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已走出了老远,连最后的小黑点都消失在眼前。僵硬矗立在城门口的司承傲仍是纹丝没动,沉默倔强的站在那里,黯然的双眸微微眯起,紧抿的唇瓣好似刀刻一般凌厉。
一抹灰色身影飞快掠了过来:“爷?”
“罗箫,跟上去!”即便只有一丁点的可能:“随时向我汇报——”
“是——”罗箫应一声,身躯已朝着商队的方向疾奔而去。
“曲笙,什么事?”他双目依然直视着前方,没有挪开过半分!
曲笙的脸隐在城墙下的阴影中,不疾不徐的说道:“东临国主自作聪明的送了两位公主过来,以示他们投诚的诚意,你看……”
“既然已经送来了,就留下来吧!”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冷漠的语调没有半分起伏。曲笙讶然张口之际,他又缓缓加了句:“赏给战场上立了功的兄弟吧!曲笙,你年岁也不小了……”
“是,爷——”曲笙恭敬垂首。
“若那两个女子你看着不讨厌……”
“爷,这等好事还是留给罗箫吧!他一定会因为爷的这番赏赐而开心的睡不着!”曲笙难得用着坚持的语气说道,也是第一次犯上打断了司承傲的话。
这让他颇有些意外,缓缓拉回视线,望着角落里刻意隐了自己脸的曲笙:“你为什么不要?”
曲笙似乎苦笑了一声:“爷,曲笙这脸……还是不要吓人为好!何况曲笙早发过誓,这条命是属于爷的,属下并不想要任何的羁绊,还请爷成全!”
司承傲又看了他半晌,沉凝的眉间依然堆蹙着一座小山:“有女人羁绊,不好吗?”
“属下……属下并不适合儿女情长,罗箫才是这个中高手!反正,属下早已经决定,这辈子不会沾上女人那种东西……”有这么一位前车之鉴,活生生的摆在面前,生性本就谨慎的他还敢碰女人那种东西吗?
“罢了!”司承傲摆摆手,眉间的阴郁似乎散去了一些:“倘若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告诉我!派去琉毓国的人已经出发了?”
见主子不再提起这一茬,曲笙才显得稍微自然了点儿:“已经出发,约莫两日后便可到达琉毓国,爷,倘若她真的回国了……”
她若真的回国倒也好办了,就怕她跟着那大祭司天涯海角的走了,根本寻不到……不,不可能寻不到!穷尽他毕生精力,翻遍天下他也要将她找出来!
“爷?何不试试将琉毓国攻下来,利用沈国主与其亲人的性命相要挟,不管她在哪儿,只要一听到消息,一定会主动回来找你的!”见主子脸色又难看到了狰狞的地步,曲笙忙开口说出自己的建议。
司承傲摇摇头:“现在不成,东临国虽然投诚,但到底是一个国家,怎甘心依附于我初云,仰仗我初云的鼻息过活?我们大军一动,他东临国一定会举兵攻来……我知道你想说我们有暗影门,但倘若,蠢动的不止东临国呢?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还有蜀蕴国!”
目前的局势,倒形成了相互制约的一种局面。谁也不能妄动,急躁的妄动,下场便会与东临国与大炻国一样!倘若他举兵去犯琉毓国,就算大败了琉毓国,他相信一定会有人趁此机会在他背后放冷箭,届时,最大的得益者绝对是蜀蕴国无疑!
曲笙大汗淋漓的点头,他没有想得这么长远,经主子这一说,心中直道“好险”,幸好主子没有因那女子理智全失,听他建议出兵攻打琉毓国,届时初云的命运……啧,他这千古罪人不以死谢罪都说不过去!
幸好主子英明理智,才让他免去了成为千古罪人的可能……
“不过……”那方的司承傲又喃喃的开了口,像是自言自语:“若实在别无他法,也只有攻打琉毓国这一法了……”
诶……曲笙瞠目,他这厢还没夸完呢!主子千万不要冲动啊!“爷,我们一定会尽快将她找出来……”
为了不成为千古罪人,他曲笙豁出去了,就算不吃不喝也要在主子发动战争之前将她找到扛回来……
两日过去了,初云国让司承傲彻底翻了个遍,依然没有一丁点儿收获,而跟着那可疑商队而去的罗箫也没有半点消息回来,司承傲第一次知道,等待是一件这么煎熬的事情!
静梅园里,俨然成了雷区,里面能砸的东西全被砸毁,天子冕旒被随意弃置在地,血红着双眼的人恶狠狠的瞪着角落里那一大叠绘画——很有些要将这些东西一把火烧毁的冲动!
罗箫就在这当头灰头土面的回来了,二话不说,跪下请罪:“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爷责罚——”
“说——”司承傲疾步跨到他身边,大掌揪了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任谁也看得出,这样的他,已临近崩溃边缘了!
“属下跟着那商队走了两日,终于发现夫人和那大祭司就混在那商队中,属下正想报信,发现商队停了下来,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就见夫人跳下马车扬长而去,大祭司与她一道——”罗箫尽量简短的禀报,那只抓着他肩膀的手,力道大的几乎要卸下他的手臂。
“然后呢?”司承傲额上青筋尽暴,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来!
“属下追了上去,原想趁此机会将夫人带回来……不想,属下刚拦住他们的去路,还没来得及动手,便失去了知觉,属下醒来,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怪来怪去,只能怪他太轻敌:“请爷责罚属下吧!”
“他们对你用药?”否则以罗箫的身手,怎可能轻易被放到?
罗箫面上有着羞愧与难堪:“属下并未见到他们任何一人动手,莫名其妙便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