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你官拜一品,位居左承之重位,如今这模样,成何体统?”众人愕然之际,司昱之冷淡的嗓忽然响了起来:“你甚至,没有着官服——”
“老臣……老臣罪该万死……”左承相连滚带爬的撞进殿堂,高举双臂跪伏在地:“老臣……带着众位告假卿家联名上书的折子……请十三皇子过目……”
司昱之心中一动,接过小太监毕恭毕敬呈上的折子,双目飞快的浏览了下,‘啪’的一声阖上奏折,满意的勾了唇角:“如此说来,大家对取消殉葬制度的事情都没有异议了?”
“臣等,毫无异义——”空旷大殿上响起颤抖的无以复加的嗓,干巴巴的飘散在空气中……
沈含玉第一次尝试了等待是一种多么令人煎熬的玩意儿,她面上不复往昔的冷静,甚至根本坐不住,神色焦急的在御书房中走来走去!
司承傲双臂平放在书桌上,搁在臂上的脑袋随着她的走动而移动:“含玉,你走来走去好半天了,都不会累吗?”
累呀,但是她停不下来嘛!不知道司昱之那边的战况如何了?关系到那么多条性命,她岂能不紧张?
“你坐着休息一下好不好?”昨晚上辗转反侧了一夜,今早又早早爬了起来,嘱云碧偷偷出宫打探消息,仍是放心不下,用了早膳便跑到这里来等待……这么心急如焚的,一点儿也不像她!
“我也想坐……”她苦笑。东!方小说!网 可也要她能坐得住呀!椅子上就像布满荆刺一般,如何能坐得住?
司承傲于是干脆起身,将她一把抓到自己膝上安抚道:“我的腿很软很舒服而且还热乎乎的,这样能不能坐得住了?”
“你……”沈含玉哭笑不得,想要扳开圈在她腰上的手,他却跟她杠上了般,打定主意不松手:“承傲,现在别闹好吗?”
“我又没在闹……”司承傲很委屈,他不过是不要她背负太大的心理压力而已,她却这样不领情,实在很伤人呢!
“咦?你早来了吗?”司昱之的嗓适时的响了起来,大步走进来,才发现司承傲也在,且他们正暧昧的抱坐在一块儿,明亮的眼微闪了闪:“十七也来了?”
“嗯。不知为什么,含玉她很紧张,不看着她我不放心呢!”他冲司昱之笑,纯然天真、无所防备的。
沈含玉与司昱之闻言,微愣了愣,她扶额叹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够别扭的——十三哥,情势如何?”
司昱之将手中的联名折子递给她,笑道:“有你出马,还用得着担心吗?”
沈含玉急急忙忙翻开折子,大致浏览了一下,忍不住发出愉快的欢呼声:“YES!我就知道一定没问题……当然,主要是十三哥安排得好……”
她在兴奋之余,不忘吹捧大功臣两句。不过后者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颇严肃的说道:“你可知道,如此一来,早朝上都快没人了!”
“诶?被吓得那么厉害吗?”那也只能说初云国的人太不经吓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司昱之面色已经转为了凝重,让沈含玉也不由得敛了笑容,正襟危坐的等着他开口,心思着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司昱之于是将十二皇子如何发现他们的计划,如何威胁他以及出了事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看见她的眉眼不自觉的沉了下来:“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并没有让人去他那边扮鬼吓他……”
“难不成,他真的喝多了失足跌下池塘的?”若说是巧合,她第一个就不信!喝酒失足跌下池塘这个可能不被排除,但喝酒失足还咬断自己的舌头,这听起来……反正她直觉不相信巧合之说!
“我方才去过他府上,发现一件蹊跷的事情!”司昱之摇摇头,冷淡的语气没有太多的情绪:“他身上没有一丝酒味!”
“他没有喝酒?!”沈含玉脑中灵光一闪,失态的自司承傲膝上跳了起来,脸色已然大变:“意思是,我们昨天的谈话,除了十二皇子,还有第四个人听到了……而那个人对十二皇子……”
她在司昱之眼里看到了凝重,也看到了自己呆愣如傻瓜的倒影:“那个人是敌是友?”
她只以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事情,变成了四个人——其中一个昏迷未醒,另一个,却连是谁都不知道,怎不教人担心惶恐?
司昱之瞧着她血色尽失的脸庞,放柔了声调安慰道:“应该不是敌人,否则,他有什么理由要帮我们封了十二的口?”
“真的没问题吗?”沈含玉惶然的回头去看司承傲:“我会不会无形中让承傲陷入了什么危险境界?”
司承傲回望她,她看到他的目中尽是茫然,因她蹙眉,他也跟着蹙了眉头!她想冲他安抚的笑笑,告诉他不用担心什么事情都没有,下垂的嘴角却执拗的不肯扬起来……
“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乐观精神呢?天塌下来也能面不改色的那个你到哪儿去了?”司昱之噙着淡淡的笑,语气淡淡的,有着萧瑟的意味:“就算真有人对十七做出什么来,不是还有你吗?你的自信与勇气呢?”
是啊,她的冷静她的自信她的勇气呢?为什么一踏进皇宫,她便变的,如此的不像自己呢?缓缓闭上眼睛,许久,她听见自己淡淡的,带着落寞的嗓:“我,害怕了……”
王后的玉佩,国主的床榻,殉葬的事情,那不得而知的第四个人……踏进皇宫开始,就好像踏进了一个满是迷雾的林子,她困在里边,好怕好怕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