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早晨其实很美妙,红彤彤的太阳,从山边升起,水面还是升腾着雾气,这时还没有过高的气温,也不会冷,特别适合在爱人怀里醒来。
徐妃青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她一贯醒得早,睁开眼就看见自家男人样子,心情大悦。
老实说,伍文定真说不上挺帅,一直都是寸头,没什么发型,脸上轮廓倒是分明,肩膀宽宽,徐妃青笑眯眯的挨着看,还轻轻掀***被单看,看得自己脸上倒是红扑扑。
伍文定突然睁开眼:“大清早耍流氓呢?”
徐妃青专心之下,居然给吓得哇哇叫,一下从被单里弹开,不过就只有一件肚兜还在身上了,笑呵呵的赶紧又跳回被单里。
于是就又掉进坏人怀里了……
天气热,大家起床就比较早了,一块出发,因为昨天米玛和孙琴俩懒虫在家,居然只有吃方便面的份!
可是在这样的天气下,伍文定事情那叫一个多。
上午在办公室处理完公务,先自个过去伍钦的办公室说事。
伍钦让生产一线的建筑队全都放高温假了,办公室的倒是一直在上班,看了伍文定带回来的徐妃青婚礼照片:“嗯,还不错,就是有点亏待小青,你这兔……”收了口,那不是骂自己么。
伍文定赔笑:“还有个事,陶子也怀孕了……”
伍钦就一拍桌子:“你怎么不早说?!”差点没跳起来。
伍文定挠头:“不是忙么。”
伍钦想给他一巴掌:“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大?”
伍文定点头:“总之一切安好嘛。”
伍钦喝令:“下午早点,一起吃晚饭,反正我们也要搬家了。”
伍文定还是点头:“就是看您那边也要搬家了,就不劳动你专门过来看嘛。”
伍钦还是笑:“都是明年生,都属龙……嗯,和你这属兔的不怎么搭……和我搭!都拿给我来带!”他属鸡。
伍文定嘴角抽抽:“这么多呢,您还是省点精力吧,您取名好不好?”
伍钦瞪眼:“那当然!不然还要谁起名?”
伍文定汇报:“米玛的孩子小名就是双双,大名您起……陶子嘛……小名是二丫或者虎头,大名您起……”
伍钦顿时觉得这事比桌子上那份十九层楼的施工工程重大,一手刨开,抽张纸拿笔在上面写写划划。
伍文定哭笑不得:“这事不急,我有正事找您呢。”
伍钦不抬头:“你说……”
伍文定想想说说:“您以前不是在海南去炒过地皮么?”
伍钦没回音,伍文定又说一遍,伍钦才勉强抬头:“啊……怎么?”
伍文定赶紧:“您说有没有机会正经八百的在那边拿点地修点住宅?”
伍钦终于惊讶:“这么远去修?”
伍文定也惊讶:“您还觉得远?那是你们不是一股脑都过去炒么?”
伍钦总算放下笔:“你也知道是炒,不然谁跑那么远,火车到广州,还得过海……烦死人。”
伍文定纠正观念:“现在过去多方便,直接飞海口三亚,两三个小时,有时候市里堵车都这个时间。”
伍钦思索:“那倒是,怎么个情况?”
伍文定开始掰手指:“如果能拿点便宜的,手续又合适,修点楼,家里过去住住,度假什么的都很舒服嘛,现在也不差这点……您的孙子们也算是可以开阔心胸,别跟我这山区长大的孩子没什么眼界……”亲情牌用得还挺是时候。
伍钦笑起来:“还跟我玩心眼?白费劲!”
没等伍文定继续,伍钦摇摇手,拿过桌上一盒烟扔给儿子:“别人拿过来的,说挺贵,你拿去,别当着她们抽,孕妇不要吸二手烟!”作势又想拿回去。
伍文定赶紧捂住,伍钦才接着说:“这事就不是事,我们那时就跟疯了似的,天天坐在招待所里,根本就不知道正在炒的地皮在哪,反正就这个房间的人倒给那个房间的,再加价倒给新住进招待所的!”
伍文定点上一支烟听父亲讲故事,这倒是很少见的情况。
伍钦感慨:“那时我们算是跟着一拨北京人喝汤的,他们把骨头肉捞走,我们就只有点汤,我过手倒了三块地,确实得了不少,可是就贪了那一下,也就一天,新收的一块地砸手里,现在还在我手里,那三块得的就没剩多少了!”
伍文定好奇:“那您还有什么收获?”
伍钦笑:“收获多了去,关系啊,那时候三教九流都在招待所里扎着,你看着汗津津一背心裤衩老头,没准就是某家地区银行行长,偷偷带着公款来倒的,我就是这样结识了一些人,喏,那块地其实我真没打算接,也就是帮某个人担了,不然他可没法扎口。”
伍文定算是明白了:“地呢?”
伍钦还得回想:“不记得了,晚饭时候给你说,我得让秘书去找,看着就脑仁疼,当个纪念吧,好像当时倒了十七次手才到我这的,多少钱就不说了,免得心尖子疼!”
