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明不是她发的,她却惊慌失措到心跳停拍。
她足足呆滞了约莫十分钟,人才怔怔的回过神,然后体内情绪,瞬间风起云涌。
屋内暖气徐徐的吹着,她却觉得全身有些冰冷,她动了动因为保持了一个姿势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身体,然后就感觉到自己心脏某一处的疼痛,像是绝了堤的河流一样,奔腾而出,怎么都制止不住。
难怪,他和她一别四月,再次重逢,他会那样待她。
难怪,她对他说,她住在医院里,他给她的不是心疼,而是与他无关。
难怪,她下药爬上了他的床,她以为他们和好如初,他却还要送她走。
难怪,在机场里,她抱着他说,她喜欢他,他却无动于衷。
难怪,他们都领了结婚证,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条无形的鸿沟。
难怪……难怪有那么多的难怪……心底一直藏着的那些疑惑,此时全懂,全都懂了。
如若不是她爱他,如若不是她不小心打破了瓷娃娃,如若不是助理给她说了那么多话,如若不是他的十三年情深,给了她无穷的勇气和坚持,她想,再次重逢,她和他,或许仍是错过。
唯有深爱之人,才懂得一句“你配吗”这三字究竟有多伤人。
靳奈,那一刀割在手腕上时,你心底想的是绝望么?
是绝望吧。
你那么爱的女孩,却对你如此的残忍。
可是……你可曾知,那只是一场人为才错过。
错过,错过……都说错过是最悲伤的有缘无份。
其实,何曾有人知晓,这些错过的背后,不过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过错!
韩如初,好本事啊!
比她还要早知道,靳奈的软肋是她,用他的最不舍,击溃他的全世界!
原来,爱她的那个男人,当初不是带着遗憾走的,而是心如死灰走的。
原来,在她寻寻觅觅的那四个月里,他竟然过得那样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韩如初,我定饶不了你!
心疼,愤怒,恨意……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苏沁的胸膛里,仿佛要将她纤细的身体击垮。
她的全身都跟着开始哆嗦了起来,手机一时没有拿稳,掉落在了地板上。
她指尖颤抖着捡起,然后就看到下面编写短信的对话框里,还有一段没有发出的话:
忽然,苏沁泪如雨下。
他都收到她发给他那样的短信了,他竟然还写下了这样的话。
靳奈,你可知道,你总是那么轻易地就让我觉得好惭愧。
苏沁手指沿着手机屏幕,逐渐往上拉,她昏迷的那四天里,他发给她的短信,一条一条的映入了她的眼底。
密密麻麻长达数百条的短信啊……她醒来时,拿到自己的手机,看到的却不过其中的十分之一。
当初韩如初拿着她的手机卡,看着靳奈如此痛苦而又卑微的给她发这些短信的时候,心底会是何等的得意?
这个世上,没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得了他。
她从没想过要伤害他。
可是,细数时光,她伤他最多。
苏沁觉得胸膛里像是被人拿着一把刀在用力的搅动一样,剧痛一波一波的席卷而来,使得她最后终究忍不住,就捏着靳奈的手机,蹲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大概过了一刻多钟,苏沁才止住了哭声,她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跑回卧室,在一片狼藉之中翻了自己的手机,下意识的去给靳奈拨过去了电话,提醒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才猛地想起,此时的靳奈还在飞机上。
苏沁有些沮丧的垂下了手臂,握着手机在卧室里站了一会儿,又去了书房,她重新蹲回了抽提前,看着里面仅有的一个结婚证和一个文件袋,迟疑了一下,将那个文件袋拿了起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份遗产分配书,环影传媒以及他持有的一些公司的股份是她的,而许氏企业受益人写的是许嘉木。
这份遗产分配书,是除夕之前签的,律师是他一贯用的那个律师。
也就是说,他除夕之前,回过国……苏沁心底数了一下日期,恰好签这份遗产分配书的日期,就是她拍《神剑》杀青的那几日。
如此说来,当初《神剑》剧组里,她遇到危险的那一次,真的就是他!
曾经他收购许氏一事,许嘉木和他翻了脸,而她和他因为韩如初从中作梗,分道扬镳,但是对于他来说,她是抛弃了他。
他明知道,她和许嘉木都抛弃了他,可是他还是把美好留给了他们。
苏沁拿着那份遗产分配书,眼眶再次泛了红。
靳奈,其实在你的心里,除了我之外,你还很在意许嘉木这个弟弟,对吗?
虽然一直都不说,但是你真的很想要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吗?
