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玉抿唇而笑,眼眸弯弯好不快活的样子:“十三哥,我真有些迫不及待呢!他睁眼看到我,第一句话会是什么?——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呵呵……”
伸手拉起仍是惊疑不定的司昱之,她笑的更欢了:“既然他忘记了我,那么,我便努力让他再一次爱上我……”
“我……不懂!”司昱之依然茫然状。
沈含玉又回身去看司承傲,缓缓敛了笑容:“我自己懂,便好……”
临近中午时分,华丽床榻上沉睡着的人终于动了,那双墨黑眼眸还没有睁开,剑眉便先不舒服的拢了起来,朦胧间似乎听见耳边有极细微的轻呼声:“公子?公子你醒了吗?”
他终于张开眼帘,眉间皱褶越积越多——站在面前的,是名粉衣姑娘,美丽而细致,正专注的望着他,眉宇轻轻蹙起,眸中盛满关心——陌生的容颜!
“你,是谁?”
那名女子退开一些,弯膝朝他福了一福:“我叫鸳鸯,是派来服侍您的婢女!”
“你说,你叫什么?”沉哑的嗓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鸳鸯!”
“没姓氏?”他似乎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这个名字,明明是陌生的,这个女子,也是陌生的,还有这把清亮的嗓,明明都那么陌生,可为什么心中却有股莫名的情绪,莫名的亲切与喜爱,好像他曾经见过这个人,曾经听到过这把声音……
“回公子,奴婢没有姓氏!”她的声音有些轻,却无形的带着紧绷,只是他没有听出来!
“鸳鸯?”榻上男子眉心紧皱,手肘奋力撑起自己的身体,目光快速打量了一遍陌生的环境:“这里不是静梅园……”
而他,确确实实从未见过这般轻灵秀绝的婢女!
“是的,公子!”她恭敬回答,低下的头让人无法看清她面上的表情:“这里不是静梅园,而是琉毓国含玉公主的寝宫——”
“什么?”无法掩饰震怒的低吼脱口而出:“你说这是哪里?”
“回公子的话,这里是琉毓国含玉公主的寝宫!”名叫鸳鸯的婢女依然恭敬的回答,并未被他的反应吓到。
“该死的,我怎会在这里?”倏地掀被下床,盛怒以及动作太快而让昏眩瞬间袭来,眼前一黑,差点晕倒,那婢女眼力倒也好,上前及时扶住了他往后栽去的虚弱身子!
这里竟是那沈含玉的地盘,而这名让他涌起莫名情绪的女子,是她的人?!
“公子,奴婢也不知您怎么会在这里,不过公主临走前说的很清楚,这里很安全,请公子放心住下——”她伶俐的说道,小心翼翼扶他坐下,却被他不领情的挥开了。
那婢女却也不恼,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返身回来:“公子身体虚弱,实在不宜动气……请您先喝口热茶吧!”
他也觉得口中干涩不已,恨恨瞪她一眼,劈手夺过婢女手中的热茶,仰头一饮而尽,恶声恶气道:“立刻叫那该死的女人滚过来见我——”
婢女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平板述说道:“公子,公主事物繁忙,恐怕此时并不方便过来……公主说过,待她想办法让初云国退兵后,会立刻过来见你,请公子稍安勿躁,好生休养……”
“该死的——”咬牙切齿的低咒,让他浑身怒气彰显于形,眼冒金星,脑袋深处更是嗡嗡作响,炸痛的他恨不能摔桌子撂椅子:“她竟敢软禁我?!”
“公子,公主只说请你来作客,并没有要软禁你的意思!”鸳鸯不卑不亢的解释道,无视于他的怒火,上前轻抚他的后背助他顺气:“且公主命人将国库中好多珍稀药材搬到了这边来,全是为了要帮你调养身子……”
他这回却并未甩开她的手,任她柔软的小手在他背脊上滑动,这样的举动,她做起来似乎很顺手,而且,确实对他高涨的怒焰很有用。只是他神色依然阴郁狠绝,紧抿唇,恶狠狠的自齿缝中挤出话来:“沈含玉,别让我见到你,否则……”
否则他一定会要她好看?否则他一定会扭断她的脖子?否则他一定会整的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鸳鸯的脸隐在他身后,柔软的唇瓣,轻缓而不着痕迹的勾了起来!
他到底是怎样被弄到这里来的?慵懒躺在贵妃椅里的男子浓眉拧的死紧,脑子一刻也没停的思考着这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他记得,他明明是在静梅园中休息,自从服了罗箫给他的那颗珠子后,剧烈的疼痛果然有所好转,但身子依然很虚弱很容易感到疲累,所以他睡着了……
然后,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竟然被藏在沈含玉的寝宫中——这个他脑子里不停叫嚣着说她是他最最憎恨的仇人……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而他眼下却逃无可逃——走两步路都要靠那叫鸳鸯的女子搀扶,让他有理由怀疑,那女人给自己下了药……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拳头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双手依然软绵绵的毫无力道——捏死一只老鼠的力道恐怕都不够:“该死的——”
他司承傲有朝一日竟会沦落成别人的阶下囚,这绝对是他这一生难以洗刷的奇耻大辱!“沈含玉,你最好别让我看见你……”
“公子,药已经煎好了,您快趁热喝了吧!”厚重布帘被人拉开,阻隔在外的太阳的余晖肆无忌惮的挥洒进来,与那纤细的身影一起……
他懒懒掀了掀眼皮,望过去,竟再也移不开眼睛,朦胧昏黄的光线下,女子小心端着托盘,面带舒缓轻笑,清澈无瑕的眸,映着欲语还休的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