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苏沁来月事的时候,也会觉得体虚无力,可是却从没有这一次这般严重,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有点力不从心,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一样。
因为浑身乏力,苏沁大多数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睡,不过每次醒来的时候,靳奈都会在卧室里,然后不是喂她喝水,就是喂她吃饭。
最初的时候,她被他这样细致而又温柔的举止,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十分不习惯,可是接连几天下来,反而渐渐地习惯了。
原本五天之后,是她要回剧组拍戏的日子,结果导演却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临时有事,推迟了两天。
苏沁前三天出血量有些多,到了后来,越来越少,等到第六天的时候,几乎已经不出血了,身体也不似前两天那般虚弱,开始下床走动,一日三餐也开始下楼吃。
靳奈最近似乎是休假,每天也不怎么出门,和她一样,都宅在家里,虽然苏沁对靳奈在生日那一晚莫名其妙的翻脸仍旧有点耿耿于怀,但是两个人日夜相对,难免会说话接触,所以苏沁对靳奈的冷淡也跟着消减了许多,虽不如之前那般亲密无间,但是两个人的日子也算过得平静而又安稳。
在第七天的时候,苏沁彻底不再出血,人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就连午睡的时间,都不似以往那般长,一点半入的睡,不过两点钟便醒来,苏沁睁开眼睛,习惯性的绕着卧室看了一圈,结果却没有找到靳奈的身影,心底忍不住浮现了一丝失落感。
以往的时候,她每次睡醒,都可以在卧室里看到他的身影……
苏沁闷闷不乐了一阵,穿了拖鞋,走出了卧室,踩着楼梯下楼的时候,眼睛还绕着客厅寻找了一圈,仍旧没有看到靳奈的身影。
陈妈坐在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看到苏沁下来,立刻站起身,问:“太太,您睡醒了?”
“嗯。”苏沁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昂着头喝了一气,然后放下水杯的时候,随后问:“靳奈呢?”
“靳先生?他没在楼上吗?”陈妈诧异的反问了一句,又说:“吃过饭,靳先生上楼就一直没有下来过。”
“哦。”苏沁应了一声,踩着拖鞋重新上了楼,先去卧室的洗手间和更衣室里看了一圈,没有靳奈的身影,然后便去了书房。
靳奈的书房,门并没有反锁,苏沁只是轻轻地拧了一下门把,便推开了门……
靳奈在苏沁睡下没多久,便接到了助理的短信:“靳先生,你要查的东西出来结果了。”
靳奈只是盯着助理发来的那条短信,心底就变得有些莫名紧张,他盯着沉睡的苏沁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出了卧室,然后带上门,去隔壁的书房,给助理回了一个电话。
助理的电话接听的很快,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助理似乎也习惯了他这种接电话方式,自顾自的就对着他开始汇报了起来:“靳先生,我找的是一个我特别可靠的大学同学做的鉴定,原本第二天我就可以给您结果了,只是我那同学出国了,昨天才回来,今天上午我就去找了他。”
“嗯。”靳奈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助理却没有直奔主题,反而询问了一句:“靳先生,那燕窝您是从哪里来的?”
靳奈皱了皱眉心,心底隐约的浮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助理记得那一天晚上靳奈让自己查燕窝的时候,说过不要让许家的人知道,于是又问:“靳先生,这燕窝是不是许家人给的?”
靳奈还是没有出声。
助理在电话的那一段似乎更加肯定了一样,继续说:“这燕窝,是不是苏小姐吃的?”
靳奈听到这里,已经完全肯定了自己心底的猜测,他开口的嗓音,清淡之中夹杂着一股似紧张又似阴沉的情绪:“燕窝里,是不是下了安眠药?”