既然想要,我们就要。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这么多的事情,现在轮到我为你做一件事了。
因为你,我才体会到被人默默付出的那种温暖和幸福感,那么,我也要让你享受一次这种感觉。
苏沁想到这里,盯着那份遗产分配书,眼底突然间就闪现了一丝坚决
许嘉木打电话让苏沁参加的晚会,说是慈善晚会,其实就是名门望族找了一个好听的噱头举办的聚会。
这种聚会,在苏沁十六岁的起,和苏安夏没少跟着苏父苏母参加。
其实这个聚会的存在,看起来是在捐款做善事,实则就是变相的炫耀,男人炫耀资产,女人炫耀美貌。
当年苏沁只是参加了几次这样的宴会,便被宴会上一群年龄相仿的千金小姐争奇斗艳给折磨的再也不想去了,倒是苏安夏天性开朗好斗又不肯服输,每次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参加这样的宴会,次次也都能赢得全场焦点,甚至早些年,苏安夏还一脸被评为好几年最优秀的名媛。
宴会是在一个叫做“北京会”的会所举办的,苏沁到的时候,门外已经停满了各种豪车。
苏沁踏进会所,递上邀请函,立刻有服务员带着她走向了装潢的如同水晶宫的宴会大厅,里面灯光璀璨,有着轻柔的钢琴曲做背景音乐,全北京城的望族的几乎全部到齐,人人衣着华贵,与自己相熟的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苏沁穿了一件裸色吊带长裙,她将外面的外套交给了服务员,拿着手包,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圈,最后视线就落在了和几个贵太太聚在一起,端着红酒杯有说有笑的苏母身上,然后就气质款款的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婶婶。”
苏母听到声音,立刻转身,看到苏沁,立刻亲昵的伸出手牵了她的手:“苏苏来了?”
“嗯。”苏沁从一旁服务员端着的托盘上抽了一支高脚杯,乖巧的站在苏母的身边,等着她一一将面前的人给自己介绍完之后,立刻举起酒杯,挨个打了招呼。
苏安夏和程漾去了日本,没能来参加今晚的晚会,但是因为有苏沁在,虽不如苏安夏那边张扬,但是却很温婉,加上接拍的那两部戏都已经上映,好评率很高,惹得那些贵太太对着苏母赞赏个不断。
虽然苏沁不是苏母的亲生女儿,但是到底是养了十多年,听到别人这般夸,高兴地嘴都合不上。
苏沁面带微笑的陪着苏母呆了一会儿,然后环顾了一圈四周,终于找到了正在跟人碰杯寒暄的韩如初,然后就凑到了苏母耳边,低声说:“婶婶,我去跟许伯母打个招呼。”
苏母慈笑的笑着点了点头。
苏沁对着一旁的各位贵太太挂着友好的微笑颔首了一下,说了一句“失陪”,才转身就冲着韩如初站的地方走去。
许氏企业虽然最大的股东是靳奈,但是一直负责的人却是许嘉木,在这五个月里,许嘉木掌有的许氏股份积攒的越来越多,话语权也越来越大,想必是让曾经一落千丈的韩如初颇为宽慰,此时隔了近一个多月没见,她倒是起色看起来比去年过生日时要好了许多,估计生日那一晚,她导致她和许嘉木母子出现的矛盾,也已经被她用手段扫清了吧。
其实也正常。
苏沁本就没指望着那一晚的事情,就可以使得他们母子关系破裂,毕竟血浓于水,纵使韩如初做过再大的错事,许嘉木仍旧会心软。
但是,矛盾可以解决,可是,隔阂却抹不掉。
而今晚她就让他们母子之间的隔阂越发加深一步!
想到这里,苏沁的眼底闪现了一道冷光,不过只是一刹,便恢复了一惯温温柔柔的光彩,往韩如初的面前又走了几步,就要多亲切有多亲切的开口唤了一声:“许伯母。”
韩如初听到苏沁的声音,明显跟人交谈时脸上挂着的笑容凝滞了一下,过了约莫十秒钟,才看向了苏沁,笑的好不和煦:“苏苏。”
经过去年生日一事,想必她的心底已经很惨了她吧!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和她再次碰到的时候,竟然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过,没关系,她尽管伪装,她有的是办法气到她呕血!
苏沁心底轻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夺目,像是碰到了自己多么信赖的长辈一样,走到韩如初的身边,伸出手挽了她的胳膊,带着几分撒娇的说:“许伯母,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半天,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着苏沁就凑到了韩如初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上一次庆祝完你的生日快乐,我还没有庆祝你新年快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