郎,你在乎的不是这个。你在乎的是他八岁就救过你的性命,你在乎的是他一直跟随咱们立下立下莫大的功勋。你在乎的是他一直以来的忠心耿耿,现在你闹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要走。”看着激动不已,言语都有些错乱的李二,李神通镇定的令人发指。

“……!”李二愣了一下,他忽然发觉自己纠结的真如李神通所言。

“二郎啊!你从这封奏疏上看出了什么?抱怨?不公?还是欲求不满?都没有!云浩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他在乎的是情谊。他八岁就在咱们李家,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有十岁。在咱们李家他待了多少年?快二十年了!你可曾听说,他向你父皇或者是你要什么官职,或者要什么爵位?说实话,以他的功劳今天的爵位给他都算轻了。

他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甚至你的内府都是他在养活。为什么呢?就是害怕你的用度不足,导致前隋的惨祸再次发生。都说他是钱痨,可你看看他是怎么花钱的。云家也算是长安城巨富,可你知道他赚来的钱有多少进了你的内府。

这样的臣子你认为他会造反?这样的臣子,你认为他会有二心?荒唐!笑话!这是老夫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呵!呵!呵!”李神通笑道。

“那他……!”

“他厌倦了!他厌倦了长安城的虚伪,长安城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想过清闲的日子,其实他从小就是一个懒惰的人。如果可能,他最喜欢的地方是床。一本书和足够的吃食,他可以在床上待一整天。

就是这样一个恬静的人,却不得不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你掐手指头算算,这些年云浩在长安待了几天。东奔西走,为大唐抵御外辱平复内乱。就算待在长安,也鼓捣出了铁路这么个东西出来。我家道彦有几斤几两我最清楚,铁道部的事情他做不来。还是云浩给他出的主意,告诉他要怎么做才能最快速度的将铁路建起来。

我猜想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产生了厌烦,所以他才不愿意待在长安。老夫可以担保,他没有别的心思。如果二郎你不相信,云浩谋反之日。老夫就会带着淮南王府阖府上下自裁谢罪!”

“皇叔!使不得!朕也就是有些怀疑,可云浩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陛下不要管他为什么,既然他愿意去做登州刺史。那就让他去做好了,老夫敢保证登州很快就会成为富庶的州府。如果陛下还不放心,老夫还有一个主意。”

“皇叔请讲!”李二急切的道,让云浩这样去登州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老夫观察,翼国公是楚公最关心敬重的人。左右翼国公在长安也没什么差事,你就派他做登州的别驾。”

“什么?让翼国公做登州别驾?那只是一个从四品的官儿,这样对待叔宝。那些功臣们会怎么想,不妥!不妥!”李二立刻摇头否决。让秦琼以国公之尊,去做什么鬼别驾。消息要是散出去,以程咬金的脾气,恐怕会直接打上三省。更不用说,秦琼虽然这些年都在养病。可他的部旧还有很多,跟他交好的同僚也有不少。

给一个这样的官职,那些人会怎么看?鸟尽弓藏,卸磨杀驴?李二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名声!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做。

“此事陛下可以问问翼国公的意见,再说不迟。”

“叔宝?容朕想想。”李二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送走了李神通,李二魂不守舍的坐在太极殿里面。他在想李神通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想了很久似乎都没有。天黑了,内侍小心的增加许多的蜡烛。大殿里面静悄悄的,内侍和宫人走路的时候都夹着腿。生怕弄出什么动静出来,让李二心烦。

皇帝在这个时候是最没有耐心的,哪怕你只是放了一个屁,后果很可能是被乱棍打死。

在皇帝心烦的时候,都是生人勿进那种。就算是狮子老虎,靠近之后不是成为龙粪,也会成为相片儿。现在能够靠近李二的,似乎只有同等级的长孙。

“二郎!什么事情这样烦心,晚饭也不吃。朝廷的事情臣妾不管,可陛下的身子臣妾却是要管的。”长孙标榜一代贤后,朝廷的事情她从不多问。来太极殿里面,也只问李二的起居。

“云浩要走了!”李二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云浩要走?去哪里?”

“他上了封奏章,说是要去登州当刺史。问过淮南王叔,王叔居然说由他去,还让叔宝去做他的别驾,王叔真是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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