伍文定呵呵乐:“也不错了,您还算有收入呢,那么多人血本无归……那我走了,晚上您确定给我电话。”
伍钦又打算开始自己的大事:“确什么定,就老黄那酒家,大包厢,五点就过去!孕妇要少吃多餐,你又要跑哪去?”
伍文定忙:“你那地皮的事落实了,我还得去谭叔那一趟。”
伍钦没好气:“不许和他一块做生意啊,多孝敬他就行了,比我还亲!”
伍文定嘿嘿笑,回头跟姑娘们吃午饭,听说他待会不回办公室,孙琴拿筷子敲伍文定面前盘子:“我一块……”伍文定点头。
米玛和陶雅玲就泡书吧当徐妃青的托,让她的书吧美女比例始终维持比较高的指数。
伍文定就和孙琴开车去谭叔那,孙琴的理由是去感谢她的供货商。
伍文定出鬼点子:“待会稍微嗲一点喊谭叔,说不定他一高兴,又拿点什么库存货给你卖,他压在手里的货多了去,什么莫名其妙的都有。”
孙琴哈哈笑:“那他应该对我好嘛,我帮他消化库存呢。”
伍文定摇头笑:“他才无所谓,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也就是个道具,道具嘛,再多也不嫌多的。”
谭叔那么瘦,在这么热的天气看起来就比较凉快了,他居然在办公室就穿个几块钱一件的白背心,大班台上还有把蒲扇,那么豪华的办公室呢,所以说,老一辈里面个性的,比现在年轻人个性多了。
看见小两口,谭叔是真高兴,摇着蒲扇就过来,还给孙琴扇风:“老七那么丑,女儿这么漂亮,我说是他上辈子积德!”所以他才没有子女,说自己这辈子太缺德。
伍文定看见他腰里皮带上居然挂了个磨得出白边的金属扣皮夹子,心里居然觉得一酸:“谭叔……您最近在忙什么?”
谭叔看他情绪不对,低头一看,嘿嘿笑:“今天上午卖古董给台湾人呢,我扮不识货的……还戴了一副老花镜……味道够吧。”伸手抓了桌子上一副断了腿用医用胶布缠住的眼镜。
伍文定拍自己头:“我都上了您的当!”
孙琴看明白了才开始笑,太喜欢了:“怪不得老伍一天到晚都喜欢说您,他那些鬼头鬼脑的东西原来都跟您学的!”
这话谭叔太喜欢听了,跳桌子后,拉开抽屉,翻一堆小玉佛小观音不要,在后面翻一个发黄纸包的镯子,打开就递给孙琴:“老玉!你戴好看,算是见面礼!”
伍文定不客气:“谭叔的东西,你就别管真假,收下,他最高兴。”
孙琴乐得合不拢嘴,戴上给谭叔看:“谢谢谭叔。”
谭叔又给她打扇:“没事就来玩,想卖什么东西就给谭叔说,我帮你找。”
孙琴乐得嘟嘴转头对伍文定:“谭叔对我那比我爸还好!”
谭叔拿扇子敲伍文定:“有什么事?最近也不经常来看我。”
伍文定直白:“我都结婚了,一天到晚得养老婆孩子呢。”
谭叔惊讶,打量孙琴:“还没吧……哎呀,哦,另外的,什么时候生?我去看看时辰,要有个好生辰八字。”
孙琴脸都还没来得及红,就开始笑:“这个您也懂?”
谭叔得意:“我们跑江湖的,那有啥不得知道点?”
伍文定捧哏:“那是,我小时候天天看谭叔在街上做事,顺便看看手相,算算八字什么的。”
谭叔拿扇子扇风给孙琴:“我累了,坐路边,就是他给我这样打扇……”
孙琴没笑,转头看看丈夫,再看看谭叔,眼眶突然有点润。
伍文定勾肩搭背的跟谭叔说事:“我想找个主城区的厂房,面积够大,中间没柱子的那种,越中心越便宜越好。”
谭叔歪头,头上不多点头发就滑过来搭着:“你这不是废话嘛,好东西谁都想要,你拿来干嘛?”
伍文定说:“我不是喜欢踢球嘛,小时候您还给我买过一个足球呢,我想搞个室内足球场,我就觉得旧厂房最合适,您知道那些破产的厂子,资产处理麻烦得很,拖着的,我们去租来用用。”
谭叔瘦得跟竹节似的手指敲敲:“嗯,就这样了,我回头问人找找给你说,晚上一块吃饭?他们要庆功。”那估计这一次收获不小。
伍文定摇头:“老婆怀孕了,我爸喊今晚一块吃饭,过两天我来看您,我们家也有个天生跑江湖的,估计合您胃口,我想叫她拜你当干爹。”
孙琴本来在周围到处好奇的打量看看,听见笑起来:“我就觉得嘛,小青肯定合谭叔脾气,动不动就我们跑江湖的,现在结婚了还挺想卖个唱什么的。”
谭叔笑得脸上皱纹都展开发光:“一块来一块来!”