这次换做助理沉默了,靳奈也没有出声催,像是很镇定的在等,过了好大一会儿,助理才开口说:“靳先生,眼窝里的确放了安眠药,剂量并不小,而且那个安眠药有安定的成分,吃得多了,会导致睡眠中深度昏迷。”
靳奈并没有一眼就能识破真相的能力,他只是在陈妈告诉自己燕窝是苏沁从剧组带回家的时候,就有点怀疑,然后才去试探的苏沁,与其说那是一种怀疑,不如说那更像是一种直觉,就像是他和苏沁孩子走的那一晚,他整个人心神不宁,所以才回了锦绣园。
因为他有了那股直觉,才让助理去查。
他以为第二天助理便会给自己结果,结果谁知拖了这么多天,他也没去催,更或者说,他心底其实已经知道了真相,就是没有做好去面对的心理准备。
可是,终究结果还是来了,和他猜测的一样,那燕窝里被下了安眠药。
安眠药……
靳奈握着手机的指尖,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他的唇瓣抿的紧紧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靳奈的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一样,变得通红,他的眉眼之间,有着戾气也有着沉痛,到了最后,呼吸都跟着变得急促了起来,他嘴里有着咬牙切齿的字句,一个一个蹦了出来:“她杀了我的孩子……”
助理在电话的那一端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突然间听到靳奈的念叨着的这句话,只是觉得有着巨大的杀气从电话里渗了过来,他人猛地打了个冷颤,喊了一声:“靳先生?”
靳奈根本就没听到助理的声音,只是继续阴冷的重复着说:“杀了我的孩子……”
到了最后,呼吸都跟着变得急促了起来,他嘴里有着咬牙切齿的字句,一个一个蹦了出来:“她杀了我的孩子”
这一次助理彻底听清楚了靳奈说了些什么,但是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于是就顺口问了出来:“什么孩子”
不过,助理只是说了四个字,瞬间大脑里就又明白过来靳奈说的是什么,于是便噤了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靳先生,您的意思是,苏小姐是吃了许家给的燕窝,才导致胎死腹中的”
“胎死腹中”这四个字,一下子就惊醒了靳奈,一贯冷静地他,突然间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就挂断电话,将手机冲着对面的墙壁,狠狠地砸了上去。
墙壁上恰好有一副裱框的壁画,玻璃被手机砸碎,簌簌的落了一地,壁画的中间,被砸了一个坑。
靳奈俊美的脸上有着一层低冷的戾气笼罩着,神情冷沉的望着被自己一瞬间就毁掉的昂贵名画,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觉得胸膛里像是有一团火,燃烧的很旺,急促猛烈的蹿动着,仿佛随时都要破体爆炸。
他有一股冲动,恨不得此时此刻立刻就冲到许家,将许家里的人,一个一个的撕碎,将许家彻底毁掉。
他一直都知道,许家的人讨厌他,他母亲当年犯下的错误,他可以承担,毫无怨言,可是为什么连他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曾经年幼无知的时候,靳奈不是没有怨恨过自己的生父,恨过许家,可是却从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恨到了骨子里。
恨意越浓,靳奈越生气,汹涌的怒气在宛如匕首一样,不断地戳着他的心窝,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快要硬生生的疼死了,疼到最后,他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猛地就抬起脚,踹在了书房的茶几上,玻璃茶几猛地就滑动了出去,撞在落地窗上,玻璃哗啦啦的又散落了一地,他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样,只是想要发泄,什么能抓的动,就毫不犹豫的摔什么。
落地灯,电脑,文件,台灯尽数都被他砸烂,甚至到最后书柜、书桌都被砸了,里面摆放着各种书籍,也被他扔了一地。
靳奈一直砸到没有东西可砸,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双眼通红的盯着坏了一半的墙纸,突然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人就那么颓软的瘫躺在了地上。
地上有许多玻璃碎片,扎在他身上各处,有着鲜艳的血液流淌了出来,他就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一样,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
安静下来的靳奈,愤怒也跟着逐渐的消散,心底有的,只剩下沉痛和更深更浓的自责懊悔。
如果苏沁肚子里坏的不是他的孩子,或许她就不会这么被人害了。
如果他一天他态度在坚决点,执意先送她去医院检查,他就可以先一步知道她怀了身孕,做好堤防了。
是他没有早一点发现苏沁怀了孕,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是他对不起苏沁。
都是他的错,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三岁那一年,之所以会得了血癌,那是因为老天爷想要纠正这个错误,是他母亲爱子心切,跪在许家门口,苦苦哀求来了他的生命,然后他这个错误,现在就牵连了无辜的苏沁。
明明说好要好好地爱她的,怎么就带给了她这么深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