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玉也跟着放下了碗筷,神色很是平静的望着司承傲,意有所指的说道:“公子,看来夫人的确容不下……不喜欢我,我先下去,你二位慢用——”
司承傲只深深望了她一眼,点点头,看着她起身,往外室走去的女子,单薄身姿,却挺得笔直,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姿态,洒然又迷人……
“承傲……”绫人看着他那么专注的视线,忍不住出声唤回他的注意力。
“她已经下去了,你该吃得下了吧?”司承傲不冷不热的说道,重又拾了碗筷。
怒火瞬间燃烧起来,他那是什么态度?他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那个丑丫头凭什么能得到他的注意?而她这么努力的对他好,没被沈含玉偷走之前,他对她还那么好,不过短短时日,他的变化,却如此的令人心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不能与他硬碰硬,他虽然容忍她、也很宠她没错,但,她知道这样的男人是有底线的,在他能够容忍的范围内,她撒娇、甚至发发小脾气都没问题,可是一旦惹毛了他,只会适得其反……
“承傲,我并不是,容不下或者不喜欢她——”她无辜的眨着眼眸,为自己申辩。
“只是对着她会让你倒尽胃口,现在她离开了,你的胃口也该恢复了吧?”司承傲的语气依然不咸不淡的。
但,胸口闷闷地,堵得慌——倒尽胃口?为什么只是有人这样想她,他就忍不住为她抱屈?好容貌被隐藏起来的她,虽然不够赏心悦目,可是,他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他甚至不喜人对她的容貌做出任何置评——绫人也不行!
柔若无骨的小手怯怯的拉拉他的衣袖,嗓音更是楚楚可怜:“承傲,你在生我的气吗?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不喜欢她,只是因为……听说她是沈含玉的人,我怕她会对你不利,承傲,人家也是担心你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司承傲轻叹一声,严厉的眼神微微软化了一些:“她虽然是沈含玉的人,但却绝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这点你大可放心……”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凭什么笃定她不会伤害他?沈含玉到底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肯定?这种事情哪有什么为什么?他就是……肯定她绝不会伤害他,这还需要什么证据来证明吗?
在池塘边上找到蹲在池边无聊戏着水的人,司承傲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她在这边——这,又是直觉干的好事。
她就那样蹲在那里,丝毫不在乎炙热的阳光能将她烤熟,也不寻个树荫遮挡一下,大刺刺的、公然的与太阳叫板。他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步伐有些急的走上前,高大身躯很轻易的将她笼罩了起来。
她的手依然有一拨没一拨的拨弄着清幽碧水,只懒懒抬眼,对上他不太满意的俯视目光:“你们沟通好了?”
“你果然是故意的。”他似指控般的点破。
她耸耸肩:“我可什么都没做!”怎能将什么都算在自己头上?
“你什么都不做,便让绫人无法容你了?”他很明白她所说的什么都没做的意思——或许她是什么都没做,但对待绫人的清冷淡漠以及丝毫不卑躬屈膝的态度,就是最好的挑衅吧?
“是你自己说,你的夫人极为温和宽厚,断然不会为难于我……可是你瞧,我现在只是个不起眼的丑丫头,她似乎都无法容我呢!”她光明正大的挑拨离间。“若有朝一日,她发现我原本不是这般丑陋,又待如何呢?”
“听起来,你很苦恼啊——”他勾唇浅笑,依然保持着俯首的动作。
“早年,公主便告诉我,这世间,最讳莫如深的,当属后宫……公主聪慧,一再告诫我,一旦卷入后宫纷争之中,轻则小命不保,重则株连九族……”她收回与他对视的视线,低头,专注的瞧着泛着涟漪的水纹,语气很是懊丧。“公子,我可以回琉毓国吗?”
那高大的身影毫不避讳的蹲了下来:“这一招,叫做欲擒故纵?”
宾果,答对了!但她可不会当着他傻傻的承认,只假笑着瞥瞥唇:“公子以为我有这样的心情吗?我跟着你来,也只是因为你说,你家夫人能容我……我天真的以为,公主昔日的告诫,只是夸大其词而已……”
“确实夸大其词了,我的后宫,加上你才两个而已,担心后宫纷争,根本就是庸人自扰,不是吗?”跟着他来了,她还天真的以为,她能轻易求去?
加上她才两个……还‘而已’?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她这般委曲求全,听见他说这番话,真恨不能那把剪刀废了他再说!“公子能保我安全无虞?”
他伸手拍拍她的头,极自然地:“放心,有我在呢!”
动作迅速僵住,唇畔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别担心,有我呢!不用怕,我在呢——又是那熟悉的轻柔舒缓的女声,带着无限宠溺与怜爱的。
是谁?到底是谁?总在他耳边说话的,被他不小心忘记了的,她到底是谁?
沈含玉也是一震,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他刚刚的话……是潜意识里依然没有将她完全的遗忘,所以才会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是不是?
以前,她对他那样说,是为了安抚他的不安和紧张,后来,他只身到蜀蕴国接她的时候,他对她也说过同样的一句话,现在他又说了,是因为察觉到她的不安所以很自然的想要安抚她,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