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爬起来,拍去衣服尘土,硬着头皮走向令他心惊胆战的院子。按照今天的形势,姓陈的明显铁了心的让自己充当炮灰,不去的话,被姓陈的揍死,进去随便溜达一圈敷衍了事,想必危险性不是很大。只要楚巨蛮不在里面坐镇,自己小心谨慎一些,别犯贱就行,想到万林恶来特殊嗜好,赵凤声下意识闭紧嘴巴,祸从口出啊。
远处矗立着一座不算太高的烟囱,喷出浓烈的白烟,烟尘翻滚,直冲云霄,规模和大小显然不是电厂或者钢厂一类的企业,但比起家用烟囱要粗了数倍。
这难道是楚巨蛮烧人时用的火葬场?
草!离老巢这么近,产销一条龙啊!
赵凤声腿肚子有些打转,心里忐忑不安。
陈蛰熊那王八犊子又把楚巨蛮形容那么残暴,赵凤声顿时觉得院子像一头嗜血巨兽张开大口,等待他自投罗网。恐惧源于未知,赵凤声现在就呈现一种应激状态,心跳加速,瞳孔放大,血压上升,呼吸急促,哪怕猛地蹿出个耗子蟑螂,都得让他吓得六神无主。
罢了,收了人家一百多万,怎么也能值个卖命钱了。
赵凤声深吸一口气,拿出在枪林弹雨积累出的胆色,小心翼翼迈步走进院子。
等赵凤声走过大门,才发现院落面积相当宽敞,停个十几辆汽车不成问题,寒风一吹,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冲刷着他敏感的嗅觉神经,像是汽油和机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赵凤声小时候就喜欢闻汽油味,对这种气味还颇为享受,揉了揉鼻子,见到附近没人,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靠近修理车间,找寻那辆黑色蒙迪欧轿车。
外面摆放着几辆国产轿车,被人大卸八块后,零件散落一地,赵凤声绕过凌乱的地方,发现后面用布遮盖着几辆车,像是怕风吹雨淋而进行的防护措施。赵凤声快速靠近,掀开第一辆车,不是,掀开第二辆,还不是,等掀开最后一辆,正是蒙了一层灰尘的黑色蒙迪欧,没有挂牌照,前保险杠稍微凹进去一些,受损部位和撞击自己时的那辆轿车相当吻合。
就是它!
赵凤声心神一颤,右手不由自主开始抖动!
“干什么的?!”
远处传来一声暴喝!
赵凤声慌忙扭头,望到四位如狼似虎的壮汉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个个膀大腰圆,神色凶悍,绝对不像是靠手艺吃饭的修理工人。赵凤声强迫自己镇定,笑呵呵说出之前准备好的说辞,“老乡,听说你们这里卖二手车啊?”
四位壮汉跑到赵凤声面前,其中一位三瓣嘴的家伙,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他一番,抱有谨慎态度问道:“谁给你说过我们这里有二手车的?”
“张哥啊!”赵凤声随便胡诌了一个名字,故作轻松道:“听说你们这还有走私车,有没有宾利或者劳斯莱斯那种豪车?要弄就弄顶配的,低配的我可看不上啊。”
既然确定了肇事车辆在修理厂,赵凤声决定立刻开溜,随便胡咧咧几句,他可不相信破修理厂有劳斯莱斯卖。让对方动怒后,把自己轰出去,也算是完成任务,至于后续,陈蛰熊如何跟楚巨蛮掰腕子,那是神仙打架,轮不到凡人插手,他一个平头百姓可不想参与其中。
“原来是张哥介绍来的大客户,恕在下眼拙,您里面请,等会我们老大回来了您和他详谈。”三瓣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点头哈腰邀请赵凤声去往办公室,如此作态,也不知是看在张哥的面子还是看在钞票的面子,反正是一副孙子嘴脸。
尼玛!这也行?!
赵凤声瞠目结舌,悔得肠子都绿了。
老子只不过信口雌黄几句,不仅有张哥这个人,破修理厂还真有劳斯莱斯卖?!
这和十元店遇到长腿妞那样的极品是一个概率。
啥事都能让自己撞到。
他们老大,楚巨蛮?自己要跟他面对面谈生意?
赵凤声忍住想抽自己脸的冲动,笑容僵硬跟在三瓣嘴后面,进入到办公室。
“您怎么称呼?”三瓣嘴笑容可掬问道。
“姓陈。”赵凤声不会傻乎乎拿自己真名奉上,直接套用门外那位丧门星姓氏,就算被扎小人,也是陈蛰熊受罪,偷梁换柱,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陈哥喝点什么?我们小地方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绿茶怎么样?”赵凤声一脸不爽的态度,使得三瓣嘴误以为是大客户应有的蛮横,为了白花花的钞票着想,他还是继续摆出迎奉献媚的讨好模样。
“喝什么无所谓。我先跟你说好,我时间很紧,一会还有急事,只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如果到时候能拍板的人还不到,别怪陈某恕不奉陪。”赵凤声指了指墙壁悬挂的钟表,翘起二郎腿大刺刺说道。事到如今,只能缩短时间来避免和楚巨蛮照面的几率了。
“这个……陈哥您稍等,我去打电话催一下。”三瓣嘴转身走出简陋的办公室,只留下几位壮汉留在屋内。
赵凤声焦急地等待时间一点一滴流失,从未感觉一次大号的时间如此难熬,等到分针转过四圈半,他陡然起身,拍屁股走人,“不等了,下次再说!”
“陈哥,您看这样行不行,留下您的联系方式,这样我们也好给老大交差,否则张哥那里我们也交代不过去啊。”三瓣嘴无可奈何,只好央求他留下电话号码。
赵凤声脱口而出十位数字,连他自己都诧异说谎话是如此顺口,大步流星离开让他发怵的地方。
刚走出办公室大门,旁边屋子突然传出一连串的惊恐求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
赵凤声看着三瓣嘴,三瓣嘴望着他,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陈哥,您得多留一会了。”三瓣嘴始终弯曲的背部忽然伸直,脸上闪现出一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