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昱之僵在原地,不能理解沈含玉话里的意思,她也并不急,只伸手入袖袋,取出一封拆阅过的信函递给他:“这里面,详细阐述了初云国的现状,十三哥,记得我曾问过,做盟友还是敌人这样的话,今天,我再次问你,盟友,还是敌人?”
司昱之僵硬而缓慢的伸手接过她手上的信函,沉敛的眉眼沉重的像是压了一座山,他当然记得,那时候她怒火滔天的从父王寝宫中冲出来,问他,盟友还是敌人?
他几乎没怎么挣扎的选择了盟友,因为相信,将十七交给她,初云国交给她,不会有任何闪失,可是现在……
“即便你选择作敌人,我也能理解,如果要离开琉毓国,随时可以——”她冷静自若的望着他手中因手劲过大而被捏的变形的信函,淡淡道:“只是,倘若再见面是在战场上,我不会,也不能手下留情,希望你能谅解!”
“……到底,是什么让你下定了非要初云的决心?”她并非野心家,甚至多次明里暗里表示,她对权术野心没有兴趣,她只想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跟十七在一起?
难道,因为十七,她才决定要这么做吗?
“……你该看看,当司承傲以为我真的伤害了那个女人的样子,如果真有什么理由,他对那女人的态度,就是我要定初云的理由!”那把嫉妒的火焰烧得她头晕眼花。
她原本想,待司承傲记起她后再与那女人对上也不迟,现在看来,她没有耐心等到司承傲记起她了,她必须先对上绫人,对上绫人,便要有与初云、与他为敌的心理准备。
“这样,他会更恨你也没有关系?”
“十三哥别忘了,我从来没有主动出兵攻打过初云国,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但,初云国攻打过来,我也不能置之不理就是了,你可以理解为,我因自保,而不得不作出反击,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不是吗?”她淡淡瞥他,不疾不徐的说道:“他要在这一桩上恨我,会不会太过牵强了些?”
毕竟,她从来不是别人打了她左脸她还要主动将右脸送上前让人打的人——
“我懂了——”司昱之颓丧放下捏着信函的手:“你根本是借十七故意挑起纷争,就算我现在赶回初云阻止,恐怕也是于事无补……含玉,我想问你,你凭什么认为,那个女人会因为十七而倾尽初云所有兵力来犯?”
“因为……”袖里的双手紧抡成拳,她抬眼望着遥远辽阔的天际,目光也因此而变得幽远模糊了起来:“她嫉妒我,就像……我嫉妒她一样……”
“滚出去——”冷厉酷寒的声音,自面目狰狞的男人口中吐出来。屋子里一片狼藉,破碎的瓷片以及木块横了一地,让人连插足的地方都找不到,显然,都是他的杰作。
门口那道纤弱的身影依然不卑不亢:“公子,您该吃饭了!”
就那么生气吗?为了那个女人?司承傲,仔细看看你面前的我,我才是那个你爱的将心都挖出来的人,我才是那个陪在你身边致力于让你永远快乐的人。
你就,遗忘的那么彻底吗?
眼眶酸酸涩涩的泛着热,她深吸口气,紧握着自己的双手,拼命告诫自己要淡定——她若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若任由悲伤失望甚至嫉妒仇恨将自己淹没,他们……就真的完了吧!
“滚,别让我说第三遍——”充满杀意的眸眯的又长又细,唇瓣抿得像结了一层冰。
不卑不亢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公子若说了第三遍会怎样?”
狂怒的男人,怒极反笑:“你胆子很大……”
“伺候人的,也就这点胆子,公子谬赞了!”为了绫人不好过?我就偏不如你的意——任何情绪,都只能因为我……
“你就这般笃定,我不敢动你?”英挺的眉拧成结,眸中迸射出的寒意,在这大热天里,让人有着如坠冰窖的错觉。
但那纤细身影依然将背脊挺得笔直,静静道:“奴婢不敢作如是想,只是,若公子想要惩罚奴婢,也请你先填饱了肚子,这样比较有力气,你说是不是?”
“即便,我的惩罚,就像你家公主一样,必须要切下你的一根手指头才能平息我的怒火,你也……没有异议?”利眸眯的仅剩一条缝,有多少人曾被他这样的表情吓得瑟瑟发抖无法言语,可这个丫头,却丝毫害怕也没有,她就那么天真的认为,他司承傲,不敢出手伤她沈含玉的人么?
“公子是在征询奴婢的意见么?”那清冷的声音很认真的回答:“如果公子允许奴婢有异议,奴婢自然是有的……”
“征询你的意见?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吧?”司承傲冷冷哼笑:“沈含玉割下我最心爱的女人的手指头时,可有征询过她的意见?”
他说什么?维持着万年不变的漠然表情,像是碎裂的鸡蛋壳,一块一块自她面上剥离开来,他最心爱的女人?
弯眸,眸子深处是彻骨的冷意:“下次,奴婢会记得提醒公主,不要忘了先征询她的意见……”
“住嘴——”司承傲倏地站了起来,恶狠狠的踩着满地残渣碎屑朝她逼近:“你们,当我司承傲是死的吗?你以为,沈含玉还有机会伤到她?除非我死了……”
紧紧咬住的贝齿,也阻断了她即将冲出口的呐喊——不,不要这样伤害她,她站在他面前,他难道看不出来吗?她的心,已经被他伤的鲜血淋漓了……不要,不要说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